淮滨老城往事：评书《淮河英雄传》

秋岗 · 发表于 2022-9-12 18:0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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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评书《淮河英雄传》，或者叫做《淮河传》，乌龙集（今淮滨南城）人闲聊处，总是津津乐道，当作笑谈。

（网络图，图文无关）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解放前夕，有个名叫冯秀章的蚌埠评书艺人，常来乌龙集说书。洪秀章不仅书说的好，而且热情坦诚，善与人“套近乎”是位“见人熟”的“主儿”，在乌龙集也交了不少“三朋四友”；冯秀章也是一个留意世情的人，对乌龙集的人与事没少了解，久而久之，倒成了个“乌龙集通”。乌龙集人对冯秀章也是很熟悉`热情。

   有一年，冯秀章又来到乌龙集说书，当时已是年关临近。洪秀章准备收拾书箧，赶回家过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骤降暴雪。一夜之间淮河冰封。这下可苦了冯秀章，留也不是，走又不能，万般施展不开。本来，他是方便水路，由淮河坐船来的。如今河道不通，旱路又无车可乘。而且，飞雪迷漫，不知几时得晴。想继续说书吧，这样天寒地冻地，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办年”，谁还有心思听书。急得冯秀章象丢了魂似的，坐卧不安。    毕竟是说书人，脑瓜子灵活，能够急中生智，他忽然想到了编书来排遣寂寞。他思谋了一会儿，眼前一亮，心想，何不就近取材，把乌龙集一带的事儿编一部评书呢?主意已定，他便运筹起来。

总是因为常来常往，对乌龙集一带的情况比较熟知，很快就轻车熟路的完成了《淮河英雄传》书稿。

经过冯秀章“轻车熟路”地一番演练，评书《淮河英雄传》很快就与乌龙集人见面了。试说引起了很大轰动效应，一时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遗憾的是，这部书冯秀章尚未评说、调侃完，给乌龙集人留下个“扣子”，就匆匆回家去了。

后来，不断有人从蚌埠过来，说冯秀章在蚌埠说全本的《淮河英雄传》。于是，也就不断有乌龙记的市民、船民去蚌埠或办理商务，或采购商品，总是忙里偷闲，到书场听一听冯秀章的《淮河英雄传》。回到平乌龙集，自然是把“英雄的故事”饶有兴致的一说再说。

《淮河英雄传》里的故事虽然是借前朝古代演义，但留心的人可以听得出，其中所涉及的地理、人、事都似曾相识，似乎说的就是乌龙集曾经发生和正在衍生的一切。其故事梗概大意说的是:淮河一带有一班英雄好汉，不满地方乡绅“独霸三湖”任尤的强势，聚义拥戴“小善人”刘伦，与之争斗，最终克敌制胜的故事。书中的侠肝义胆、刀光剑影；见计见谋、斗智斗勇，并不比旧侠义小说逊色那里。

在这部书里，冯秀章大量采用来乌龙集一带的地名、人名，虚构故事情节，加以艺术处理和夸张。尤其是书中人物的设置，冯秀章把乌龙集一带及附近乡里，社会各个阶层较有“名气”的地方士绅、市肆商贾、市井商贩、艺人、匠人,乃至土匪、地痞等都拿来作为书中人物的原型，根据他们各自的身份、职业、德行、品行，或在其名字上减字、谐音，更姓，有的甚至原姓名一字不变，尽皆冠以与之相适应的绰号，更增添和烘托了人物的生动形象。其中，书中所说的一号人物“小善人”刘伦，就是以市民刘同伦为原型；一号反面人物“独霸三湖”任尤，就是以地方士绅任少尤为原型。而“三湖”其实说的就是乌龙集附近的“天井湖”、“尤湖”和“韩湖”三个自然湖泊。其他绰号“金毛狮子”、“红毛狮子”、“四大金刚”、“乌鹤仙师”、“闭眼虎”、“看仙道”、“十二节金鞭”、“大肚子”等，以及他们各自所持的“法宝”、“兵器”大都与他们的形象、职业、习性、嗜好等有着关联。书中赋予他们各自非凡的“神通”和“本领”，通过冯秀章的“三寸不烂之舌”，演绎得出神入化、活灵活现。

说书人在上面醒木拍案，滔滔不绝地评说；听书人在下面全神贯注、心领神会的听；甚至所说的“英雄”等人物，就坐在下面听书。虽然有所悟是说书人的瞎编胡扯，但并不计较，反而流露出得意的自豪感。

在乌龙集人看来，能上的书，让老少爷们儿哈哈一乐，自己也是开心的。那个时候，乌龙集人看事儿都是非常淡定和淡然的。并不像今人计较什么“姓名权”、“名誉权”，即使遇上不顺心的事儿，坦然对待，过后不思量。这也许就是乌龙集人的天性。

这里，最值得一提的，是书中的“第一把交椅”的英雄“小善人”刘伦。

原来，冯秀章每一次来乌龙集说书，总会有一个年轻后生热心帮忙。开书前，帮忙招揽听众，维持秩序；间歇中，帮忙收取书钱；散场时，帮忙清场收拾桌凳、打扫卫生；他每天都会主动给冯秀章送水、沏茶，而且，每次听书都是自觉付钱，出手大方，多与别人。这让冯秀章内心里感激不已。按自一打听，才知道此人的底细。

原来，此人就是乌龙集集上刘同伦。刘同伦从小就过继给做锦货生意的二伯。家境宽裕，养尊处优，应该说是“ 少爷”般的人物。可这个刘同伦却偏是一个“侠肝柔肠”之辈，天性一副朴厚心肠，从不显摆“少爷”派头，在市面上口碑很好。

也许正是基于刘同伦的德行，才使得冯秀章顿生感恩之心，把《淮河英雄传》中，十分了得的角色—“头把交椅”给了“小善人”。刘伦，即刘同伦，使之成为前呼后拥的“大英雄”。其实现实中的刘同伦，并非像书中的“小善人”刘伦那样的“行侠仗义”；地方士绅任少尤也并非是书中“独霸三湖”任尤那样的恶霸势力；书中其他正反人物现实中的原形，也尽皆是乌龙集上自食其力的普通市民，只不过是被说书人借来演义而已。说书人冯秀章从那次回去，再没有到乌龙集来过。可是《淮河英雄传》里，“英雄”的故事却在百姓的口头传扬。这一传扬不当紧，却给刘同伦带来了麻烦。

《淮河英雄传》中一帮行侠仗义的“英雄”中，所原型影射的现实人物，除出身历史清白者外，尚有地方豪强恶勢者；有解放前当过土匪者；有解放后被划为高成份者；有平素身染劣迹者；有好逸恶劳，游手好闲者等，他们也都忠心耿耿地在“小善人”刘伦的鞍前马后，拼命效力。

   本来是艺人笔下和口头上的寻常故事，况且又是艺术虚构，勿须留意认真，权当这边耳朵听，那边耳朵扔是了。可事情偏偏在愚昧和无知中节外生枝，演变成荒唐的

“闹剧”，让人啼笑皆非。    据说，解放后，刘同伦屡受传唤，原因是怀疑他真的有历史问题，让其如实交待。刘同伦一再辩解。传唤人竟然开门见山质问：“若无历史问题，为啥有那么多坏人跟随你”？弄得刘同伦一个劲儿的喊冤叫屈。

   当然，真的假不得，假的也真不得。最终自是一场尴尬的误会，刘同伦自然是平安无事。可见一部《淮河英传》影响至深，竟能以假乱真，险些冤枉了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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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健， 1946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