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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游乌龙港
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过一个传说，一条小乌龙为了淮河两岸的百姓能够过上安稳的生活，决心与祸害百姓的大白龙同归于尽。符家店的百姓为了纪念小乌龙，歌颂它心怀正义，关心人民疾苦，不屈不挠，勇于以弱抗强的精神，就把家乡更名为乌龙集，这也算是如今淮滨乌龙文化的滥觞吧。然而我活了二十余载，关于乌龙的传说我虽然没少听，但我却从未知，就在我的家乡偏僻一隅，居然有一个乌龙港。
这个乌龙港是我在张祠堂小学任教的半年间得知的，这也得归功于我班的一个小女生。我像往常一样，在周一下午批阅学生的日记，我拿到一个本子时，那篇日记的内容让我觉得诧异。她写周末时因为自己不开心，和自己最要好的伙伴到家附近的海边玩，海边一望无际，有船在海岛间隐隐现现。周围的环境非常静谧，只有时不时吹过的强劲的海风和风声中夹杂的海鸟悦耳的叫声。看到这一切，听到这一切，仅仅是躺在草地上，不用再想什么，心情也会好很多，眼角的泪水也会干……读罢，我疑惑了，我的家乡哪有大海，更别说还有海岛、海鸟了。我将她的日记单独放在一边，想在评析日记的时候，再告诉她日记虽然可以发挥想象，但在描写日常生活中的经历时，要具有一定的真实性。
我在周五评析日记前，也许由于害怕自己出错，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太强，我就在办公室向老教师问了问：“咱们学校东面有比较大的水吗？”我万万没想到我这一问立即得到了几位教师的回答，他们毫不犹豫地说：“有啊，东面有个乌龙港。”我不放心，又继续问：“很大？站岸上看不到边？” 他们说：“不小，从这一直到马集镇的李桥那都是乌龙港，蜿蜒而去，与淮滨和潢川交界的淮河相通。不过也不能说看不到边，很久以前是看不到边，就你们邓湾集镇上以前都是水道。汪洋一片，颇为壮观。”我听后不禁哑然，我真是不敢相信，在我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除了南边有一条淮河，在北边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河港。我将她的日记再次拿出来，不过这次是把它作为范文在班里阅读。
我天性爱玩。小的时候，我与姐姐曾多次从家出发，沿着开裂着黝黑皮肤的柏油路，一路向南行至淮河。我们坐船穿过淮河，到潢川上油岗我姨姨家。姨家并非有什么好吃的，而是在她家附近，淮河南岸的水闸旁有一片地方叫六亩地。那里是一大片高低不平的草坡，草坡上有很多牛羊与孩童，远远看去真像我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我曾在那结交伙伴，在那里骑着别人家的牛在草坡上漫步。后来，由于姨姨家搬到潢川县城，我就再也没有到过那里。虽然十多年未曾因玩而远游，但我玩的天性非但未减，而且变本加厉，它日日夜夜地折磨着我——这个默默在生活一角的平凡人。学生的日记，同事的言语，我爱玩的天性和忽然变得真实与亲近的传说，都促使我决心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寻觅乌龙港 。
人们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就我这十来年的印象也确乎如此。不过今年的清明确实是一个好天气，阳光明媚，暖风徐徐，桃花梨花也因为清明前的倒春寒延误了花期，选择在今天展露出馨香的花蕊。我和附近邻居相约出去踏青，但邻居上午有事终未去成。下午我带着莫名的落寞和空落落的心，像一株仙人掌静寂在自家的阳台上。曾经有太多次，我因为外界的因素，而将决定好的事情取消或推之又推。现在回头想想那些因素与我的决定又有何关系呢？之所以我的计划或梦想被搁浅，都仅仅是因为我缺少独自践行的勇气。我想假如够坚定，就算一株仙人掌想挪动一下位置都是可能实现的。我不想一次次泯灭自己内心的冲动，不想一次次辜负天公赐予的大好机会。我决心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寻觅乌龙港，去到我魂牵梦萦的地方，贴近我幼儿时就耳熟能详的美丽传说。
我从邓湾十字路口出发，一直向北，到了张祠堂南岸桥头，沿着河渠埂坝向东行走。虽然我不知道路，但我相信凭借学生的描述我一定能够找到乌龙港。埂坝两边的村落呈带状从我眼前飘过，破旧而厚重的老屋倚坐在埂边，像摇摇椅上的古稀老人，在树林的斑驳光影里，享受着生命里静寂的欢愉。北岸长条状的高土坡上立满了柿子树，发出的纤小新叶像一只只可爱的哈巴狗，在早春的风中甩着娇小的舌头。看着叶子活泼的生命力，我敢断定，今年的秋天，柿子树上一定会挂满灯笼，在秋天朦胧的傍晚，在微微地霞光中闪闪发光。渐渐地，村落消失，民居星星点点，埂坝开始向另外三个方向交错，交错出大大小小形状怪异的土坡与麦田。
我选择沿着河渠向东的岔口继续前进，因为我知道细渠的尽头，一定会有一片宽阔的河港。穿过两排白杨林地，一片水域瞬间呈现在我的眼前，就像一面映着阳光的大镜子，在风的抚摸下闪闪烁烁。我的心顷刻激动起来，我加快了速度奔去。乌龙港靠边缘的水域被当地人用土围出了很多大小不一的河塘，围水的土坝向水中绵延而去，成为一条条伸向河心的实桥。土坝上被人种满了油菜花，沿着一个方向看去，土坝就像一条用油菜花织成的金黄色的带子飘舞在白茫茫的云海之上。风不停歇，波澜不止，一串串的白色泡沫从水草的缝隙里被推到岸边，越积越多，似一片翻腾心事的云海。我站在乌龙港的岸上，向北眺望，一小座一小座的土岛显露在水面上，小船在水的笑脸上摇晃。我虽然能看到边，可是边在视觉中却成了一条暗线，就像女孩化妆时在眼上描的眼线，看起来朦朦胧胧情意绵绵。不时有在水滩觅食的水鸟一跃而起飞向高空，或者贴着水面，平行着倒影向远方飞行。
傍晚临近，漫天温柔的晚霞停留在天空的胸怀，荡漾在乌龙港的心波。绿林披辉，天水一色，渔家人泛舟在水面上，抖动与照看着自己金黄色的梦。站在岸边的我，耳朵像是被水面上奔来的风塞住了，我所能听见的只有呼呼的声音。这一切都像催眠的乐曲，让我沉眠于大自然的静谧与壮阔之中，忘却了自己，忘却了心中抑郁的烦恼。我又想起了学生的那篇日记，我终于体会到了，烦恼的渍在自然中涤荡的效果，更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在日记中写着“大海”、“海岛”、“海鸟”等等这些字眼了，因为我眼前的景色在她尚浅的阅历中确乎是真正的，绝非她刻意想象与夸大其词。虽然我不再是十几岁，眼前的乌龙港我也永远不会再看成大海，但是我相信，乌龙港今后一定是我的海，吞噬着生活琐碎与烦恼的汪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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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 20:3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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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祝端午快乐
发表于 2014-6-2 06:43:38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