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气”汉子

淮河柳

送“气”汉子

    以前租赁房子，日常生活做饭烧煤，烧电，也烧“气（液化气）”，但煤烧得多，“气”烧得较少。搬到新住处后，老伴还要坚持砌烧煤灶，被我一票否决了。我罗列了烧煤脏，烧煤贵，国家煤炭资源少，挖煤工人挖煤累等若干条理由，老伴说不过我，悻悻然同意了。后来事实证明我的决策是英明的，烧煤的越来越少，烧电烧“气”的越来越多。这样以来就意味着要多烧电和“气”，“气”上升成了日常烧饭的主角。

    送煤送“气”的，为了扩大业务，到处墙上留有电话号码。随便找一个，打了过去，对方接了，问了住处位置，说一会过来。一会功夫，送煤“气”的来了。五十多岁，粗壮，肤色较黑，眼大口阔，短髭黑而密，身上泥锈斑斑，显得脏兮兮的。进了厨房，卸掉“气”罐，扛在肩上，说了“气”送来的时间，就匆匆而去。这样就和送“气”汉子偶然的邂逅并相识了。

    以后又打电话让他送过一两回“气”，多少公斤，多少钱，都是老伴操办，我也没有刻意过问，反正有我饭吃就行。

    一次亲戚朋友聚会，聊起了家长里短，日常生活，提到了烧“气”的事。一朋友说，别看这送“气”的，里边可有猫腻啊，某某某，就是送个“气”，住上了别墅呢。我说怎么个猫腻，他说，少给你罐两公斤，你知道吗？给你罐赖“气”，你知道吗？这一说，我还真仔细想了一下，我们烧“气”，每次都是全凭送“气”嘴说给钱，哪管那么多了。那个钢瓶罐子，很沉，又不透明，少罐两公斤，还真不知道。用称称吧，称也小，打不起来。城里的小家小户的，谁还置备杆大称？况且还得先称“皮”，再称除“皮”，多麻烦，反正随它去。送“气”的也不容易，辛苦受累，浑身泥锈，挣几个小钱也应该，就是有点猫腻，好像也可以理解。但老伴却不同意我的看法，回想起以往的送“气”，心中大有狐疑，认为那个送“气”的，肯定“揩”了我们不少。遂第一时间作出决定，不再让那人送“气”，指派我抽空亲自去“气”站罐“气”。我心中甚是不悦，但人多场合也只好默认了。

    骑个电瓶车，前踏板上搁个钢瓶罐子，咣咣当当的，脚也没处放，跑几里地去“气”站罐“气”，真不是个好活，也感觉有失体面。开票付钱，搬提罐子，浑身弄脏，又麻烦又窝火。“气”罐嘴子上接头处是反向螺丝，卸、上都不习惯，抠弄半天，火也调试的不好。搞得既尴尬又狼狈。想想既然做了也就不再发火了，反正暗自下了决心，下次打死也不去“气”站罐“气”了。

    老伴倒是惬意。因为指派我亲自罐的，可能再无猫腻之嫌，也可能是绝对的真“气”，可以生她的三味真火做饭了，放心宽慰之至，甚至还作了一个烧“气”时间记录。

    又过了一段时间，中午炒菜时，煤气灶的火突然小了，菜还未炒熟，老伴一时无措。我掂掂罐子还挺重的，很纳闷，摆弄一会也不凑效，没办法了，就打电话给那个送“气”的汉子，请他来帮忙看看，修修，他来到说，你们家这罐气咋用这么长时间，我们就支支吾吾说是很长时间人不在家，当然没好意思提个人去罐气的事。

    他来到厨房掂掂看看煤气罐，然后说，是因为残留“气”太多了，需要弄回去清理一下，再处理调换一下。我就自作主张让他顺便再罐一罐“气”，当着送“气”汉子的面，老伴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个把小时后，送“气”汉子把“气”送来了，气还没喘匀呼就说，残留“气”处理以后还可以用，我只给你另加了10公斤，你就出10公斤的钱好了。真不知道残留“气”处理了还可以用，送“气”汉子就说残留“气”不能用了，我们也会绝对相信的。老伴有些感动了，认为这个送“气”汉子还真是个实诚人。这下不当紧，老伴再也不让我去罐气了。只要“气”用完了，立马就打送“气”汉子的电话。送“气”汉子成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年关到了，用“气”有些讲究，不知是听别人传言，还是老伴臆造，就是要把燃气备足，够一个正月用的，以免存在正月里“送煤（霉）气”“罐煤（霉）气”之说法。我一提罐子感觉很沉，里面应该还有不少气，但为了这个穷讲究，也得提前打点了。电话一打，送“气”汉子来了，扛走罐子时，老伴说回头来送“气”时，别说“送煤（霉）气”好，送“气”汉子说，这个我经历过，我懂。原来给一位老太太送“气”时，老太太非常讲究，进门不让我张嘴说话，怕我说出“送煤（霉）气”。我说，我不是“送煤（霉）气”的，我是来送喜气，财气，旺气的，把那位老太太乐的，笑着一个劲的说，真会说话，真会说话。罐了“气”送来时，汉子尽量回避了“霉”字，当然也没硬奉承说送喜气，财气，旺气什么的，倒是说了，你罐子里还剩余有5公斤“气”，又给你加了10公斤，你就出10公斤的钱好了。俺们送“气”也是良心活，少说一公斤，发不了我，也穷不了你，但那是昧良心做缺德事，昧良心缺德的事俺们不能干。我真正佩服送气汉子的实诚了，他真的要说剩余3公斤，剩余2公斤，甚至剩余1公斤或一点也不剩余，我都会相信，因为确实没有去称，就是用手掂一下，三两公斤你也衡量不出来，还不是全凭送“气”人的良心吗。

    老伴也完全相信了，烧“气”的事自然也就认准了这位汉子，所以一打电话送“气”，送“气”汉子就轻车熟路了。

    遗憾的是，一直不知这位汉子姓啥名谁，也不好意思再问。不过，这也没什么妨碍了，人与人之间的诚实和信任与姓啥名谁有什么关系呢？

    送“气”汉子送液化气的同时，送来了诚实和信任，也就等于给我们送来了喜气、财气和旺气。

寻找姚黄

很好的记叙散文。

小百姓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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