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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地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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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我也写了个短短的小说,有人给我提点建议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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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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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6 10:46:5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泰州
(疑云密布)
杨骁一跺脚,暗道:竟总是慢了一步,让此人在眼皮子底下逃脱。料想程五毛身上并无密函,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杨骁有心直接去东村王家,但转念一想,李承如有动作,自己在那里总不自在,便折回军营,等候消息。赵不凡尸首已经抬在偏营,有人开始打造棺木,杨骁信步来到赵不凡尸体旁边,蹲身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右胸衣服破损,但并未流血,左胸一处衣物破损,残留血迹,应该是最后致命一刀。杨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胸,两刀,没事。口中反复念着,不得其解。

李承带着十几人伏于东村王家半里之外,等待猪圈围墙边换岗,这是杨骁命李承在王家留的后门,二更后的一班岗哨,是杨骁的嫡系。李承今日十分郁闷,因其安排在舞华楼的卧底程五毛,未能及时探得消息,本欲亲自去舞华楼责问自己的部下,谁知又被遣来王家杀人,心想师傅但凡有坏事都让自己出马,如果哪天漏了底,自己定遭人唾骂,正想着,不远处来了两匹马,一匹马上坐着有人。走进了一看,是程五毛。李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待程五毛马匹走过几丈,他起身,在后面说道:五毛,你这是去哪里?程五毛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拨转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定睛观瞧,正是李承手拿长刀站在那里。

程五毛双腿一软,从马上滚落,伏在地上,颤抖着说:李爷,我错了,我前次在舞华楼赌钱,输了五百两纸银,要被人砍去手指,恰巧赵三爷经过,帮我还了赌债,拿走了我画押的欠条,说如果在舞华楼他的公子有任何事情,必须第一时间告知他,否则就要将我们家产抵债。我也是迫不得已。

李承恶狠狠的说道:五毛啊五毛,你小子谁有钱就给谁当狗,枉我把你看成心腹,人死债销,我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程五毛不会武功,只得跪地磕头如捣蒜,口中念道:李爷饶命李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求李爷放过我吧,我家有八十岁老母,犬子年幼,更是无人照顾,求您网开一面------

李承把刀在空中晃了晃,说道:要我放你不难,你现在就帮我做件事,以前的错就一笔勾销。程五毛赶紧说道:李爷尽管吩咐,小的万死不辞。李承说:等下你进王家,到二更天,在马厩放一把火,此事做好,我便饶了你;赵三有钱,但我告诉你,有钱买不到命,如果你走漏消息,我先要了你全家的命。说罢一挥手,草丛后面站出十几人,各个手拿钢刀,横眉立目。程五毛吓得赶紧点头说道:一切按照李爷的意思办,如果差错,我甘愿受死。

留下马匹,去吧。李承示意程五毛继续往前走。自己带人蛰伏草丛之中。未过多时,杨骁的两名亲信赶到,李承据实说了自己的计划,两名亲信回去禀报杨骁不提。刚过二更,忽然王家西跨院起火,火借风势,转眼便照亮了半边天,有人高喊救火,人声逐渐嘈杂。李承一看,时候到了,一跃而起,直奔王家东面围墙,十几人紧跟其后,到了切近,李承借奔跑之势,脚踩墙基,身子腾空,两手抓住墙头一用力,翻墙而过,落在院内。几丈外岗哨大喝一声:谁?李承摘下蒙面黑布,低声说道:军营李承奉命前来。岗哨走近拿火把在李承面前一晃,问道:李爷何事?

今日里被关押的舞华楼女子现在何处?李承问。岗哨用手一指不远处的石砌小屋,说道:在那里。岗哨已换,是自己人。说完,岗哨拿着火把在空中划了个圈圈,看守石屋的岗哨当即撤离。李承带人拿了火把,走到近前,让岗哨打开铁门,里面黑咕隆咚,一股刺鼻的霉味,李承吻着恶心,倒退两步,接过岗哨的火把,进入屋内。

石屋地上满是稻草,李承看时,空无一人,心中暗道不好,仔细看,发现墙边绳索已被利刃割断。石屋四壁坚固,李承抬头看屋顶,坏了一个大洞,瓦片被揭开。李承心想:真是天不随人愿,有个立功的机会,却来迟一步,让人给跑了。看西跨院火势已被控制,遂带人急速撤离回营。

杨骁在灯下来回踱步,等来李承回报,竟是无功而返,正欲发作,转而一想:不妥,明日赵三知道洗菜女子不见,自会去追查,而且元凶逃脱,无法公审,赵不凡的事情不会暴露,那封密函的下落,基本排除秀才和洗菜女子的嫌疑,故而针对此二人的行动,暂时可以告一段落。应集中精力追查密函下落。想到此,杨骁重重地叹息一声,让李承一干人等退下。

那扫地的老妇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杨骁带着疑问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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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6 10:47:2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泰州
(悬赏捉拿)
赵三总觉得马厩起火,事有蹊跷,将就睡了两个时辰,天光渐亮,巡夜家丁又来报,说人犯逃走了。赵三火冒三丈,立即集结所有家丁,挨个问话,寻找线索,结果发现有个叫包常的巡夜家丁不知去向,赵三脸一黑,怒道:这狗日的谁介绍来的,我咋没怎么见过?家丁中有人说话:三爷,是小的介绍来的,他救过小的性命,又会武功,却是个哑巴,小的看他可怜,就帮他报名,做了家丁。赵三一皱眉,心中暗想,却有个哑巴,长得牛高马大,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原本以为就是个子大,站着能挡风,怎么还会了武功了,这几天竟遇上邪门的事。赵三问道:你可知他是哪里人?那家丁回道:似乎扬州逃难过来的,见他时穿的破烂,因为是哑巴,确切的地点小的也不知。

听罢这个家丁的话,赵三阴惨惨地笑了笑,说道:既然你找来的人不见了,就你负责把凶犯找回来吧。给你三天时间,你若找不回来,自己也别回来了。家丁听了心里暗骂,赵三不是东西,我好心介绍人手给你,你养不住,还让我背这个黑锅。嘴上说道:三爷,小的能力有限,三天时间太短了,能不能宽限几日?赵三一瞪眼,骂道:奶奶的,你还讨价还价,今天杨爷来提审犯人,我怎么交代,你不去找也行,我把你交给杨爷得了。家丁一听,赶紧说:小的还是去找吧,三天就三天。

这名家丁叫季小勇,并非本村人,一日听说赵三招人从邻村来的,今日摊上这么个事情,打定主意,准备回家不干了。他到账房领了十两纹银,带了把刀,就要出门,谁知,赵三的侄子把他叫住,说赵三安排他们两人一起出去,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出门往南,顺官道找,季小勇的家也是往南,一路上他就想怎么样才能摆脱赵三的侄子,溜回家。

二人行至三岔路口,旁边树林里忽然窜出一彪形大汉,手拿板斧拦住去路,季小勇一看此人正是包常,心想这下有救了。身边赵三的侄子骂道:好你个包常,无故离开王家,还想劫道,识相的赶快跟我们回去见赵三爷,否则刀剑无眼,休怪我不讲情面!包常一听,乐呵呵的说道:赵家净出你这号废物,本想饶你一条狗命,你倒是呲牙裂嘴的,能吓死人吗?季小勇赶快上前说道:包大哥,有事好商量,我们只是找那女犯人的。

不用找了,人是我救走的,已出了此村的控制范围,那赵不凡死有余辜;赵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包常冷冷说道,小勇你人不坏,还是回家种地为好,这卖命的营生不适合你。说完,包常一摆手,让季小勇过去。赵三的侄子一看,怒道:好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你也太狂妄了。说完往前一纵身,举刀便劈。季小勇站在原地未动,心想:看你平时骄横的样子,今天恐怕小命不保。包常不再说话,板斧迎着钢刀往外招架,赵三的侄子就觉得右臂发麻,钢刀差点脱手,心中大惊,包常平素并未显出武艺高强的一面,今日恐难取胜,我还是赶紧回去告诉三叔为妙。想到这里,钢刀横扫包常的腰间,包常往后闪身,赵三的侄子趁机转身拔腿就跑,别看这小子武功平平,跑的比兔子还快。包常骂道:鼠辈,回去告诉赵三,爷爷在这里等他。

季小勇赶紧过来,抱拳说道:包大哥好功夫,我确是想回家了。包常哈哈大笑:果不其然,看来我在这里是对了。季小勇有点莫名其妙,问道:包大哥难道早就猜到我要从这里走吗?包常说道:不是我猜到,是有人算到,不过你也别问那么多,回家去吧。以后如果有缘,我去找你喝酒。季小勇想想也对,江湖险恶,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于是告别包常,顺着小路回家去了。

此时的杨骁正在王府和赵三谈话,杨骁表示,舞华楼案,实为意外,但人犯在王家逃脱,王府家丁恐有内奸,希望赵三彻查。并说如人手不够,可从绿营抽调兵马。赵三则说,王府家丁一百多人足以应付,老爷纵观全局,小事情还是交给他做,不烦劳杨骁。杨骁心中懊恼,早先赵三一文不值,提拔到总管的位置,无非是要利用猪圈修路队,但如今形势难以完全掌控,银库空虚,大部分支出账目在赵三那里,想不到当时一念之差,竟铸成今日不可收拾之局面。

赵三又提议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兵荒马乱的,找个人确实不易,那就悬红百两,遍贴布告。杨骁表示同意。他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那封密函,并找人代替赵不凡,让清军在过境之时,为自己正名,承认其合法性。两人正在说话之间,赵三侄子回来报告,说包常已经反水,带着凶犯跑了,季小勇临阵畏缩,估计回家去了。赵三这个气啊,一群饭桶,当即让人画了包常和洗菜女子的头像,让他们到处张贴悬赏,赏格提高到五百现银。

杨骁回营后召集师门亲信开会,派人日夜在官道和村中各个路口巡逻,并在竹林以南挖壕沟,修筑工事,密切注意北面动静。此时亲兵来报说,江武旧部有人认出悬赏布告中的包常,实为张捕头的护卫张豹。杨骁听罢惊出一身冷汗,这张豹在王家潜伏多日,恐怕对自己擅自动用库存银两的事情,已经有所察觉。如果洗菜女子落入张伯乾手中,那倒是没必要担心赵三会抓到人了。但密函可千万不能被张伯乾拿了去,否则以此煽动民变,自己又会是江武第二。看来行事仍需谨慎,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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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6 10:48:0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泰州
(胡四被囚)
赵不凡命丧舞华楼,玉娇儿深夜脱虎口。杨骁与赵三各怀鬼胎,明暗两批人马在行动,一时坊间议论纷纷,那上坟的夫妇,受了赵不凡的打骂,这下算是解了气,逢人便说:赵不凡死有余辜,那玉娇儿是身怀绝世武功的侠女,故意被绑进王家,与英雄豪杰们一起,劫走王家库存无数金银,投靠了张二哥。

此言一经传开,得到村民的热烈回应,有说书的郭氏还专门以此编了一段《玉娇侠女传》,此人胆子也大,竟于官道旁闹市开讲:明亡是年,变乱纷呈,有淮左侠女玉娇儿,貌若仙子坠凡尘,剑指虎狼难余生。九月中,气肃而凝,露结为霜。赵家登徒子名不凡,华楼饮酒醉,猥亵洗菜女,女不从而出,赵追入后院,欲行淫辱。玉娇儿蹈树枝而行,又履屋瓦,悄然至,甩出三把飞刀,皆中前胸,凶徒倒地亡。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

那郭老头讲到精彩处,醒木一敲,台下叫好声不绝于耳,看客越聚越多,场面十分热闹。早有人飞报杨骁:闹市有人说书,编造故事,玷污死者,为凶犯立美名。杨骁听罢细致内容,觉得与事实出入甚远,纯属无稽之谈,井市消遣罢了,吩咐勿要介入,静观其变。

却说赵三的家丁也回去报告了说书之事,赵三一听,顿时火起,想自己儿子尸骨未寒,这谣言也太过离谱。当即叫来自己的侄子赵易,让他带几个家丁,把那说书人抓来,出出这口恶气。赵易想,这个差事好,说书的总不会武功吧,这次定能完成任务了。于是带了四名家丁,气势汹汹来到闹市,远远望见高台之侧,那说书人吐沫横飞,正讲得起劲,下面围了一大帮子闲人,正起哄:好!好!赵易分开人群进到台下,喊道:大胆狂徒,竟敢当街污蔑赵三爷公子的清誉,给我抓起来。四个家丁窜上台去,拿出绳索,将说书人捆了起来,郭老头喊道:你们凭什么抓人,你们不是官差,也没有文书,凭什么抓我!?赵易一听此话,跳到台上,照着郭老头左右开弓,啪啪两个嘴巴子,骂道:凭什么!凭你说我哥的坏话,我说的就是王法,你再叫唤,我打死你!

