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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菊花 晏洋 眼下正是三伏天，骄阳烈烈，我打算买些去火茶。到了超市才发现去火茶可谓是五花八门，一时间我也不知道买哪种好。突然，在柜台尽头的角落里，静静地摆放着袋装的野菊花，瞬然，一股暖流漫过我的心田，眼前开始一遍遍地浮现着那一捧捧野菊花…… 世事艰辛相慰藉 我出生在一个贫寒的村庄。在我的印象里，小时候家里经常断粮，二姨和二姨夫则常常一起推着架子车给我家送粮，往往连水都不喝就执意走了。艰苦的岁月慢慢地流逝，1995年，市场上活鹅的价格很贵，因此很多人都争相养鹅。有一天，二姨骑着自行车来了，后面还挂着个很大的竹笼，她说：“早上去集上买了些鹅苗回来，我寻思着现在养鹅很赚钱，就给你们也捎一些。小灿灿现在也不小了，该上学了，到时候把鹅卖了后就让老外儿（外甥）上学吧。”果然，那些鹅真的卖了不少钱，我母亲去还钱时，二姨死活不要，一个劲儿地说给外甥做学费，并半开玩笑地说让我以后长大了再还。就这样，在二姨的帮助下，我如愿以偿地开始了上学生涯。当时太小，不知道什么叫做报答，只是想到长大以后要天天给她买方便面吃，因为在那时的农村，方便面真的算是很好吃又很奢侈的零食了。 1996年，父母为了改善家中窘迫的状况，准备远赴新疆谋生，但暂时没法带我去，二姨知道后，就赶到我家，说：“你们外出不容易，老长辈儿（我的爷爷）天天又磨豆腐做生意早出晚归，暂时灿灿就去我家先住着吧，要是老长辈儿想他的小孙孙了再去接就好了，管吧？”家人同意了。很快，我就去了二姨家，那时二姨家里也不是很宽裕，但是每天吃早饭之前，她总是先给我打两个荷包蛋，我自然是很高兴，感觉像掉进蜜罐里，而表哥和表姐他们则很少吃到，很多时候只能喝到剩下的“蛋花汤”。有一次，他们为此赌气不吃饭，二姨就让我先吃完饭。感觉到二姨很生气，我迅速扒了几口饭，吃完后二姨就让我出去玩儿，但没走多远我又偷偷溜回来偷听，因为我担心表哥他们会挨揍。很快，二姨便吼道让他们跪下，然后边打边说：“一群兔娃子，这么大了还为一口吃的跟灿灿争，他不可怜么，这么小爹妈就不在身边……”听着听着，我感觉很难过，但为何难过，当时却又难以表达的明白。 昙花一现续磨难 翠色本宜霜后见。时光飞逝，两年之后，父亲在经过一番刻苦学艺之后，和母亲一起回到了老家当起了厨师。由于父亲的厨艺很好，没多久，就被聘到了县农业招待所当大厨，一个月的工资将近两千。一年后，我们家就盖了新房，很多人都来道贺，二姨也来了，她很开心地笑了，并没说过多的客套话，只是情不自禁地重复道：“这样不就好了吗，瞧，多好，……” 然而好景不长，由于父亲开了几次饭店赔了不少钱，家道便陡然衰落下去。“有谁从小康之家而坠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那时，也唯有二姨等少数亲朋敢于去我们家了。 时如飞梭，进入高中后，我的内心中仍为家庭的困顿而焦灼不堪。高一刚开学两个月我就想到了退学，但并未告诉父母，担心他们会受不了。一个周末，我决心跟二姨说说这件事。到她家时已近晌午，二姨正在做饭，我就帮着二姨在下面烧火，随便聊了一会儿后，我便很小声地说出了退学的想法，她听了以后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又大声说道：“哎呀，看和你说话说的，菜里放了这么多盐，这会儿正忙呢，吃完饭再聊吧，呵呵。”于是我便不再作声。吃饭时，二姨夫给每个人都倒了酒，他们也不停地给我夹菜让我多吃点。二姨酒量不小，酒过三巡后，说话的兴致便上来了。她望了望四周，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看看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和你二姨夫结婚时也比你大不了几岁。”我们都笑了，她又继续说道：“那会儿家里是真穷啊，除了一间破旧的土房之外就几乎没什么可提的家什了，可即使那样我也没抱怨什么，基础再差、家底再薄，咱也能靠双手一层层地垒起来不是，条件越艰苦，咱就越得挺直腰杆儿好好活。我就喜欢野菊花，你看它们从来不挑剔，即使在盐碱地里也照样儿长得很欢活，做人就得像它们一样……” 吃完饭后，我没有再提要退学的事了，正要走出门外时，二姨突然叫住了我，回头看去，只见她正小心翼翼地往小布包里装野菊花。二姨边装边说：“这两天我没事就去摘一些野菊花晒干了好做去火茶，知道你爱上火，就寻思着家里留点后剩下的都给你送去，正好你又来了，就带回去吧，只是不多赖，呵呵。”“是，不多，光这点儿就让您忙了一个多月，还中暑病倒了，以后再采就让你的老外儿（外甥）陪你去，呵呵。”表姐似假似真地说到，我呆呆地站在那里，脑中一片混乱……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漫野的金黄，想到二姨手捧野菊花时那近乎虔诚膜拜的神情，我心中一阵酸楚与敬畏，之前的困扰好似也随风而过，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真情至爱绵久远 高考我考的很不好，也一度想到打工算了，只是想到了那漫野的野菊花，我便痛下决心不仅要上，而且要好好上。临走时，二姨也赶来送我，如同往年，她又给我带来一包野菊花。不同往日，她并没怎么说话，只是言语道：“要学会乐观和坚强，像村里的野菊花那样简单、旺盛。无论将来贫与富，你都是二姨的好老外儿（外甥）。”那沁人心脾的野菊花似乎再一次绽放开来，怒放在广袤的荒原，为我指引着前行的远道…… 苦味的野菊花茶使我渐渐褪去浮躁的气息，大学后，我努力践行着二姨的教诲与心中的梦想，每一次小小成功的背后我都明白…… 风雨流变，白云苍狗，然而浓浓的亲情却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间从未离去。“山中石磊磊，细泉泠泠然。亲情本无疆，无绝无尽时。” 走出超市后，注视着手中的野菊花，我眼前又浮现出那朴实至善的笑容和一捧捧清香四溢的野菊花。拿起手机，我颤抖着拨通了二姨的电话…… 写于2013年8月中牟县河务局
作者简介：晏洋，男，信阳市淮滨县张庄乡人，现为郑州市中牟县黄河河务局宣传干事，河南大学新闻学研究生，业余爱好广泛，偶尔写点小东西抒情遣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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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8 13:4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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