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考记忆

淮上苔 · 发表于 2021-7-10 20: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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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高考记忆
   三十二年，弹指一挥间。猛回头，才发现我的高考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虽然这几十年，一直耕耘在三尺讲台，参与了一轮又一轮高考备考，也会常常想起当年高考的那些事，也会常常向学生提及当年高考的那些事。但，真的要让我写一写我的高考记忆，说真的，还真的没什么好写的。因为，我的高考记忆，概括起来就是两个字，平淡。但，仔细想想，我的高考记忆是平淡中也有些许的不平淡。
   我的高考记忆，是感动。1988年7月7日，淮滨一中，炎炎烈日炙烤着大地，这是我平生第二次走进淮滨县城，第一次是体检。可特过热情的淮滨县城，真让人怀疑人生。记得学习《骆驼祥子》的选段《暴风骤雨》，“处处干燥，处处烫手，处处憋闷，整个老城像烧透了的砖窑，使人喘不过气来。狗趴在地上吐出红舌头，骡马的鼻孔张得特别大。”作者写天特别的热，我还不以为然。1988年7月7日早上，真让我见识了，什么是炎热。太阳刚一露脸，汗珠子只管吧嗒吧嗒往地上砸，衣服很快就可以拧出水来了。老校长王文栋笑呵呵的，站在路边上，给我们每位同学发一粒人丹。当时我就想，这么多同学，还是几个学校的，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区分出我们的。考场里，没有电扇，更没有空调，只听得门外高树上知了一直在拼命地喊热。教室里，有两个监考老师，其中一个应该是本县的，我记得是个女教师，年纪也不大，应该是淮滨一中的。她端着洗脸盆，给考生挨个递上湿毛巾，有时还亲自帮考生擦汗，而她自己早已是汗流浃背了，但她自己好像并没有感觉到。我一直都想知道她的名字，可向谁打听呢，后来就干脆算了，但作为老师的美好形象已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了。我相信，我们考场的，都不会忘记她，至少都记得一中有一位美丽的女老师。
   我的高考记忆，是遗憾。1988年高考，天很热，西郊宾馆里，四个人一间。我和梅同学一张床，他比我大一点，考试这几天我们一块吃饭，一起休息。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积极要求和我吃住在一起。其实，我们以前交流并不多，我们都是言语不多的人，而且我是应届生，他是复读生。记得，在考前的夜晚，我是倒头就睡，由于天特别热，睡到半夜就被热醒了。我翻身看看，梅同学不在床上，我当时真的吓了一大跳。可当我的目光移到床前的地下时，我震惊了。我已经美美地睡了一觉了，可梅同学不仅睡在地板上，而且眼睛还是睁着的，分明他是一直没有睡觉呀。我又迷糊一会，再看看窗户，似乎天已经有点亮了。当时，或许只因为我是应届生到复读班，不能理解同学已经上班而自己还在复读的这些同学的心理压力。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压力，更不知道怎样安慰他。当然，也因为这时的我们，都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们都是前途未卜。高考结束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梅同学了。后来确信，他又一次名落孙山了。
   我的高考记忆，是偶然。酷热难熬的三天高考，很快就结束了。我和几个同学都抱着一丝微茫的美好希望，在学校附近的机械厂等着高考分数的公布。天依然很热，我们就天天用皮包买冰棍，嘎嘣嘎蹦，不一会，一皮包的冰棍就没有了。后来想想，也许是对学校的一丝留念吧，也许是对可能的结果心犹不甘。因为，我的高中只上了两年多。我到马集高中时，就直接参加了高一年级的中段考试。只记得，班主任郑西华老师对我的到来颇为踌躇了一阵。其实，我也不想上高中呀！那时候，农村的孩子能考上中师中专就可以跳出农门了，考大学是不在考虑范围的，我也是。1985年的5月，我就已经参加了教育局华股长主持的淮滨高中保送生座谈会，我们班有4人。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保送生又和我没有了关系。参加中招考试又因为生病成绩不理想与中师中专失之交臂，于是就理所当然地回到芦集中学复读。离开芦集中学时，张耀礼老师说，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就是这句话，让我坚定地走进了马集高中的大门。那天，记不清是几月几日了，只记得天有点冷，有不少人都已经穿上了大棉袄。走在路上，老爹还一直在说，看着我把书和板凳扛回家，可把他吓坏了。他以为，政策有变了，又不让上学了。本来就大冷天的，他全身抖起来了。老爹说，以前他就只上到了六年级，就不让上学了。当时他就放下手中的活，急匆匆赶到芦集乡辅导站，听说不是不让上学了，是请我去上马集高中，他才又高兴起来，也不抖了。