话音未落,台下有人大吼一声:奶奶个熊的,赵易你个龟孙子,把人给我放了!赵易吓一跳,回头一看,人群中站着个胡子拉碴的大个子,腰里还别着把杀猪刀,原来是胡四。事情凑巧,胡四刚卖完肉,准备收摊,听得有人说书,就过来听听,挺过瘾,平日里就看不惯赵三那跋扈的样子,碍于和杨骁的情面,想想不惹到自己也就算了。正听得兴起,被赵易来搅局,而且把老头打得嘴角流血,就有点按耐不住,强忍怒火,听到赵易说自己就是王法,这下把胡四给彻底激怒了,赵三的侄子都这么嚣张,就算死囚犯,总也得让人家说两句吧。胡四这几个月的怨气统统爆发出来了。他拿手一指赵易:好你个小王八羔子,欺人太甚,爷爷忍你们赵家多日,你们他妈的还不识相,今天你把人放了,道歉赔钱,还则罢了,如若不然,爷爷扒了你的皮!

赵易知道胡四和杨骁交情不浅,换在平素,不会与胡四起冲突,但情况特殊,堂兄身死,最近行事还憋屈,又当众被骂得狗血淋头,一时气血上涌,就分开人群朝胡四冲过来,走到切近,刀已拔出。赵易是练家子,三脚猫的功夫多少会点,满以为自己长刀在手,对付一个杀猪的有胜算,所以拔刀而出,并未真就去砍胡四。但他没想过,胡四杀猪也杀过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虽然不会武功,可力气却是足够。胡四一看冲过来了,刀已出鞘,就在赵易迟疑的一刹那,胡四抬腿照着赵易的小腿就踹,赵易猝不及防,被结结实实的踹了一脚,疼痛难忍,脚下失去重心,仰面倒地,还没等反应过来,胡四第二脚又到了,直接把拿着刀的手给踩在脚下,钢刀顿时脱手,手骨折断。赵易疼的满地打滚,家丁一看这形势,立马下得台来,搀起赵易要走。

忽听得有人说话:慢着,都别走。李承带着一队巡逻兵,正将四面围住。胡四心想坏了,闯祸了。这下非去面对杨骁不可。李承冲着胡四一抱拳:胡四叔,这事不能这么就了了,无论如何,您得跟我去见一下师傅,涉事诸位也都得去。胡四哈哈一笑,说道:我可以去,不过有个条件,放了这位说书人,言者无罪。李承一听,差点没乐了,心想这胡四原来也并非粗人,竟然知道言者无罪,也罢,估计师傅对放了说书人,应不会有所怪罪。于是说道:可以,感谢胡四叔能够理解在下的苦衷。

胡四来到郭老头近前,帮他解身上的绳索,低低的声音说道:竹林以北,见张二哥去。说书人点点头,胡四解完绳索,跟在李承后面去军营。说书人听了胡四的话,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下台来赶紧顺着官道往北去,远远看见竹林以南很多人在挖壕沟,有心折回去,但想想胡四刚才凶巴巴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站住!干什么的?果然有绿营兵拦住去路喝问。

两位军爷,我到竹林采些草药,家母年岁已高,近日咳喘不止,无钱治病,郭老头边解释,边掏出一张药方,绿营兵接过去,倒着看了半天,没说话。郭老头心想敢情他不识字。只见另外一名绿营兵拿过去,边看边念: 白果仁 麻黃 半夏 蘇子 杏仁 款冬花 桑白皮 黃芩 甘草,恩不错,确实是药方,好吧,不能走远,需在我们目力所及之处,否则我们要开弓放箭的,记住了,去吧!

说书人赶紧向竹林走去,边走边想,还好还好,一个不识字,一个不懂药方。他这个是《摄生众妙方》里面的定喘汤不假,但只是说书的段子里面撕下来的,连用量都没有。到了竹林边,说书人故作采药状,磨蹭了半个时辰,绿营兵开始吃午饭,瞅准机会,一头扎进竹林,绿营兵抬头看时,不见人,心想不用声张了,一个老头估计也不是什么奸细。

郭老头刚进竹林,忽然啪啦啦声响,一只斑鸠从竹梢落下来,把老头吓一跳,仔细看那斑鸠,身上插着一根无羽短箭,显然是被人射下来的。抬头看时,不远处站着一人,那人正冲他笑。老头问道:壮士,我从这里去找张二哥,怎么走?那壮汉一愣,问道:老人家,你找张二哥有事么?郭老头说:我没什么事情,有个叫胡四的让我来的。

胡四?他人呢?壮汉追问。老头回答说:被绿营军带走了。

那你跟我走吧。壮汉边说边往竹林深处走,郭老头紧紧跟随。不一会到了西河边,对面河边停着一条小船,壮汉摘了一片竹叶,放在唇边吹出尖锐的哨声,那小船上有人站起来,长篙在手,轻轻点岸,小船很快就到了郭老头面前。壮汉一抱拳,说道:先生且上船,他会带你找到张二哥。

