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代的伤痛

自由荣耀

陈水扁。

我把这个人的名字写下来不是表明自己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在今天被宣判无期徒刑时恰巧进入了我的视野，而这次世纪审判又重新唤起了我对这个相隔万里的陌生人全部的零碎认知。

二零零年陈水扁以本省人寻求独立、自由、民主一举击败国民党。那是听到这个讯息仅仅明白：哦，台湾换领导人了。知道二零零三年的某一天，陈水扁做客“台北国际之声”时，我才第一次对他有所印象。

陈水扁自称“阿扁”，也常常在一些政治场合如此称呼，客家方言中的“阿”多有亲切之意。而陈水扁在访谈中的谦和语调与温和措辞，让人觉得政治领导人一下变成了娱乐明星，这种至少在形式上的亲民作风让我无法不对其抱有一种好感，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一个善于表演的人是容易赢得大众的。

陈水扁自述其生平奋斗历程时的轻描淡写是唯一让我感动，让我记忆深刻的。

我们在文革时所要求的“根红苗正”这一政治标准与陈水扁来说是非常合适的，陈父母以及祖上均是贫农，到了陈父母这一带更是贫农中的第三等，相当于赤贫者。如此算来，陈水扁如果生在大陆，至少可以再政治上很快站稳脚跟。当然，陈水扁终其一生也恐怕永远是一名无名小卒，也断难在大陆掀起什么政治风暴。所以他生在台湾虽不能说一定是好的，但至少曾让历史为他驻足过一段时间，遗臭万年吧。

一直以来，我们对“成功”的宣扬使得当成功与一部苦难奋斗史联系在一起时，感动自然而生。陈水扁的前半生是这一观念的最好诠释。

十九岁的陈水扁以优异成绩考入台湾大学工商管理系，未就。复习一年，如愿以偿考入法律系。从小学习成绩一直优异的陈水扁一直受资助于社会各种慈善基金，当然，在其大学毕业后一直到从政道路上的所作所为另当别论。后来陈水扁从美国留学学成归来，借其妻吴淑珍家族在岛内的政治资源开始初露锋芒。

一九七九 年的“美丽岛事件”，陈水扁在接受为被告辩护中脱颖而出。陈水扁之后步入仕途一直较为平坦，一直到一九九八年台北市长选举，陈水扁寻求连任，反对者为了选举的胜利而将选票集中投给马英九。陈水扁虽在此次寻求连任中落败，但因台北市传统上属于“泛蓝”阵营，他的第一任台北市长也是由于国民党内哄而侥幸得胜，而陈水扁在执政期优异的政绩表现，为其角逐下一届“台湾总统”之位埋下了伏笔。

按实力来讲，二零零零年的“台湾总统”大选，陈水扁并不完全具备夺金能力。然而历史似乎不太喜欢某种必然，或者历史在千百年的进程中偶尔也会开玩笑。像泰戈尔所说的那样，“历史总是在耐心地等待着受压迫受奴役者的胜利。”

像一九九四年一样，升格为直辖市后的台北市长首次进行市民之选。陈水扁在民进党内初选击败对手谢长廷，活得民进党提名成为台北市长候选人。当时国民党推出现任市长黄大洲参选，而新党则推举赵少康参选，倘若国民党未从内部分裂出新党（黄、赵二人的总体选票大于陈水扁），陈水扁断难赢得台北市长直选。

国民党内部派系林立，又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二零零年的“总统”选举又一次上演了六年前的历史，陈水扁以39.3%的得票率当选。

至此，陈水扁走上了个人权力的顶峰。我翻阅我们大陆高官落马的经历，发现历史是如此的巧合，像陈水扁被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力一样。那些落马的高官大部分都如陈水扁有着一部艰难辛酸的成长史和奋斗史。

让我来揣度一下，生于穷苦之境的人在拥有权力后是不是较出身优裕的官员更容易腐败，更容易走上犯罪道路？因为穷困，所以更加珍惜自己所得，而早先贫困所渴望拥有的东西在权力的扭曲下能轻而易举地得以实现，那么人能抵挡得了权力带来的诱惑吗？

我深深地钦佩那些制定美国宪法以及国家制度的列为先贤，以人之恶出发，设计一套精妙的制度来遏制人的罪恶行为。

贪污、腐败这些罪行并不是哪个制度特有，从社会制度层面来讲，专制制度较民主制度更易滋长上述行为，然而这种区别并非是最主要的。重要的也许是如何处理这些行为并能在自我修复中维持社会的正常运转。电视给我们呈现的关于民主国家的政治画面充满了混乱，远不及我们的有序和谐。然而，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严肃地承认：“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即是变动。”那么就很容易理解：民主避免了革命是因为它每天都在进行革命。

坦率地讲，民主制并不是最好的社会制度。我们认为自己持有了某种历史终结的制度是可笑的也是可耻的，民主制也是一样，民主无法快速有效地解决社会难题，民主会导致意见不统一、行动迟缓，它还会延迟许多需要当机立断的大事。民主制尽管拥有种种缺点，但它有一个既亡的和显存的其它社会制度所不具备的一个根本性优点：它给与了处于这一制度下的人们自由表达的权利，并以自由自觉的方式决定自己的命运。

也许其它制度许诺给我们以“天上人间”的理想，也许这种理想达成后真如它许诺的那样好。但是，我们不想跟它走，作为一个正常的人，没有人会完全主动地愿意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只向我们开具了一张可能兑换不了的支票的人。

诚如陈水扁也已沦为阶下囚，他无论曾经怎样风光，怎样大权在握，怎样地欺骗民众。他的极限也只能作用八年的任期。八年对于历史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像打个喷嚏旋即恢复常态。民主社会每一次的挫折都在培养更为成熟和理性的民众。慢慢地，民主的制度光芒开始黯淡，因为它渐已内化成一种生活方式。

我并不是说民主与专制对立，“民主”这个词一直以来并不是同专制对立，陈水扁的案例说明，民主同样可以演变成另一种专制。我要表明的立场和意见是这样的：我们没有也不可能设计出一套精致完美的制度来协调自身与社会，因为既然是人设立的东西同样会可以被人所利用，然而，就着这微茫的希望，我们还是要努力的，为了我们自己，为了这个时代。

写得时候没在意，好像还有些错字，懒得改动了。在我的共享空间

江南柳

有力度、有见解！顶之！

夏末秋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