   我的高考记忆，是感恩。三年高中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尤其是高三这一年总感觉就只有一个月，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学业上，我还没准备好高考就到了。当时，我们高考文科考六科，总分640分，当时语文和数学都是120分，其他学科都是100分。三年级的信阳市第一次大考我才考了390多分，第二次我考了410多分，关键的三月份摸底也只考了430多分。这个数字距离考大学450分，虽然还相差不少，但我也看到了一点点希望。于是，我就想，这辈子考大学应该是没问题了，但必须复读。有时，做梦都已经在想象着大学校园的模样，也憧憬着大学生活的情景。回到家，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老爹老妈大姐异口同声，看看咱这个家吧，还能复读吗？是啊，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屋子也是东漏西淌。我只有背水一战了，我没有了后路，只有勇往直前。的确，压力有时可以转化为动力。整理档案时，孙永华老师举着盖有大红印章的档案袋，你看看，你的档案袋和别人不一样。的确，我的档案袋上有两行大红字，“信阳市三好学生”。孙老师说，这是可以优先录取的，你今年稳当了。就在这一个月前，地理老师蒋振彬就跟我说，要好好干啦，学校、老师都对你寄寓厚望，学校仅有的一个“三好学生”指标就给你了！现在想来，那时的鼓励就如临门一脚，的确是太重要、太珍贵、太及时了！我一直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他们，是他们给了我无私地帮助！
   我的高考记忆，是伤感。高考分数终于出来了，几家欢乐几家愁。1988年高考改革，英语学科第一次使用了机读卡，高考分数先出来了一部分。有个周同学一看出来的分数410多分，又加上英语是他的强项，他觉得高考录取已是板上定钉的事了。后来才知道，是他看错了考号，误把别人的分数看成自己的了。他家的条件还不错，他就把我们几个请到马集街道的饭店大吃了一顿，庆祝一下，也是安慰一下我们这些失落者的心。可分数真的下来了，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其实，这个同学特别有才，至少那时在我们同学的眼中是这样的。他爱好文学，喜欢写小说，而且能说会道。我们都很佩服他，他也经常炫耀一些自己的离奇艳遇和风流韵事，眉飞色舞，白沫淌淌。但高考分数出来以后，他就销声匿迹了。直到十多年后的一天，在淮滨县人民医院附近遇到他。十年的生活折磨，已让他眼角皱纹丛生；十年的生活不幸，已让他心灰意懒。当年的才子，一如鲁迅笔下的闰土，早失去了昔日的光彩。有人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确，在那个年代，农村孩子考不上大学，什么美好愿望都如空中楼阁、海市蜃楼，留下的终究是遗憾和伤感。
   我的高考记忆，是幸运。“波心荡、冷月无声。”这是当年高考语文的名句默写填空题。马明东老师一再告诫让我们，反复背诵柳永的《雨霖铃》、姜夔的《扬州慢》，高考真的考到了。可自己不争气，高考语文结束时间到了，也都站起来了，鬼使神差的，我赶忙把B改成D，把D改成B。可是一看答案，我就懵了，两个选择题，整整5分就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了。侥幸的是，1988年的高考数学我竟然拿到了110分。其实，到了三年级才发现，我的数学不太好，于是就拼命追赶。因为我知道，以前我的数学还是有考班级第一的实力。记得一次测试，我和同桌都得了38分，满分120分。孙老师说，你们分数一样，但错的还不一样，可见没有抄袭！也不知道，这是表扬，还是鞭策。我和同桌对视一下，既而都哈哈大笑了一回。我的优势学科是语文、地理、历史。尤其是地理，在复读班我也可经常冲进前三名。1988年高考地理进行了改革，原来都是单选题，增加了多选题和不定项选择题。本来拿到试卷，还是信心满满，90分以上是有把握的。可一下考场，我就知道，坏了，上80分都难了。地理老师安慰我说，没事，你没考好，别人也一样。难忘的是历史老师马刚，县教研室听课，他居然提问我课本角落的注释。高考历史，我没有让他失望。虽然，我的高考总体成绩并不理想，但我一直感到我很幸运。因为，我在马集高中遇到了一批优秀敬业的优秀老师；因为，我在马集高中考上大学让亲戚邻居眼睛都睁得大大的。高考的这些情景，现在都还依然历历在目。
我的高考已经过去了三十三年了，可是我的高考的那些事虽然平淡，但，平淡中也有不平淡。而且，我的高考的那些事一直都永远难忘，时时萦怀。无论是感动，还是遗憾；无论是伤感，还是幸运。其实，都是感恩。而今，我的高考的那些事，都已蜕变成了美好的回忆，一直珍藏能我的在心底。这，也许就是时间的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