胡四被李承带到军营,原本以为是直接见杨骁的,谁知却是下了大牢,更令他生气的是,赵易并未被关,而是被带去见了杨骁。想着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大事情,胡四心里稍稍安定一些,暂且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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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6 10:48:4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泰州
(秀蓉待嫁)
杨骁看赵易一瘸一拐进得帐来,一只手还耷拉着,神情十分狼狈,冷冷地问:李承,这是怎么回事?李承回道:师父,赵易被胡四所伤。李承又把事情经过叙述一番。杨骁眉头紧锁,问:那胡四现在何处?李承说:我把胡四暂时安置在牢里。安置?杨骁狠狠地瞪了李承一眼,转脸对赵易说:胡四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心情我理解,告诉你叔,稍安勿躁。赵易有一瘸一拐的下去了。
杨骁走到李承近前,一字一句地问:你觉得胡四应该怎么处理?李承想了想说:说服他留在军中效力,只要他不再出去惹事,先稳住赵三要紧。杨骁又问:那如果胡四不愿意呢?
如果不愿意,那就放了他,但和他言明,在外面出了什么问题,您没法关照他,赵三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李承答道,杨骁冷笑着说:,胡四如果有什么意外,胡家兄弟和张伯乾恐怕不能放过赵三,所以胡四不能离开军营,至少在清军过境之前,尽量息事宁人。李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师父说的极是,应付完清军大队人马,就随便他们怎么闹。您暂时不要出面就是了。
杨骁拍拍李承的肩膀,说道:看来你比我考虑的还周到,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我只能倚靠你了。我急需用银子,而银库在王家,我若直接去取,赵三必要与我翻脸,赵不凡一死,赵三再无顾忌,你若能安然取来五千两库银,重新打点清军头目,我们都能化险为夷。
李承听罢多时,说道:师父如此看重徒儿,徒儿认为无法强夺,只能智取,并且有所牺牲,方能成事。杨骁听了一皱眉,问道:你但说无妨,我会考虑周全。李承说道:我要向您借一个人,能得到这个人的帮助,此事基本能成。谁?杨骁问道。秀蓉小姐,李承回答:赵易是个好色之徒,自从有点钱之后,经常流连欢场,乐不思蜀。您只需假意托人说媒,将秀蓉小姐许给赵易为妻,这样既解除赵三的戒心,又可向赵三索要聘礼。
这个------,杨骁沉吟片刻,说道:万一假戏成真,如何向你师娘交代?李承当即跪地,口中回道:师父请放心,我以人头担保,秀蓉小姐毫发无损,若情势危急,我会拼死斩杀赵易、赵三,为师父免除后患,报多年的养育之恩。杨骁扶起李承,眼圈一红,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秀蓉知书达理,才貌双全,真的嫁于赵易,那是明珠投暗,就算与赵三撕破脸,我也不会答应的。此次如我得到清军认可,往后有我在一天,必让你施展抱负,军营之外诸事由你主持。
杨骁与李承商议之后,便带了亲信乘夜色秘密回家,与夫人百般形容,现在情势如何危急,为保本村福祉,需要祁秀蓉出来演一场戏,只是演戏,清军过境之后,便找理由推掉这撞婚事。杨夫人勉强答应游说表妹,但申明如秀蓉不答应,绝不能勉强。杨骁也再三保证,会遵从祁本人的意愿。
这祁秀蓉来杨府多日,每日与表姐探讨琴棋书画,逗小侄玩耍倒也乐在其中。与秀才的婚事她早就不再想了,偶尔会回忆那日在树林遇到的风流书生,嗟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上一面。杨夫人早看出她的心事,也经常劝她,一见钟情,执迷虚幻,世间哪有完玉,这次正好借机让表妹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杨夫人把杨骁的一番话照直说了,最后加上自己的恳求,并突出李承愿拼死保证她的名节。祁秀蓉胆子不算小,深明大义,对表姐夫也素有好感,而对李承则有种说不出的讨厌,想想自己到了杨府多日,那个秀才也未来看望过,虽则自己对秀才没有感觉,但这面子上总觉得难堪,现在李承发誓保护自己名节,到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一些满足,有个手握重兵武艺高强的姐夫,想来演这场戏应该定会有惊无险。祁秀蓉答应的爽快,到颇让杨夫人感到意外,不过她的条件是不进王家的门。
杨骁得到祁秀蓉的首肯,当夜回营找到自己的大师兄,年逾半百的袁猛,说最近胡四打了赵三侄子赵易,自己左右为难,要他代表杨骁去王家安抚赵三,要在不经意间透露杨夫人表妹欲嫁给田秀才而不遂的消息。袁猛是老江湖,他虽不知杨骁的真正用意,但知杨骁绝不会真的向赵三示好,就算杨骁想给赵三下套,自己也只有当好挖坑的角色了。
第二天袁猛按照杨骁的吩咐,从军饷里支出二百两银子,带了两个随从直奔王家大院。赵三正生闷气,昨日赵易满身带伤来见自己,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事情经过,他就想,这回胡四最多也就在军营关几天,说不定还天天酒足饭饱的,而自己的侄子最少也得修养半月,才能恢复。胡四真不是个善茬,早晚逮着机会弄他半死,消消这口恶气。家丁来报,说军营杨骁大师兄过府看望赵易,赵三冷笑一声,说道:让他进来,我看看他有什么说辞。袁猛走在前面,后面两个随从抬着箱子,见到赵三,袁猛躬身施礼,说道:赵三爷好,昨日赵易被莽夫胡四所伤,我师弟辗转难眠,今日一早特派我来探望伤情,并奉上金疮药和纹银二百两,聊表心意。
有道是棒头不打送礼的,赵三一看杨骁的大师兄都如此低声下气,还带来银子慰问,不好过于巨人千里之外。忙吩咐后院备茶,口中说道:袁师父客气了,小侄年轻气盛,不懂人情世故,给里长添麻烦,我代他赔个不是。现在还早,我们到后院喝茶赏赏菊花,中午留下吃顿便饭,可否赏光啊?袁猛心想,你不留我,我也得赖着,还有话没说。于是当下表示同意,和赵三一起来到后院。
下人已经沏好了茶,后院秋意正浓,几个硕大的银杏树叶色枯黄,桔树上挂满果实,各色大小菊花争奇斗艳。袁猛感叹道:三爷好雅兴。赵三神色黯然,说道:有钱人爱附庸风雅,我虽守着这些财产,还不知道以后是谁的呢,犬子新亡,我也无心赏花呀。袁猛安慰道:三爷此言差矣,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忧,你还有个侄子赵易,好好栽培,也是一样的。赵三勉强笑笑,说道:赵易这孩子,办事毛糙,武功又弱,也不省心。袁猛喝了口茶,说道:年轻人不懂事,实乃正常,早点说门亲事,等娶了媳妇,就会沉稳些。赵三叹气,说道:这兵荒马乱的,娶妻生子也不易。
是啊,人生如白驹过隙,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那个田秀才真是不识抬举,我师弟撮合他与祁家大小姐,他居然看不上,而立之年了,也不成家,空有满腹诗文,不也是蹉跎岁月吗?袁猛文绉绉地说道。赵三呵呵一笑:秀才恐怕在乱世没有什么用,穷的叮当响,还做才子佳人的美梦,迂腐。那祁家大小姐可是美人,我在杨府见过,谁要是娶了她,艳福不浅啊。袁猛故作诧异:哦,我当是秀才嫌她生的丑陋呢,据说那祁小姐被秀才冷落,受了刺激,说要嫁个有钱人,气死那穷酸秀才。
恩,赵三点点头,说道:今日天气不错,我让厨房安排了些酒菜,我们边喝边聊。说着把袁猛让进客厅。袁猛一看满桌酒菜,比军营伙食强百倍。赵三亲自为他斟了杯酒,袁猛也不客气,推杯换盏,吃了个沟满壕平。又歇息了一会,打着饱嗝被赵三送出王府。袁猛回到营中,将细节一一说与杨骁,杨骁哈哈大笑,说道:师兄果然知我心意。现在就看赵三这只老狐狸上不上钩了。
五日后,赵易小腿伤愈,只右臂还不能活动。军营传来消息,说胡四一直在牢里大骂杨骁,而杨骁则避而不见。赵易总算有点精神头,出来到院子里溜达了一会,正准备回房躺着。赵三在背后喊他:小易,你过来,叔跟你商量件事情。赵易扔掉手中吃剩的半个桔子,随赵三进了书房。一般人家书房里都摆着笔墨纸砚,典籍字画,可赵三这书房里却摆着奇珍异石,珍珠玛瑙。只见赵三从桌案下拖出一个箱子,打开来,指着里面的银子说道:小易,你看这是杨骁送来的银子,你拿回房去吧。赵易一看,心想,三叔最贪财,看见银子跟见了什么似地,今日怎么大方起来了。嘴里说道:杨骁恐怕没那么好心,这银子还是您留着吧,不定哪天杨骁会找理由要回去呢。
赵三点点头,说道:这个我也想过了,你哥为他卖命,这点银子就把我们的嘴给封住了,即便他不拿回去,我也觉得不够。杨骁这几个月,把库银花去一半了,单单发饷,用不了这么多,听你哥生前说,他好像在拿银子买通清军,这些银子都是从村民手里用纸银换来的,万一哪天杨骁被清军赶跑,村民的纸银也就作废了,必然要来换回银子,到时候又会激起民变。我们要找机会运出一点藏起来,为自己留条后路。
赵易说道:杨骁在村子四面都安排了流动哨,估计我们只要一出这王家的门,就会被他盯上了,想把几万两银子运出去,根本不可能。赵三呵呵一笑,说道:侄啊,凡是不能只看表面,王家府内照样有杨骁的眼线,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赵易很不解,问道:那您还高兴?要是我早知府内有杨骁的人,睡觉恐怕也要争着眼睛了。赵三又笑了,说道:只要杨骁一日未得到绿营军的正式授权,我们都可安心睡觉,没有我们帮他敛财做坏事,他能收买到清军吗?
那清军认可杨骁之后,我们岂不是十分危险。赵易说道。
是的,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一切罪名都会由我们承担,就像以前的王德仁一样下场。赵三缓缓说道:所以为了避免如此的命运,我们必须未雨绸缪。现在有个绝佳的机会,那袁猛来说,祁家大小姐被秀才拒婚,我不管此事真假,那祁大小姐人在杨府是真的,秀才未娶她,也是真的。既然杨骁向我示好,我就找媒婆去提亲,撮合你和那祁家小姐的姻缘,从表面上看,杨骁不会断然拒绝,最多是慢慢拖------
赵易听了这话,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心想听传闻这祁家小姐可是个美人啊,如果真能娶到她,那可是艳福不浅,而且杨骁以后也算是亲戚了------赵三打断了他的遐想:你别高兴的太早,提亲只是做做样子,那祁家小姐看上你的可能性不大,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安全把银子运出去。赵易收回了思绪,问道:那您可有什么妙计?赵三低声说:从东村到西村经过官道,那两边的店铺我已经找可靠的人买下了。先将银子弄到店铺里,然后转运至县城秘密处。其中的关键是店铺看起来要是正常经营,负责运送店铺货物的伙计必须要忠心死士。
赵易听了频频点头称是,又问道:那我能做点什么呢?赵三呵呵一笑:别的事情我都会安排,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沐浴更衣,打扮的好点,找个媒婆帮你去说媒,记住不要透露出是我的意思,这个祁小姐你是有耳闻的,就当是你自己想成这门亲事,你懂了吗?赵易心花怒放,说道:我懂了,三叔计划周详,以后我都听三叔的。赵三又语重心长地说:大哥死的早,你两个姐姐出嫁多年,以前我是没办法,到处被人瞧不起,现在咱们有钱了,不凡命薄,以后我的也都是你的,千万别再莽撞惹事,这些银子你都拿了去放着,出了这个村,没人用纸银。
赵易怀揣大把纸银出了王家,吩咐人到集市采买绫罗绸缎、胭脂水粉,自己则带了礼品去找本村最出名的媒婆梁氏,一进门将礼品堆在桌上,梁氏看了眉开眼笑,心想来了大买卖了,赵三爷的侄子,出手果然阔绰。赵易在女人面前算得上巧舌如簧,把自己如何倾慕祁家小姐的心意,大肆渲染一番,又不忘夸奖梁氏守寡多年,积德行善,为他人做嫁衣,品格高尚。梁氏被夸的都合不拢嘴了,当下满口答应,过两天找个好日子,定使出浑身解数去杨家说亲。
这几天王府里进进出出,置办了不少的聘礼,赵易专门找人向外放出消息,说自己准备娶祁家大小姐。杨骁在军营早听到风声,心想赵三果然会察言观色,稍微给他透露点消息,他的反应如此强烈,接下来媒婆该出场了。果然隔一天,梁氏登杨府为赵易说媒,虽则祁秀蓉早有准备,但临事还是显得不知所措,杨夫人听完媒婆的一番说辞,冷冷说道:素闻赵易品行不端,虽然秀蓉近日是有些伤感,也像早点嫁出去,但此时还要等老爷回来,我们商量商量,你且回去等消息吧。
打发走媒婆的当晚,杨夫人便把详细情况告知李承,让他转告杨骁,第二天杨骁高调回府,不过第三天、第四天,杨府未传出任何消息。赵易有点心急,又遣梁氏到杨府询问,杨夫人看火候差不多了,就说:老爷的意思,赵易必须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然后再谈这婚事。姑娘想要见见赵易本人。媒婆一听有戏,回去禀告赵易,赵易十分高兴,当即又赏给媒婆纸银一百两。并全权委托梁氏安排时间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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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下聘)
这几日秀才也听说了赵易到杨府提亲的事,心想这祁小姐要应允这桩婚事,那可真算是明珠投暗了。屋外天色已黑,秀才点了灯,腹内空虚,却懒得做饭,用一根竹丝挑着灯芯,火花四溅,忽而屋外吹来一阵寒风,门没关好,吱呀作响,秀才赶忙起身去关门,到了门边却闻到一股幽幽的香味,好奇怪,秀才索性打开门,借着昏暗的灯光往外一看,屋外站着一个人,秀才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扶着门定睛观瞧,站着一位妙龄村姑,头上包碎花头巾,腰系小围裙,手挎竹篮,明眸含笑,正看着自己。
方---,方姑娘请进来坐。秀才的舌头有点打结,既惊又喜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方姑娘答应一声,进来坐下了。秀才赶紧拿了抹布擦桌子,一边说:你稍坐片刻,我去烧水泡茶。方姑娘咯咯一笑:看你手忙脚乱的,我肚子还饿着呢,不想喝茶,我要吃饭。秀才赶忙说:姑娘喜欢吃什么菜,我来做就是了。
哎,方姑娘小嘴一撅,说道:等秀才大人的饭做好,我恐怕要饿死了。说完把竹篮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放着四个瓷芯木碗和一小坛女儿红。秀才看完又坐回原位,咽了下口水说道:这个,不是王家的碗吗?怎么---   
这个嘛,王家的厨房里好东西太多,赵三叔侄鹊巢鸠占,大发不义之才,我就替他们做点善事,拿几样小菜来吃,又有何妨?方姑娘底气十足的说。秀才听了哑然一笑,转而说道:我并无其它用意,只是现在形势多变,王家府第肯定戒备森严,姑娘艺高人胆大,但也要小心为妙。方姑娘咯咯笑着说道:噢,你还蛮会关心人的嘛,那你可要关心一下那位祁家大小姐了,听说她要嫁给赵易呢。
秀才在桌前坐定,拿起酒坛,斟满两杯,端一杯倒方如琳面前,说道:既然如此,田某却之不恭,就邀姑娘喝一杯吧。方姑娘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便微笑着注视秀才。秀才也豪爽地拿起杯子,闭着眼睛一口气喝完,执杯在手,忽然说了一句:好酒!温香鲜甜,苦涩辛酸,八味具呈。唯有一点不足---方如琳吓一跳,本以为秀才不善饮,哪可能会品酒,秀才此言出,仿佛深谙其道,不禁问道:秀才,这酒有哪点不足,我倒想听听。秀才正襟而坐,一脸严肃地说道:过也是不足,此酒酸味太过,相形之下,其它诸味皆薄。看方如琳听得入神,秀才忙说:瑕不掩瑜,瑕不掩瑜,还是好酒。
噢—!方如琳恍然大悟,粉面微红,咬了咬嘴唇,恨恨地说道:秀才,你想太多了,那不是酸味,那是辛味,是生计艰辛,等米下锅的味道!秀才呵呵笑了,说道:那祁家小姐不知道饥肠辘辘的况味,而我对眼前的美酒佳肴早垂涎三尺了。方姑娘扑哧一笑,佯怒道:那还不吃啊,挖苦别人能填饱肚子吗!二人相视而笑,边吃边聊。
方如琳说:最近我发现赵三也不简单,有些事情杨骁拿他没办法,他们之间早晚有好戏看。杨骁暗中贿赂清军所花银两的清单本来应该在赵不凡身上,赵不凡身死,清单自然会落入赵三之手,但我几入王家,都未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命案现场我也查过,并遇到杨骁,仍然一无所获,这其中可能还有别人。秀才一听,忙说:那肯定不是我,你不说,我根本不知赵不凡身上有所谓的清单。
不用这么怕,杨骁盯了你好几天,他撤了暗哨,我才敢来给你送点吃的。杨骁帮我排除了你,那剩下就是舞华楼的一干人等------方如琳说。秀才摇摇头:这些事情太复杂,你可以告诉张二哥他们,看看他们怎么想。方姑娘回道:算了,我才不要告诉他们,他们在江边一带活动,对我家是个什么态度,我也不知道。我只管住你就好了。秀才听了这话,忽然停住了,放下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四目相对,方如琳赶忙低了头,喝了一口酒,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老饿着肚子,我---,走了。说完起身往院中去,身形飘动,转眼消失在夜色中。留下秀才一个人呆坐在那里,他感觉自己有点醉了。
第二天王府上下一片忙乱,赵三早早的起来,吩咐人准备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备了足足一辆马车,自己与赵易坐另一辆马车,带着一队家丁,浩浩荡荡缓行朝杨家去。李承得到手下的快报,立即将此消息传于杨骁。杨骁大喜,心想这次总算要引得赵三入套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至官道附近,正待穿过官道去村西,前面马车却停了下来。只见官道与村道交汇处,有一帮外地卖艺的,正在表演。围观百姓众多,将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不时人群里传来爆笑声。赵三让侄子下车看看,赵易领着家丁挤进圈内一看,原来是一帮耍杂技的,有个小丑表演,赵易心中着急,正欲上前说话,那小丑作了个揖,下去了,上来一位女子,手拿三尺长剑,长得挺水灵。
赵易又耐下性子观瞧,那女子双手捧剑,身形晃动,猛然舞动起来,光影闪动,招式渐快,劈、砍、扫、带,刺、抹、撩、划,招式柔中带刚煞是好看,人群中叫好鼓掌此起彼伏,赵易一看,这要等到何时啊,心中着急,高喊道:前面的杂耍班子,不要挡路。他这么一喊,那女子顿时停下来,身后走出一人,虎背熊腰,满脸横肉,冲着赵易一抱拳,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只是在这里讨口饭吃,还请您绕道而行。赵易听了这个气啊,若在平常,小商小贩,引车卖浆之徒见了他,多远远躲着,稍有不从,掀摊砸铺,拳打脚踢那是家常便饭,今日本想息事宁人,可这些个刁民硬是不买账,想到这里,赵易就要发作,忽然耳边有人说话:赵公子何必跟这些打把势卖艺的计较太多,给些银子不就得了。赵易回头一看,原来是媒婆,一边说,一边冲他直使眼色,顺着媒婆的目光望去,人群对面还站着几位,是李承领着一班巡逻队,正看着自己呢。
赵易顿时明白了,心想要克制,自己是斯文人,在李承面前大打出手,不定这个小人会在杨家人面前说什么坏话呢。于是他也冲那壮汉一抱拳,说道:这位英雄,我有要事在身,还望你能够行个方便。旁边不远就是校场,你们可以去那里表演,你的损失,我愿赔十两银子。那壮汉一听,甚为高兴,领了银子,抱拳拱手谢过了赵易,拿起行头,带人朝教场去了。赵易挺高兴,看来今天运气不错,能够心想事成。赶忙来到赵三旁边。赵三坐在车里没出来,听见前面可以继续前进,也很高兴,叔侄俩过了官道,不一会来到杨府门前。
早有家人禀报杨夫人,说外面赵三带着侄子,备了一车聘礼而来。杨夫人百感交集,按理说她心中有数,这叔侄俩几个月前还一文不值,后来也在杨府鞍前马后的伺候过几天,现在却换了角色,这人生似乎有点戏剧化,竟要让自己的乖巧表妹,牺牲名节来表演一场,为了五千两银子的聘礼,是否值得这么做呢。现在事已至此,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杨夫人吩咐家人,准备酒席,自己带了丫鬟来到门前迎接赵三。
赵三看见是杨夫人亲自出来迎接,心想这杨骁看来心虚的很,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回家,再看杨夫人身后,不知何时,李承已然带着几名弟子跟随着,心中又有些疑虑,该不是鸿门宴吧。不过赵三此时倒也不那么害怕,他笃定杨骁目前并不想与自己翻脸,光天化日下杨骁没有什么可靠的罪名,随便杀人的后果,恐怕不会比江武要好。赵三略一迟疑,梁氏媒婆看不出什么端倪,自顾上前和杨夫人打过招呼,直奔主题说是赵三爷为表诚意,特备厚礼携赵易前来附上见祁大小姐。杨夫人点点头,平静地说:好吧,我表妹正在书房看书,赵三和其侄不如先到客厅稍坐,我来问问姑娘愿不愿出来相见。赵三听得杨夫人说道自己,赶忙也迎上来,恢复了点头哈腰的神态,连声说:夫人所言极是,我来主要是看望夫人和小少爷,当然赵易若能见到祁家小姐的话,那就更好了。说完一挥手,让家丁把聘礼抬进府内。
杨夫人把赵三叔侄让进客厅,转身吩咐李承去军营请老爷回来,自己则去往书房。祁家小姐早听丫鬟来报,说赵三叔侄带了一车聘礼,已到府中。虽说早有准备,但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儿,临事总难免犹豫,若是这戏演砸了,对不起表姐和表姐夫,演过了假戏成真,又对不起自己,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表姐来了。杨夫人安慰道:蓉儿不用怕,赵三叔侄固然可恶,但有你姐夫和李承他们在,你肯定毫发无损,今日留住他们的聘礼,拖延几日,不去王家,这事就算了结。清军人马到之前,我让李承先送你回家便是。
姐妹俩又在书房计较一番,直到杨骁带着一队士卒回了府,前厅酒菜备齐,杨夫人才挽着祁秀蓉出来见过赵三叔侄。只见这祁家小姐莲步轻移,身姿娉婷,经过赵易身边,轻启朱唇,柔声说道:赵公子万福!赵易都看呆了,听得姑娘这一说话,骨头都有点酥,连忙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众人分宾主落座,杨骁今天显得很高兴,吩咐在院内再设宴席,让李承手下陪赵三的家丁喝酒。赵三心中惊讶,这分明是早有准备,难道杨骁调虎离山,想趁此机会,重新收回王家府第---想到此赵三端起酒杯,起身对杨骁说:今天赵三荣幸之至,带侄子来贵府提亲,自从杨爷主政本村以来,竹林以南民生安定、百姓乐居,我赵三无德无能,蒙杨爷恩德,在王家混口饭吃,在此借水酒一杯,表示感激之情。说完把酒一饮而尽,看着杨骁。此举让杨骁觉得很突然,尤其 竹林以南 这四个字在杨骁听来十分刺耳,他所顾忌的事被赵三拿出来点了一下,本来觉得赵三叔侄已是囊中之物,现在看来,即便现在杀了他们二人,只要消息出了家门,必定引来竹林以北的潜在危险正面化。杨骁的脑海中刹那间连连闪现各种假设,口中却说道:三叔见外了,杨骁不才,阴差阳错当了这个里长,没有三叔在打理王家的产业,改善民生,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兼顾不了这么多的事情,应该感谢的是您啊!说完也将杯中酒饮尽,二人坐下。李承感觉有点不对劲,师父说话少了些气势,他拿眼看看赵易,赵易正瞅着祁家小姐,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祁秀蓉低头吃饭,似乎并未察觉赵易的目光。
酒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李承心中着急,不知师父下一步作何打算,于是借故到院内陪酒,随手唤来一名手下,耳语了几句,那名手下悄悄出去了。不大一会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说是军营急件。杨骁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莫待无花空折枝。杨骁看罢抬头,发现赵三正看着自己,于是对那送信士卒说道:你去转告,稍安勿躁,我这里正喝酒呢。等明年春暖花开,再打造轻甲不迟。待通报的手下回转,杨骁端起酒杯,大声说道:今日不谈公务,大家开怀畅饮便是。赵三眯起双眼,喝了一口酒,心中十分得意。
李承听明白师父表示按兵不动,也只得作罢。酒席结束,杨骁算是收下彩礼,但具体成亲的日子,还要容后再议。赵三也不紧催,带着赵易一干人等,从容回王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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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送信)
虽然李承未能趁机铲除赵家叔侄,但先前计划的目的已经达到,杨骁命他带着所有聘礼,连夜赶往县城,变成现银,按照赵不凡两个随从的回忆,准备第二天去打点清军的要害部门。到了第二天,杨骁回营,还未坐稳,手下来报,出事了,胡四逃离了军营,不知去向。杨骁大惊,命人火速去胡家查人,但他心里知道,这事绝对不是胡四一个人所为,去胡家搜查也就是做个样子给赵三叔侄看。眼下安抚赵三很有必要,因为张捕头对自己虎视眈眈,一不留神,就被他钻了空子。如果昨日按照李承的意思,扣留赵三,收回王家财产,结果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想来有点后背发凉。不过胡四走了也好,至少不用再担心他闹事,利于自己得到清军授权。
赵易回到王家就对赵三说:那个李承绝对没安好心,整个酒宴上阴沉着脸,我还真怕是鸿门宴。赵三哈哈大笑,说道:小易,你太胆小了,杨骁不想动我,李承再按耐不住又如何。你别忘了,张捕头那边正等着看好戏呢。赵易恍然大悟,连声说叔父见地独到。赵三压低声音说:还有一件好事要交给你去做。赵易迫不及待地问是什么事情。赵三说道:给杨骁送粮饷。赵易很诧异地问:这么多彩礼送过去,还要送粮,三叔难道真的要把杨骁当爷供起来?赵三呵呵一笑,说道:不这样,银库里的东西怎么运出去呢?你要暗度成仓才行。今日我已运出两箱,还有八箱金银就交给你去运送了。
接下来的几天,杨骁军营陆续收到赵易在集市买来的粮草,还有一些银两。杨骁觉得有蹊跷,但李承已经在运作清军过境的事情,只得暂时由着赵易的举动,静观其变。第五日黄昏,李承从县城赶回,告诉杨骁,明日清军绿营都统带队来村里巡查防务。绿营都统居然亲自前来,杨骁有点受宠若惊,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南岸战事紧急。那估计都统不会在此地耽搁太久。杨骁这些日打点的官员中,并无都统这个级别的,所以心理有点七上八下,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但不管如何,做好周全的计划,见机行事。
杨骁在军营召开秘密会议,挑选心腹精锐数十人,暗藏兵刃,乔装成村民,即刻起在官道近旁全线布防,只要有赵三的人想去县城,一律抓回军营关押。清军来时不要惊动他们,若军营有事,响箭为号,不必回援,径直去杨府护送家眷过江南逃。又命李承为监军,剩下的五百多人中,如有不服军令者,立斩。安排好之后,杨骁去找秀才,他要完成最困难的一项任务,借道竹林以北,为保南逃之路顺畅。
秀才这几日无精打采,自从那晚方如琳走后,他看什么都有点厌倦。正寻思着,门外马蹄声传来,秀才吓了一跳,晚上听见马蹄声,难道是清军已经来了。开门时却又诧异,站在面前的竟是杨骁。最近关于祁秀蓉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二人见面有点尴尬,杨骁开口说道:闻远兄,我们成不了亲戚,总还是可以走动的吧。秀才忙说道:那是自然的,进屋来坐吧。心中却是狐疑,杨骁来必有事,索性直接问道:杨兄可有事情要说?杨骁呵呵一笑,说道:闻远啊,说的没错,有性命攸关之事,只有你能助我。
哦?秀才有点不信地说道:我可不会领兵打仗,如果是清军来了,我最多是逃跑。杨骁哈哈笑道:闻远多虑了,即便清军现在站在这里,我也不惧,我死之前,可保你安然无恙。秀才挺这话颇感意外,要说杨骁最近的作为,他确实很反感,不过这番话,听着似乎又有当日斗江武的豪气,还有舍身忘死的义气。秀才语气坚定地说道:杨兄如此侠义,闻远愧不敢当。但有我能为村民出力的地方,我竭力便是。杨骁沉吟着说道:清军明日过境,如果事情有变,我希望张二哥能够网开一面,留出一条路让村民从江边南逃,当然也包括我的家小在内。
秀才心想,杨骁原来是在为自己留后路,但如果他带兵往北,谁知道他是去剿灭张二哥的还是确实被清军追杀,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这个情报送给张二哥,让他及早应对。于是秀才说道:杨兄,如果村民从江边经过南下,张二哥只会协助。但我听说赵三可能联合清军,这才是危险所在。依我看,杨兄不如和张二哥联合起来。若清军过境无事,之后可将赵三铲除,若与清军反目,也不至于孤军深陷赵三和清军之间。
杨骁听得秀才提起赵三,心中诧异,原来秀才不是闭目塞听,对这些勾心斗角之事,竟也是了如指掌。事到如今,秀才对于打仗肯定无用,不如让他去找张伯乾游说,但愿临危之际张伯乾感念乡里之情,会帮我一把。考虑良久,杨骁说道:闻远兄,那我拜托你去和张二哥商议此事,你可愿往?秀才点点头,说道:能为百姓做点事情,当然万难推辞,只此事空口无凭,且也过不了竹林边的关卡。杨骁说道:这个无妨,我随身佩剑,还有战马,你带去给张二哥作为信物,哨卡也会让你通行。本村的安危多半寄托在你身上了。杨骁说完重重地拍了一下秀才的肩膀,然后转身出门回家安排家人收拾准备。
秀才关好门,牵着马拿着剑往竹林去,杨骁说的那些话,他将信将疑,只有一点,清军明日过境,此事无论真假,必须告之张二哥,但如何找到张二哥,他自己心里也没谱。想必张彪应该在竹林那边活动,只不知如此月黑夜,还会不会有人在河边等。秀才边想边走,猛一抬头,发现一片玉米地里有火光闪动,换了平时,他肯定躲的远远的,不过此时秀才手中拿着杨骁的剑,平添了几分胆气,加上天黑路窄,他骑术不精,若真是遇上劫道的,他也跑不快。天上乌云遮月,四野秋风渐寒,左右无人,就算再怕也得坚持住了。
秀才走近那片玉米地,并不急着前行,站定之后,哗地一声拔出佩剑,冲着火光闪动处低声喊道:田秀才路过此地,哪路英雄,有胆的出来相见!说完这话,秀才自己都觉得仿佛不是自己说的一样,玉米地里火光依旧闪动,无人应答。秀才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心想这不会是鬼火吧。传说中乱葬岗有鬼火,这玉米地里怎么也有呢。想到这里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倒退两步,把剑鞘往腰里一别,一手拿剑,另外一只手去牵马缰绳,那马被牵着头一扭,说了一句话:有马不骑,你吓鬼啊!秀才吓得浑身僵住了,也不敢回头,大脑一片空白。马又说话了,而且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你晚饭都不吃,就出来瞎转什么呀!这回秀才算听出来了,大脑又活跃起来,故作从容地把剑插入剑鞘,然后回身说道:男鬼我见得多了,女鬼没见过,一时间不适应,你不妨现身让我欣赏一下。
那女鬼一手抚摸着马头,走将出来,浑身穿得玄黑的夜行衣,散发披肩,在微弱的月光下,笑面如花般静静地站在那里。秀才生气地说道:你想吓死我啊,女鬼也长这么娇媚。方如琳终于忍俊不禁,咯咯地笑出声来,说道:秀才,你刚才还如临大敌、英雄气概,咋一下子就吹胡子瞪眼、油腔滑调啦。秀才听了脸红脖子粗,也怒不起来了,只看着方如琳不再说话。
傻啦!方如琳俏脸涨的通红,说道:喂!你不会真的鬼上身了吧。这样吧,为了给你压惊,请你吃兔肉啊。秀才回过神来,说道:真的啊,我的肚子正唱空城计,也好。兔肉在哪里?
就在那里,方如琳用手指着玉米地里火光闪动之处,说道:绿林好汉也要吃饭的,哈哈!说完从秀才手里拿过佩剑,把马缰绳绑在上面,往地上一戳,只露出剑柄在地面。秀才心想,好大的力气,原来绿林好汉不一定是男的。一边跟着方姑娘走进玉米地,到了火光近前,闻到兔肉的香味,赞道:好香,肯定好吃啊。谢谢姑娘了!方如琳很高兴,说道:嗯,没有酒哦,将就吃吧。秀才已经坐在那里口中吃着一块兔肉,说道:无妨、无妨,美酒不胜佳人,有佳人可无视琼浆玉液也!方如琳手里拿着一根烧焦的芦杆,听到秀才的话,扬起芦杆,说道:吃东西还那么多话,再说我打你!秀才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吃兔肉。方如琳不再说话,用芦杆拨弄着火苗,风吹过玉米地发出沙沙的响声,周围显得更安静。
秀才吃饱了,留下一些拿到方如琳面前,说道:我只顾自己吃,忘了你了。方如琳接过兔肉,慢慢吃着,一边问:你这么晚准备去哪里?秀才把杨骁找他游说张二哥的事情告诉她,问她有什么建议。方姑娘想了想说道:清军过境,是早晚的事情,想必那个张捕头应该早有准备的。至于给杨骁方便或与其联合,或抵挡清军,或铲除赵三,张捕头能得到的只有危险,这要看张伯乾自己的想法了。不过你去张捕头那,暂时就别回来了。避开这段是非,以后再说吧。秀才有些踌躇,说道:但我也不愿南下,追随所谓的前朝旧主,江山轮转,现在看来无非是换汤不换药。不如我跟你浪迹江湖好了。方如琳咯咯笑道:你是秀才,哪有什么江湖,这里要是太平了,我也回家,只怕我爸未必同意你---说到这里,方如琳忽然停住了,转而说道:你还是办正事吧。秀才还没回过神来,问道:那你去哪里?
方如琳想了想说道:我和你一起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神勇的张捕头。说罢,把长发挽起来,别在头上,拿出一个帽子戴起来。
秀才似乎还没看懂,方姑娘清了清嗓子,说道:公子让本书童和你一起上路吧。秀才恍然大悟,说道:小书童,给我牵马去,本公子赶路了。方姑娘嗔怒道:你还当真了呢,说好了,没人的时候,你牵马,到了关卡我再做做样子。
秀才回道:那不如我们共乘一骑,到了关卡你下来牵马。方如琳没有说话。取了剑擦干净上面的泥土,手提缰绳,飞身上马。看着秀才犹豫不决的样子,方如琳把剑和缰绳抓在一起,伸出一只手,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耽误了一些时间,赶路要紧。秀才握住方姑娘的手,心跳得厉害,笨拙地爬上马背,一股幽香扑面而来,马已放开四蹄慢跑开。方如琳缩回了手,秀才身体后仰,差点没掉下去,双手下意识地搂住方如琳的细腰,方如琳赶紧把剑横在腰间,说道:抓住剑好了,书呆子!
秀才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之间,前面就是哨卡,方如琳下了马,慢慢牵着朝前走,有士卒手拿火把在那里来回走动,看是杨骁的马,秀才晃晃了手中佩剑,说里长有令,让连夜去江边办事。士卒不再阻拦,顺利通过。一直走到树林边,秀才也下了马,说道:我还是陪姑娘一起走好了。方如琳回道:该你牵马了,不许赖。秀才接过缰绳,说道:那我扶你上马好了。方如琳笑道:我才不要!你想什么呢!两人边走边说话,绕过竹林,来到河边。秀才四处张望,果然看到对岸有条乌篷船。秀才一阵惊喜,冲着船喊道:张彪兄弟可在?无人答话,过一会船动了,到了近前,秀才才看见船尾摇橹的人正是张彪。
秀才说明来意,张彪让他们登船,秀才在前,方姑娘在后牵着马,登上乌篷船。张彪飞快地摇着橹,不一会船出了避风港,折向东面的芦苇荡,张彪打了个唿哨,芦苇荡里划出一条小船,秀才和方姑娘两人上了小船,消失在芦苇荡里。
张伯乾见到秀才喜出望外,连忙让张豹拿酒,要与秀才喝上几杯。说道张豹,秀才环顾四周,发现两个熟悉的面孔,王员外的女儿王敏,舞华楼的玉娇儿,却不见胡家兄弟,当下生疑,问道:二哥,听说你救了胡四,他人在何处?张二哥说道:闻远,实不相瞒,胡四是我让张彪救走的,不过他不肯到我这里来,说有愧于王姑娘一家,直接去了江南,胡家其他兄弟一合计,也都觉得继续留在此地不妥,遂南下与老四会合,我已安排他们投靠嘉兴的老友。秀才心中明白,那王敏是王员外女儿,自然会让胡四羞愧难当,一个粗人能够避开这种局面,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于是秀才淡然一笑,说道:冤仇易解不易结,二哥此事做的甚好。
张二哥哈哈大笑,说道:闻远连夜来这偏狭湿地,想必不是特来打听胡四下落的吧。秀才欲言又止,他觉得王敏在这里,若提到杨骁,总不合适。张二哥继续说道:闻远带来的这位小兄弟好生面熟,似在哪里见过。方如琳也不遮掩,抱拳拱手说道:久闻张捕头勇武多谋竹林设伏,三招两式便取江武首级,令人佩服。张二哥呵呵一笑,说道:三招两式在那时能看清楚的,恐怕---也只有方姑娘你了。张二哥此言一出,只有秀才惊讶的表情较弱,其他众人都感错愕,目光集中在方如琳身上,不过仔细看一下,确实这个书童长得过于清秀,两颊微红,几缕垂落的青丝映着脖颈处的如雪肌肤,怎么看怎么不像男人。
方如琳做了个鬼脸,索性摘下帽子,放下头发,说道:嘻嘻,大家别看我呀。她这么一来,秀才反而感觉窘迫,忙说道:二哥认识方姑娘啊,那最好,我也是恰巧刚才在路上遇到她的。张豹酒早拿了过来,听秀才这么说,笑道:田先生不用解释了,我们可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众人一阵哄笑,秀才羞的面红耳赤,好不难看。倒是方如琳生生瞪了他一眼,转而又有一丝沾沾自喜。张二哥大声说道:这个嘛,自古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大家莫要起哄了。秀才总算稍稍平静下来,看着张豹说道:我要是有张豹兄弟一半武功,也来个英雄救美,恐怕早就儿女绕膝了,哈哈,哈哈!众人抿嘴偷着乐,玉娇儿说道:田先生是文中豪杰,只须练习些酒量出来,比那诗仙也不差多少。
张二哥一摆手,说道:张豹家媳妇少说两句,让闻远说正事。这里都是自家人,不用避讳。闻远有话直说好了。此时酒碗已经摆好,酒也斟满了。无甚多的菜,各种江鲜杂鱼摆在四周,中间盆中一条十几斤重的鲥鱼。秀才看着张二哥旁边的王敏,说道:既然都是自家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王敏极其聪明,听了秀才这话,顿时脸涨得通红,低头看看张二哥。张二哥心想,原来事情在这里,他是个热血汉子,此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方如琳见此情形,说道:秀才,亏你读这么多书,这暂且不是一家人,以后不就是了嘛。自古美女配英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张伯乾看着情形,非得说话不行了,于是说道:闻远,王姑娘不是外人,但说无妨。王敏脸上残红未消,勉强笑了笑,说道:田先生但说无妨,我一切都听二哥的。秀才不再犹豫,端起酒碗,冲着张二哥和王敏,说道:这碗酒我先干为敬,如有冒犯两位的地方,望海涵!说完一口气喝完酒坐下。满座皆以为秀才不胜酒力,张二哥直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只有方如琳心中暗自高兴,心想这秀才平日里文弱,正经做事并不乏丈夫气概。张二哥端起酒一饮而尽,说道:闻远言重了,即便你现在要我项上人头,只要说出个道理来,你拿去便是。此言一出,差点吓哭一人,大家没在意,方如琳可看出来了。王敏双目微红,泪光一闪,赶紧又低下了头。
秀才借着酒力,哈哈一笑,说道:二哥多虑了,万千清军都未损你毫发,你乃人中豪杰,我敬仰不及。只是清军明日过境本村,二哥可有良策保一方百姓平安。张伯乾回道:如是都统率队而来,只能疏散村民为上策。如是千总率队,张某率百人可取其首级。秀才听罢摇了摇头,说道:田某思来想去,只觉得这仗打来打去,死伤的都是汉民百姓,绿营也好,侠士好汉也罢,最好能兵不血刃,图谋长久太平。张二哥点点头,说道:闻远所言极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只是说来容易,做起甚难。清军兵锋正盛,顺势而为或可将伤亡减至最低。
秀才说道:杨骁、赵三、清军,张二哥认为如何取舍,周旋其中,才能化解杀伐呢?张二哥看看身边的王家小姐,喝了一口酒说道:杨骁颇有城府,做事重利益,轻仁义。他能权衡局势,以最小代价换得最大利益。赵三是小人得志,处事并无原则,此人留下是祸害。至于清军,从来都是逆我者亡,但他们立足未稳,无非是哪里有不臣服,就镇压哪里。尽管我对杨骁的所为深感厌恶,王敏长兄至今下落不明,如因杨骁追杀而死,我早晚与他有一场恶战。但就目前形势看,只有驱除赵三,助杨骁掌佐领权,瞒过清军,也只可保一时太平。
能保一时太平也不错了,秀才说道:清军经过,村民自是不会站出来说江武和满人将领之死,但赵三不是善类,羽翼众多,难保不会在清军面前告发。
张二哥考虑良久,说道:单是赵三一人,尽可以除之不留后患,但亦师出无名,因其并无血案在身。只怕他早已图谋控制全局,借清军之手除去杨骁。杨骁恐怕先前的图谋并不在对付赵三,而是我。情势变化之下,才选择与我联手。
秀才想了想说道:按照医理,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深入脏腑,今无良方,不如顺势而为,待其梢入肠胃,舍汤熨而取火齐灭之,或可治愈。张伯乾听了秀才这句话,茅塞顿开,说道:秀才果然是秀才,我已有了主意,张彪张豹除外,其他所有人去方姑娘家暂避,直到清军过后。这里的事情,我们三个人就能应付。只是打搅方老爷清修,实在是罪过。
方如琳听着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说着说着,事情到了自己身上了。不过转念一想,无论如何,这次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带秀才回家了。于是说道:这么多贵客临门,我是求之不得,不过,不过家父那边,我该如何说呢?他不许外人入岛,已经多年了。张二哥笑道:这个不难。你们三个可结金兰之好,秀才嘛,他自己能够应付。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秀才点头说道:道兄,我道行尚浅,受不了吃素。方如琳说道:那好吧,你若哄得我爹爹开心,我可给你额外做一个荤菜吃。既然张二哥如此看得起小女,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秀才看看张二哥欲言又止,张二哥一摆手,对张豹说:你送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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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6 10:50:4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泰州
(计中有计)
张二哥书信大致内容:村西一别日久,蒙兄关照,苟居湿地数月。今闻清军过境,人人自危,而杨兄欲救黎民于水火,挽广厦于既倾,大义慷慨,余悲而敬之。兄知我有痼疾,频染湿寒,已卧病半月余,有心杀敌,无力回天;我欲遣散余众,竹林以北,勿用顾忌。明日辰时,我即南下求医。如清军此前已到,兄务必拖延些许,辰时后,可率兵做围剿状,焚烧芦滩,为清军扫除障碍,既表得忠心,也保一方百姓平安。兄需提防赵三背后偷袭,亦毋离清军左右,使其无法进言,事后除之,本村可久治也。此去不知何日相见,好自珍重。

