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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战俘1945》长篇连载,以淮滨抗日战士为原型之一的二战故事 [打印本页]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1 22:33
标题: 《战俘1945》长篇连载,以淮滨抗日战士为原型之一的二战故事
淮河泊的放牛娃,用弹弓火烧鬼子运粮船。
别人躲抓壮丁,他却带领小伙伴主动去当兵,杀敌卫国。
弹尽粮绝之下,被俘运往日本,与盟国战俘一道,走上一条血泪路

纪念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
献给二战那些被日军残忍屠杀的同胞!
献给那些被日军奴役、虐待破坏、残忍屠杀的盟军战俘劳工们!
向那些从日军毒手里残留着生命现在还健在的全世界盟军战俘们致敬!
向小说人物原型之一三空桥抗日老兵刘洪忠老人致敬!
向您讲述一段少有人知的二战战俘故事!



第一章 日本浴场

1945年8月。
日本一个叫上松的地方。
一位青年,一身破旧的中国军服,手握一把三八大盖步枪,巡逻在上松町的大街上,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经过盟国战俘激战一天攻下大半个的上松町,广播里忽然传来了日本天皇投降的声音。
接着他看到那些还在一隅顽抗的日本兵,放下枪,举起手,“私たち降伏!私たち降伏!”垂头丧气地做了盟军战俘的俘虏。
接着他看到从他面前经过平时高傲异常的上松市民,此刻竟然满脸含笑,对着他恭敬地鞠躬点头“閣下がいい!”缓缓而过。
就连那些身穿和服身材窈窕的日本姑娘们,也对他们投来一束束敬畏的目光。
接着他和一些战俘长官被町长石原正二邀请“諸君の家に食事に来てください!”,走到了町长的家里,成了座上客,在以前高傲蛮横的石原町长一家人的笑脸陪伴下,进行了一顿又一顿的饱腹大餐。
接着他被美国战俘长官史密斯将军拉着,走进了一家日本浴场。
“刘少林先生,”史密斯耸着他那高挺的鼻子,但在刘少林的面前却带着十分尊重的微笑,“恩人,要不是你给我刀伤药,我早就死亡了。走,咱们去洗澡。为了表示我的心情,你们的长官李淮山和谢洪鼎将军我都没有邀请,他们可能到另一浴场了。”
“哦,他们也去浴场了?”刘少林傻笑着,手伸进胸口一搓就是一条灰岭子,都一年多没洗澡了,在没有了难受要命的饿欲的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洗一次澡。
他们来到一家看似上松町最大的浴场前,刚走入浴场的大门,立即上来几位日本男侍,躬身接过史密斯的外套和刘少林的三八大盖。
但是,当他们走到浴室,刘少林却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迷蒙的雾气中,竟然站着一排日本姑娘,而且她们穿着暴露——上身穿着西洋纹胸,下身穿着西式超短裙,大半个身子百分之九十都露在空气里。
史密斯将军走在前面,马上过来两位异常美丽的日本姑娘,把他迎到浴缸前,帮着脱去史密斯将军穿了数年的脏兮兮的美国上尉军装,哇噻,刘少林赶忙闭上了眼睛,她们竟然把史密斯将军脱个精光,而史密斯将军并不害羞,而是大大方方地看了看两位美女,弯身爬进了浴缸里。
史密斯将军把自己埋在浴缸足有半分钟,然后钻出水面,两位日本姑娘说着“将軍は、私たちを洗う!”连忙上前帮他揉搓起来。
五分钟搓完了上身,两位姑娘说着“将軍、最後に小さいベッドは私たちに再び入念に洗って一度、今将軍は立ち上がってください!”,然后史密斯将军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史密斯高大的身体大半个露在浴缸上面,刘少林都看不下去了,史密斯的那个那个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晃悠着,而史密斯将军并不脸红,也不害羞,那两位日本姑娘们也若无其事地给他搓着后背、前腹、臀部、大腿,甚至连那个那个地方……
史密斯将军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切。
刘少林还在愣着的时候,又上来两位日本姑娘。
“長官は、私たちが今助けて服を脱ぐ!”
“你们说什么?”刘少林虽然被俘日本一年半的时间,但他只能听懂一些极其简单的日语。
“兄弟,”史密斯站在浴缸里忽然睁开了眼睛,有些无何奈何地坏笑着,用着并不流利的汉语说道,“你站好就行了,她们要帮你脱衣服洗澡!”
“美女たちが、彼は私の兄弟、きっときれいに洗っていくつか!”史密斯将军忽然转脸对着刘少林身后的两位日本姑娘笑道,“この若者はとても恥ずかしくて、童貞だね!”
“はい!”然后是满室的日本姑娘们的哄笑。
当然,刘少林并听不懂史密斯将军说的同样是蹩脚的日语。他感觉两位日本姑娘开始脱他的上衣,然后是他的裤子,接着是他的裤头。