写好信后,张二哥取来火漆封口,盖上铁印。带张豹上了小船,进避风港,折到西河,在对面上了岸,一路飞奔在竹林边与张彪会合。竹林之南,杨骁士卒点着火把彻夜巡查,忽然百米外竹林方向射来一支响箭,斜插在哨卡的木屋之上。士卒走近一看,箭头下二寸绑着一封信,解下看时,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杨晓亲启。
丑时已过,杨骁安排好家中一切,刚回到军营,有人来报,说竹林北面来了一封信。杨骁赶快叫拿来,有屏退左右,拆开信看罢多时,拿不定主意。点手叫来帐外亲兵,说道:去叫李承来。李承看了信,摇摇头说道:兵不厌诈,张伯乾的话不能信。杨骁说道:如是别人,自然不能信,但张捕头的话,我可信一半。他有旧疾,这个是真的,他要南下,这个也是真的,清军统领率兵过万,凭他如何神勇,也无法力敌。至于他已卧病不起,遣散余众,这些关键之处,不可信。
李承心想,既然关键之处都不可信,那这封信等于无用。嘴上说道:师父比我了解张伯乾,分析得更近真相。张、赵二人确是隐患,相较之下,明日最需提防的是赵三。杨骁说道:赵三不捣乱,清军也未必信我一面之词,要让清军相信我,很难啊。
李承又看了一遍信,说道:师父不如顺水推舟,将计就计。杨骁问道:你有何良策?
张伯乾写这封信的可能目的,是先为自己开溜找个借口,给您送个顺水人情,以便清军授权给您之后,他再回来。李承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如此情形,无论张伯乾有病无病,或在或逃,都有一计可用。流动哨全部回营待命,点齐三百精兵,宣布卯时出兵,缉拿朝廷要犯张伯乾。
杨骁听了立即表示反对:不妥,我知你意图张伯乾首级,换取清军信任。但清军如果卯时不到,卯时也不大可能到,区区三百人恐怕应付不了他们一干人等。
李承回道:师父意会错了,我意非直取张伯乾,现在丑时刚过,您大张旗鼓,半个时辰之内,看赵三动向,他不会闲着的。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我只是虚晃一招。
杨骁哈哈大笑,说道:李承啊李承,你智谋已在我之上了!李承赶忙跪倒:师父栽培我多年,并非我有高明之处,您纵观全局,我只是着眼细微处多一点。杨骁用手搀起李承,说道:我若度过此劫,定让你称心如意。

此时王府上下也是灯火通明,赵三正在书房和赵易商谈,赵易说道:三叔,按照您的指示,今日我已将书信和最后的两箱现银送到清军刘千总手上。想来已无后顾之忧,只等明日天一亮,刘千总率兵前来,抓了叛民杨骁,在都统面前保您做得佐领。赵三并不乐观,他摇头说道:古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钱也不是对每个人都有用的,即便除了杨骁,还有张捕头,钱权对他都无用,而且他一直躲在暗处,隐患啊!佐领还是你去当,我呆在王家做个里长就好了。
说话间有个家人来报,说偏门外来了个人,要见三爷。赵三点头说道:除去他的兵刃,让他到客厅等一下。不一会,赵三来到客厅一看,是杨骁军营的伙夫,自己的远房表侄。赵三直接把此人领进书房,来人将杨骁连夜集结所有兵马,要剿灭张捕头的事情渲染一番,和盘托出。并说张伯乾旧伤复发,写信让杨骁助其南逃,答应日后返乡帮助杨骁除去心腹大患。
本来赵三将信将疑,看杨骁的阵势有点像真的,结果最后一句话,正说中他的痛处。赵三心想,刘千总来抓杨骁,杨骁跑去捉拿通缉要犯,如果成功,把杀清军的屎盆子往张伯乾头上一扣,反正多条罪名,少条罪名,对于死罪都是一样。而杨骁就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了。而自己只是花了村民的银子,未有寸功,万一杨骁反咬一口,千总这关可过,统领那边就不好说了。想到这里,赵三让送信的人到账房领五十两银子,留在府中。
安排好之后,赵三找来李承,说道:李承,三叔得到消息说,杨骁聚集了所有人马,卯时出兵剿杀张伯乾,若让他得逞,就算刘千总再为咱们说话,也没有胜算。现在我除去王家的这些家丁,还有江武旧部百人可用,全部被我隐藏在集市各处。你到官道和集市交错的街角粮店找他们老板,让他集合人马去抓张伯乾。记住,先围而不攻,等待卯时,一起点火,焚烧芦苇,此时天干物燥,芦苇易燃,必定火光冲天。杨骁会即刻行军前往,让他们点完火就撤到一边埋伏,杨骁人马进入芦滩,再乱箭齐发,将杨骁和张伯乾等人尽量剿灭;你通知完他们,直接快马飞报刘千总,让他相时而动,引兵拦住杨骁回撤之路,一举全歼。如果此计成功,统领来时,我们有功在先,加上江武旧部可佐证杨骁杀清军之事,定能胜券在握。
赵三一口气说完全盘计划,赵易都听傻了,心中暗道,原来三叔如此雄才大略啊,自己还小看了他。不过回过神来想想,这计策虽好,也太冒险了。那杨骁武功了得,一个不留神,都可能脑袋搬家。赵三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赵易,你不是怕了杨骁吧。富贵险中求,如果我们这次灭了杨骁,那祁家小姐可就是囊中之物了。到时候美人、富贵可都是唾手而得。
赵易一合计,也对。早晚都要面对杨骁,即便名义上千总宣布杨骁是叛民,杨骁也不会束手就擒的。清军一走,只要他还活着,定会卷土重来。现在设计杀了杨骁,还可嫁祸于张伯乾。于是赵易说道:就依三叔的计策,王家上下都不惊动,即便江武旧部损失殆尽,暂时杨骁也不会对我们动手。
赵易寅时在粮店集结好江武旧部,才知道粮店老板不是别人,正是江武的拜把兄弟,心想三叔果然棋高一着,用此人对付张、杨二人再合适不过了。赵易在粮店找了匹马,去引刘千总兵马,官道两边冷冷清清,并无一人,这匹马四蹄撒开,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拐过一片树林,已能见到县城的灯火。
此时杨骁独在军帐,按照计划,杨骁撤除了所有岗哨,李承同时已经点齐自手下悉数精锐七十余人,悄然快速赶至竹林以北设伏,这是杨骁手下第一次越界,李承的用意明确,等赵三叔侄得到情报,来捡便宜时,让他们去试探张伯乾的虚实,如果张伯乾已经逃走,就把他们全歼于荒滩,再放一把火。如果张伯乾和赵三打起来,那就见机行事,等待援军。但杨骁等了半个时辰,并未发现王家府内有大动静,心想赵三果然是只佬狐狸,如果他不上钩,李承则身涉险境了。看来没有万全之策,与赵三公然反目,又难以向村民和清军交代。杨骁百无可解,又枯等了半个时辰,忽然李承手下来报,说百十来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已围住芦滩,不知意欲何为,要杨骁定夺。
杨骁听了这个消息,心中诧异,从行动速度来看,这些人绝对不会是远道而来,但谁能隐藏如果多是人而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呢?想到最后的结论依然是赵三,无论怎样,这些人应该是赵三手下。王府中毫无动静,看来原因在于此。杨骁传令,让李承全歼黑衣人。如遇张伯乾,无胜算,可回撤或原地待命。
李承接到杨骁命令,天色微明,趴在江堤往下看。芦滩上苇花摇曳,风不是很大,黑衣人已开始将带来的油桶打开,每人相距十丈之遥,向芦苇上泼油。泼完之后,将油桶仍在其中,各个拿出火把点着。不多时,芦滩即被大火围住,枯黄的苇杆在火中劈啪作响。看到这里,李承乐了,心想张伯乾倒是能猜,竟料到有人会放火,照此情形,他定不在芦滩之内。这些黑衣人算是白忙活了,只待大火烧得差不多,他们收拢包围之时,我就动手,完事之后,把他们也烧了,这样清军看后,即便未能辨别出朝廷要犯,至少也是灭匪有功了。
但黑衣人并未如李承所想,见火势蔓延开去,为首的一声唿哨,所有人迅速集结起来,冲着李承藏身的江堤而来。李承心中暗道,坏了,这下偷袭要变成遭遇战,对方人手明显多于自己,又不知底细,胜负难料。这一犹豫,黑衣人已到百步之外,李承也没辙了,只有硬拼,于是他低低吼道:兄弟们准备弓箭。一排弓箭齐齐拉开,此时已相距不足五十步,李承大喊一声:射!顿时一排羽箭带着风声射将出去。距离太近,黑衣人猝不及防,应声倒下十几人。黑衣首领一愣神,李承已带人冲到近前。黑衣首领认识李承,大喊道:大家别怕,是杨骁手下的李承,并非张伯乾,给我杀,每颗人头十两现银,杀李承者,赏银百两。黑衣人群止住退却,迎上前来。李承却不认识为首的这个人,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李承不再考虑,朝刚才喊话之人冲了过去,举刀便砍。
李承武功不弱,刀法纯熟,颇得杨骁真传;粮店老板也是江湖好手,一把开山斧抡开了,刚猛有力。半炷香功夫,双方伤亡已达数十人,李承还是不能拿下黑衣首领,心中暗自着急,这要是张伯乾就在附近,循声而来,自己小命难保,毕竟这是匪盗盘踞之地,干脆来个败中取胜。想到这里,李承边打边退,已至堤边,正好粮店老板板斧以上压下劈过来,李承双手合刀,往上抵挡。咣地一声,刀斧相撞,李承似乎体力不支,一只手脱离了刀把,仰面往后倒。黑衣首领心中大喜,身体前倾,欲举斧再劈,后面是陡坡,无路可退。谁知李承倒下之时单手撑地,拧身形,一招秋风扫落叶,黑衣首领斧头刚举起来,只看到腰间寒光一闪,顿时腹部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黑衣人疼痛难忍,速度顿减,开山斧劈在陡坡之上。李承早已侧身躲过,绕在其后,连砍几刀,黑衣首领倒地身亡。

杨骁登高眺望,见江边方向一片通红,心想李承肯定和黑衣人动手了。他担心赵三带人前去,更担心张伯乾有伏兵,权衡再三,点齐三百人,准备援助李承。谁知刚到教场附近,南面官道上尘土飞扬,似乎绿营旗帜飘动。坏了,杨骁没想到清军来的这么早,看着阵势,是冲自己来的。转念一想,时至今日,如果真的在劫难逃,也就不用藏头露尾了。于是吩咐下去,暂停前行,教场列队,做好战斗准备。杨骁单骑立于官道之上,不一会马队便到了近前,清一色的铁甲骑兵,足有百十来人。为首一员将领,看样子有四十多岁,身穿铁甲,头戴铜盔,手拿一把青龙刀,刀柄有鹅颈粗细,柄尾带刃,放着寒光。一看就是沙场战将。
杨骁心想,不管怎样,场面还是要做的,于是飞身下马,把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戳,上前两步,单腿跪倒,低头抱拳,说道:草民杨骁,叩见大将军。马上大将看了看杨骁,说道:你就是杨骁,听说你自任里长,还掌管绿营佐领的兵权,可有此事?
杨骁心想:听这口气,不像是李承打点过的。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抬头说道:大将军明鉴,江佐领被匪首张延所杀,草民只是为百姓计,勉强暂居里长职,江武部下尝邀草民切磋技艺,故去过军营,并非流言所传。此事我多次上报县城的程千总,将军可去查实。
马上大将听完杨骁说的话,呵呵冷笑几声,说道:程千总久居县城,不恤民情,致地方匪乱四起,估计不日将被查办,都统大人很生气,命我即日扫清沿途匪患,你的银子送错地方了。
杨骁一听,此人话中有话,知道自己贿赂程千总的事情,定是赵三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告了密。于是说道:大将军,草民数月谋划,为朝廷捉拿匪首张伯乾,今日草民徒弟李承正在江边与匪众激战,我也正欲联合绿营兄弟前去援助,就算杨骁有罪当死,也请大将军看在杨骁修官道、治民生,一片忠心的份上,让我完成今日计划,扫除地方匪患之后,再伏罪认诛也不迟。
马上此人正是赵易连夜请来的刘千总,不过他出兵可不是为了抓杨骁问罪,既然收了赵易的银子,他本想路过时顺便抓了杨骁,这银子收的就心安理得。可被杨骁这么一说,又让他心里有了别的想法。他是前明降将,征战几年却未得到提升,屈居千总这样的下层职位,很是不甘。此次都统大人亲自率军经过,正是一个表现的机会,但他也很清楚,扬州府的张伯乾威名远播,扫清匪患,仅凭他五六百人,一日之内,很难做到,看杨骁身后的教场上有三四百人,各个精神抖擞,士气高昂,如果真的打起来,就算是胜了,也难免损兵折将,再去对付张伯乾,料想也难。赵易有银子,杨骁未必没有。再者,如果匪患不除,都统过境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自己脑袋都要搬家,有银子也没命花了。
所以他思前想后一番,说道:杨骁,果真如你所说,今日能够扫除匪患,我不但能饶你不死,还可给你一官半职,里长太屈才了,佐领嘛,你不是满人,现在都统驻军,军制是不能乱来的,不过把总之职,我还做得了主。杨骁一听这话,心中有了底,说道:杨骁今日誓平匪患,如若不成,我提头来见。
刘千总听这话觉得很舒服,于是说道:那你起来说话吧,我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另外不要再叫我大将军,都统面前,听了笑话。我只是千总刘万成。杨骁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说道:千总大人,草民昨晚获悉匪首张伯乾箭伤复发,卧病多日,潜藏芦滩,连夜派徒弟带人前去捉拿,现在估计正激战不下,您在此静候捷报,我速带人前去援手。刘万成想了想说道:兵贵神速,那就有劳你了。我在教场等待大队人马,两个时辰内,你若不归,你的一家老小可就危险了。
杨骁心中暗骂:堂堂武将竟也如此行径,与匪徒何异。嘴上却说道:大人放心,草民去去便回,绝不耽搁大人的时间。说完站起身来,飞身上马,手拿长枪吩咐教场士卒,向北行进。其实他心里没谱,抓住张伯乾,那几乎不可能。但只要能暂的脱身,和李承汇合,余下事情,只能再作计较了。
杨骁赶到江边,芦滩已烧得差不多了,李承所属正与江武旧部鏖战。李承手下折损过半,黑衣人尚有四五十号。杨骁赶快命令李承撤回,弓箭手上前。一百多弓箭手拉弓待发,江武旧部看形势不妙,纷纷往芦滩而去。杨骁命令放箭。弓箭手连放三箭,芦滩上江武旧部倒下二十余人,还有不足二十人已跑出弓箭射程。杨骁命令士卒三面合围,靠近就放箭,不用近身拼杀。最后剩下几个黑衣人,实在无路可逃,都扔了刀跳入江中。李承要上前用乱箭再射,杨骁示意他不用了。现在紧要之事,并非在于这些穷寇,而是怎么向刘总兵交代。杨骁命令仔细搜索芦滩,不要放过任何藏身之处。不一会李承来报说,二里之外有石窟,似为张伯乾之所在,已命弓箭手围住。杨骁呵呵一笑,说道:不用紧张,若张伯乾病重,肯定已是行走苦难,但多数是早已逃跑。李承把石窟内外仔细搜了两遍,空无一人。不过发现张伯乾还留有一封书信,同样火漆封口,上书杨骁亲启。
杨骁吩咐左右外面待命,跟随李承进入石窟,打开信一看,脸上的表情又怒又喜。只见上面写道:杨兄神勇,拿获朝廷要犯,加官进爵,指日可待。石壁左五寸有暗箱,内有随身铁印一枚,官服一套,腰刀一把,平生积蓄黄金十两。杨兄只消寻得尸身一具,炮制得当,定能交差了事;兄弟一场,但止于此,他日相见,再了恩怨。去也,勿念。
李承看罢,宽慰道:师父无须生气,虽则厮杀半日,中了张伯乾诡计,折损一些兄弟。但亦能度过眼前难关,并得千总提携。他日若再相遇,您已兵强马壮,张伯乾未必能奈何。杨骁说道:也只得如此,你赶快找具尸体,身形与张伯乾差不多,穿上他的官服,将面目毁坏,回去交差。这李承也确实机灵,找来差不多的黑衣人尸体,穿上官服,放好随身物品,前后身、头面做些伤口染了血迹,又添些污渍,还嫌不够,点火烧了一番,才命人抬走,去见千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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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浮云)
一路回来,杨骁命士卒将竹林以北各个角落都梳理一片,确定没有危险人等,才收兵回到教场。此时刘千总的步兵也已经集结,加上杨骁的手下,足有一千余人,占据了整个教场,场面前所未有的壮观。杨骁向刘千总引见了李承,由李承报告捉拿张伯乾的经过,大致是这么描述的:杨骁收到密报,匪首张伯乾旧疾复发,卧病芦滩石窟。于是连夜遣李承带领自家门徒、弟子百人,携火把、火油等易燃之物,将芦滩包围,等江风渐盛,开始火烧芦滩。群匪看到火光,来救匪首。一场恶战,李承与群匪难分高下,此时杨骁赶到,我方声威大震,一鼓作气,全歼匪众,匪首张伯乾在其左右护卫之下欲逃离石窟,被我士卒团团围住,无奈做生死之搏,身中乱到无数,窜入石窟躲避,其左右趁机跳江而逃,生死不知。我方以烟熏火攻石窟,欲迫匪首投降,但匪首自知伤重,难逃一死,避而不战,最终焚毙石窟之内。
李承一口气说完经过,命人抬上匪首尸身,刘万成凑近一看,恶心得差点吐出来。这尸身已面目全非,身上刀刀皮开肉绽,又被火焚,一股焦灼之味。不过捕快的官府仍可分辨。杨骁又呈上铁印、腰刀,说道:这些事匪首的随身之物,请大人过目。刘万成这次算是仔细看了看,不错,果然是张延的铁印,腰刀上刻着扬州府捕快字样。
刘万成点点头,说道:看尸身已经无法辨别,不过这些信物不假,即便不是匪首,也是其死党。杨骁听了这话,赶忙上前一步,低低的声音说道:大人,还有一物可做凭证。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包裹,打开。刘万成凑近一看,黄灿灿十根金条,每根上面都铸着扬州府库,还有细小的编号。这样精细的做工,不是一般人能够仿造的。刘万成欣喜地接过来,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说道:杨骁,这次你可立下大功了,此人定是匪首不假。说完将金条、铁印、腰刀悉数收下,验看死伤的李承手下。随后命杨骁带路,赴江边查看现场。
到得江堤之上,刘万成举目四望,只见硝烟弥漫,数里芦滩,一片焦黑,间或鲜血浸染,遍地是未掩埋的黑衣人尸首,凭他多年征战的经验,一看便知,此地刚刚经过一场恶战。他回身对杨骁说道:杨把总所言非虚,若不是匪首病重,只怕很难在此让他伏法,这些匪徒尸体就地掩埋,平整好芦滩,准备明日为都统大人过境南下之用。杨骁听了喜出望外,俨然自己已经是把总了,忙说道:大人栽培,杨骁定当尽心竭力。大人初到敝处,杨骁还未为大人接风洗尘,我已叫人在军营设宴,请大人万勿推辞。
刘万成心想,这个杨骁不简单,身居乡野,做事却头头是道,谈吐也甚为得当,是个人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于是也不推辞,便随杨骁回营吃饭。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赵三早就得到消息。但有一点,赵易未随刘千总兵马而来,让他顿时失去了信心。按计划赵易引兵至村内,就应回府叙说经过,但赵易迟迟不归,其中已生变故。继闻刘千总未拿下杨骁问罪,反而令杨骁捉拿张伯乾去,再闻匪首殒命,杨骁军营宴请刘万成。赵三心想,坏了,江武旧部无一人回返,杨骁却从中渔利,机关算尽,还是棋差一招。当下拿定主意:若千总大人前来,自己尚有一线希望,若杨晓来,自己就一死了之。说也奇怪,直到天色已晚,也无人来王家问罪。
赵三实在坐不住,准备亲自去军营一探虚实,反正大不了一死,到现在他也不惧杨骁了。于是让家丁备马,带着仅剩的五百两银子,来到军营。有人通报杨骁,杨骁正与刘万成饮茶聊天,从天文地理谈到治国治军,杨骁是滔滔不绝,刘万成赞不绝口,杨骁果然人才,那赵易实在不怎么地。听得赵三要来,杨骁略一沉吟,刘万成说道:无妨,来则来矣。你们的误会,我来调解便是。杨骁听这话,赶紧说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赵三没见过刘万成,进到营帐一看,这位千总老爷,看起来甚是威武,忙跪倒磕头,说道:草民见过千总大人,杨老爷。杨骁没说话,刘万成说道:你是赵易的三叔,这里没有外人,起来说话吧。亲兵过来给在下垂手加了把椅子,赵三哆哆嗦嗦坐下,不知如何开口。刘万成说道:你侄赵易,为我军添了不少粮草辎重,我甚为感激,只是他做事毛糙,有始无终,这次说好一起回村,竟然未如约而来,恐怕又去了县城哪里的温柔乡了吧。赵三听了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懊恼这赵易不成材,看情形刘千总还是吃交情的。于是说道:千总大人教训的是,都怪我平时没有好好管教。老朽知道千总大人要来体察民情,特带来些许银两,作为劳军之用,请大人笑纳。刘万成听了很尴尬,因为杨骁也在场,虽已是自己的下属,但毕竟还不是太亲密。杨骁赶忙说道:赵三爷一向乐善好施,前几日还给军营的弟兄们送过资粮。千总大人一定要收下,这是百姓们的一点心意。
刘万成咳嗽了两声,说道:这个嘛,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且收下这些银子,作为军饷之用。杨骁即已任了把总,这里长的事情还需赵员外代劳一阵子,等有了合适人选,杨把总自行委任好了。我和杨骁还有些军务要谈,你且回去吧。
赵三心中暗想,这里长的位置算是坐上了,可却是临时的,刘万成果然老道,既表示那一万两银子没白拿,又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忙说道:不敢耽误千总大人,小人先告辞了。赵易回到王家,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赵易匆匆赶回,赵三怒斥他,不务正业,坏了大事。赵易噗通一声跪下了,说道:三叔冤枉我了,昨夜我去引刘千总兵马,从县城藏匿银子的地方,取了一箱白银见刘千总,刘千总正在准备期间,我接到看守银子的家丁报告,说我刚走,又有人称是千总大人手下,要将银子悉数拿走。于是赶紧回县城藏银处,谁知那几个个士卒已在搬银子,我欲上前理论,他们反而过来直接追杀,交手几个照面,刀被他们夺走,我看形势不对,带着家丁往回跑,他们随后追赶,知道我匿于林中,方才脱险,我在林中躲了一天,刘千总带人从林边经过之后,才敢回来。
赵三追问道:你确定那三人是绿营士卒吗?赵易回答:当时天太黑,他们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上来就杀,不过看装束确是绿营兵不假,有绿旗,马车也是绿营的,这个我可以肯定。而且我连夜引兵的事情,只有刘千总知道,若不是他派人所为,我想不出还有谁能那么大胆,连都统的大军都在城内驻扎,谁敢乱来?
赵三长叹一声:罢了,本来还有一点回旋的余地,谁知道这些歌当官的尽是些奸诈小人,没有了银两,我们叔侄更是毫无利用价值,杨骁已经是把总,生杀大权在握,以后不会有我们的好。可惜连最后的五百两银子,我也双手奉上了。
赵易一听,哭了,说道:三叔,怎么逃啊,听说江武旧部全死了,连张伯乾也不是杨骁对手,恐怕我们是出不了这王家大院的,现在没有银子,这些家丁也不会听咱们的了。赵三火了,骂道:你真没出息,大不了一死,哭有甚用。明日都统过境,按照杨骁的脾气,肯定发动全村百姓迎来送去,制造太平盛世。我们把所有细软字画整理好,只待明天都统一到,我们混在人群之中,杨骁去江边送都统,我们则从官道快马离开,从此消失。

第二天,杨骁得到刘千总提前通报,说可以准备迎接都统,如赵三所料,杨骁发动了所有村名,列于官道两边迎接都统大军,并带所有心腹随刘千总到江边送别都统。透过刘千总的口风,杨骁得知为表彰斩除朝廷要犯有功,刘千总不日将获升绿营守备。这样杨骁半年内有望成为千总,以后的仕途就要靠自己争取了。杨骁十分兴奋,这么多年的仕途梦,竟然一夜之间成真,还真得感谢张二哥了。当即令全军娱乐三天,以示庆贺。
赵三算计了这么多次,唯独这次逃跑,大获全胜,叔侄二人在一片欢呼声中,悄无声息地逃走了。当夜就有人禀告杨骁,赵三叔侄不知去向。杨骁急命李承去王家查验库银,李承回报说,库银已无分文。杨骁一跺脚,说道:百密一疏,几万库银居然不翼而飞。这里长固然可由李承担当,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后的日子如何是好?
李承并未生气,反而说道:师父,这是好事。您想想,即便赵三不逃走,那银子估计也早没了。现在赵三逃走,这事情反倒容易解决。您可张贴布告,细数赵三叔侄勾结匪盗,运走巨额库银,鱼肉乡里,畏罪潜逃。即便会在民众中产生暂时的恐慌,也有言辞安抚,既然早晚要发生的事情,早发生更利于控制。

杨骁转怒为喜,说道:现在如此状况,你还愿为这里长之职,看来已成竹在胸。既然如此,师父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民生上的事情,全权交与你负责。王家的牌子也要改改了,以后应该是李府较为妥当,你受命于危难之际,遭来非议的可能不大,把握机会吧。

李承果不负众望,掌里长权后一年,银库满载,另造坚壁屯之。仅以现银收购纸银一项,李承就联合县城富人商贾,将官道两边商铺纳入囊中,六成村民为其做事养家糊口。其后李承又宣布集中全村可用之地,建立集镇,繁荣一方。有官员上书弹劾,说一偏狭小村,地价竟堪比京城,此处里长擅自出卖王土,又勾结地方豪强,推波助澜,炒高商铺价格。其用心险恶,论罪当诛。皇上一看折子,笑了,说道:你堂堂从一品大员,管人家里长的事情,太闲得慌了。况且朕对此地也有耳闻,说是百姓安居乐业,官吏清廉。这乡村本有宗族自治,又不犯上作乱,即便人人行商走贩,各个炒房卖地,不还是在本朝治下嘛!
其实本村百姓也有怨言,自杨骁升任千总后,李承身兼把总里长二职,俨然已是一方霸主,下设保甲长有几百人之多,这些人既不经商也不耕种,所谓村务,无非两点,第一引导民意,有些村民,刚吃了几天饱饭,就到处埋怨,对村务吹毛求疵,极尽嘲讽之能事,虽然是造谣污蔑,但万一传到村外,甚至更远,难免遭来非议;第二限制铁器制造,这是严防犯上作乱的重中之重,凡是带尖的、带刃的,有机簧、能发射的,一律限定数量,报备在册。凡民间私藏兵器者,一经发现,立即投入大牢。到最后连孩童玩物之弹弓也在违禁之列。
由于在押人犯愈来越多,牢房人满为患,很多犯人罪不至死,但各个刁钻奸滑,着实可气。李承苦思冥想,终于找到对策。人有生老病死,既然这些人不能杀,但也不表示不会死。在李承的授意下,本村狱吏开拓思路,除传统之上吊、喝药、抹脖子各种死法之外,还创出许多新招,如熬夜、烦闷、憋尿、暴食、大笑、生肖相克等二十几种奇异死法,一劳永逸地解决了类似难题。这也直接导致李承带领下,本村进入村民幸福感愈渐强烈的后杨骁时代。
李承也十分重视私塾教育,先后数次巡查本村高等级私塾后,认为一个良民应该从小教育。并在教场悬挂杨骁画像,督促学生树立正确的人生方向,走正道做好人,脱离低级趣味等等。有私塾先生提议:如今盛世空前,李把总治村有道,众望所归。当修村史以标榜千秋。李承十分赞同,并命人一定请军务繁忙之恩师杨骁到场指导。
另李承意外的是,此次杨骁回村,还带了祁家小姐随行。杨骁语重心长地说道:李承啊,最近半年,我不在你身边,你亦能够独当一面,治下前所未有之盛况。你我虽师徒一场,但也都是吃朝廷俸禄,为朝廷办事,不用再拘泥师徒之礼。这次秀蓉与我同回,她愿意留在村中,帮你打理村务,你意下如何?李承忙说道:无论如何,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即便我日后飞黄腾达,也是师父您苦心教导的结果。祁小姐聪慧过人,如能在我左右相辅,我这一生夫复何求!
杨骁哈哈大笑,说道:那就这么定了,秀蓉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以后要善待与她。等你们大喜之日,我再来喝酒。李承带着杨骁在军营各处转了转,又登上高坡,俯瞰整个村庄。一阵秋风吹来,杨骁感觉眼中进了沙粒,他用手揉了揉,极目远眺,竟然看到远处的江边芦滩,又是一片茂盛的芦花,寂寞地随风招摇。不禁随口说道:李承,你说张二哥现在在做些什么呢?李承哑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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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6 10:52:0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泰州
(后记)
自芦滩被焚之后,秀才久居小岛,每日随方员外谈经论道,好不逍遥。这日大家聚在一起时,他问张二哥:当日你劫赵易的银两,为何不南下招兵买马,东山再起?张二哥笑道:你这秀才,四万两白银,我能在手里放多久,到处是绿营人马,只能藏起来了事。方如琳插嘴说道:二哥这话不可信,据我推测,你是怕王姑娘怪你,从她家拐跑了人,又拿银子。秀才愣愣地说道:方姑娘没这么凶吧。她平时都很谦和。
好你个秀才,人家王姑娘就谦和,我方姑娘很凶吗?方如琳边说边要去打秀才。王敏端着一盆衣服走过来,问道:方姑娘,秀才又犯了什么戒律呀?玉娇儿听了哈哈大笑,王敏被笑的满脸通红,不再说话。张豹赶忙过来说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张彪兄弟经过一年多的不懈努力,终于造好了一条大船,可以装六个月的淡水,我们可以向东航行三个月再返航了。
秀才说道:张彪兄弟真可怜,造船一年多,恐怕到了船上,还要再摇橹六个月,命再苦也不过如此了,哈哈。方如琳这次结结实实地在秀才的背上打了一巴掌,说道:你这是在同情他吗?我怎么觉得是幸灾乐祸呢!应该这么说,张彪兄弟的辛苦不会白费的,我们为了他要航行三个月,去海上寻找蓬莱所在,到那时仙境美女众多,我们帮张彪兄弟物色一个媳妇易如反掌。这样张彪兄弟听了多高兴啊!哈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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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粘贴完了,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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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6 11:12:4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泰州
这是我写的第一篇成型的小说,以前写过两次都未能坚持写完,前些时候闲得慌,写了这么个东西。要说主旨,我想提出的问题是,怎么摆脱轮回,是继续使用暴力,还是妥协中求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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