刘少林的身体都在发抖,在裤头脱掉的那一刻,他连忙伸出双手,护住他的裆部。
还不待身旁的两位日本姑娘帮忙,他便身手敏捷地跳入了史密斯将军旁边的一个浴缸里,然后一缩身躲在了水下。
羞死人了,真是羞死了。刘少林从来没有在女人的面前暴露过,甚至他和女孩子说话,还算俊俏的脸蛋上都会出现两片红晕。现在他居然这样地在这么多的日本姑娘们的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刘少林的水性再好,两分钟后他还是钻出了水面。但马上,浴缸旁伸进的四张小巧的手,便在他的身上开始轻柔地揉搓拿捏起来。
在那四张纤手刚一接触他的肌肤的时候,他的身体又颤抖了一次,异性的第一次接触,难道就是那么触电般的感觉吗?
不过,这一切,又引起两位姑娘一阵甜甜的笑声。
刘少林满脸的通红,但为了掩饰害羞,他不像史密斯将军舒服地闭上眼睛,而是躲藏般地闭上眼睛。不过,闭上眼睛,那四张纤手在他全身的揉搓,同样地给他带来腾云驾雾般的神仙感觉。
一个小时后,刘少林脸上的害羞红润少了些。
一天后,刘少林脸上的害羞红几乎没有了。
三天后,刘少林已经能够和史密斯将军一样,闭目享受着日本姑娘们的拿捏揉搓了。
而三天后,刘少林看到越来越多的盟军战俘(当然现在应当改称盟军将士),包括中美英法奥加印荷新菲朝的将士前来洗澡了。
三天后,刘少林正在享受新一天的洗浴的时候,他发现很多洗好澡的将士们,在浴室靠里侧的一个小门前排起了队伍。
他们排队,他们排队干什么?
突然,他发现他的长官,国民革命军上尉连长谢洪鼎也在队伍中。谢洪鼎是他的长官,他也发现了刘少林,他看了看史密斯将军和刘少林,脸上露出一种不知是害羞还是不好意思还是躲藏的笑。
而史密斯将军躺在浴缸里,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切。最后,史密斯将军爬出浴缸,竟然也有去排队的打算。
不过,他在旁边桌子上日本姑娘帮他洗得干干净净但还是有些破旧的美国上尉军装内,掏出一叠钞票,然后来到刘少林的跟前。
那显然是一叠日元。
“他们都去排队了。”史密斯将军笑呵呵地说道。
“他们排队干什么?”刘少林还是不明白,这么多的将士,洗完澡裹着浴巾在一个小门前排队,真是莫明其妙。
“嘿嘿,你真是太老实了。”史密斯将军拍着刘少林的肩膀,然后把那叠日元塞到刘少林的手里,“这是石原町长分给我们的,每个人都有份,你们谢长官前天让我转交给你,我倒差点把这事忘了,呶,这是你那份。你如果喜欢这里的不管哪位姑娘,可以带她到里边的房间。”
“到里边的房间干什么?”刘少林有些不解,你说带一个日本姑娘到里边的房间,难道还是去洗澡,在外室洗澡不行么?
“兄弟,我真佩服你的正人君子!”史密斯将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带一个日本姑娘,到里面单独的房间,门一关,孤男寡女的,你说要干什么?”史密斯坏笑着,可能怕刘少林还不明白,左手伸出拇指食指,右手伸出单独一根食指,比划了一下。
刘少林的脸腾地红了,不过他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
“当然,”史密斯将军开始耐心地解释,“我们不能像法西斯日军侵略亚洲人民一样地强奸杀人放火,我们正义的盟国是文明人,君子,我们用这个,”史密斯指了指浴缸边上刘少林的那份日元,“在她们同意的情况下用它来交换!我们是经过她们自愿同意的而且是付费的!放心,不是强奸!”
“这……”刘少林有些支吾起来。二十一岁的他,毕竟没有这般经历。但看到谢洪鼎和一些战友都排在队列之中,他也开始点燃了一些萌动的火星。毕竟他也是个男人。
“记住,”史密斯将军指着小门里边一个专门收钱的日本招待说,“你进去一次给他十五日元,然后他发给你一个套套。你可以挑选你喜欢的!”
史密斯将军说罢,开始向队列走去。不过刘少林还在浴缸里迟疑着。他感觉这种事情来得是那么地突然,就在几天前,他们还在为着饥饿和生存而斗争着,和顽固的日军在上松町的街道战斗着,而现在却有着这般的待遇。
他只好从浴缸里钻了出来,不过用浴巾把自己的屁股裹得紧紧的,手里拿起浴缸边上的那叠日元,排在了史密斯将军的后面。
他又开始脸红了起来,毕竟这种行为在老家来说,不是那么正大光明的。但是,看到他的长官谢红鼎和那么多的战友都在排队,他似乎开始心安理得起来。
终于,轮到史密斯将军和刘少林进小门,那位日本男招待向他伸出了手。他按着史密斯将军说的,付给十五日元,剩下的日元插进他的浴巾里,然后跟着史密斯将军向里面走去。
小门的后面还有数个小房间,每个房间的窗口都亮着粉红色的灯光。史密斯将军随便地走入一间房内,然后拉上了房门。
刘少林轻手轻脚地走向另一个房间,但他刚进入,马上被面前的姑娘惊愣了。
“和子?”
“少林君?”那位美丽的姑娘穿着西式超短裙,两手还在背后扣着西式的还没俩巴掌大的纹胸,一脸的惊讶,“是您?”
“是我!”刘少林一脸怒气地说道。但是他忽然转身,拉开门抬起脚步就要离去。虽然她美如天仙楚楚动人,一身的光滑和细腻是那么地撩煞人魂,但是在刘少林突变的情绪中,咬牙切齿之下,恨恨地想着,天下就是没女人,老子也不要你。
“少林君,要我吧,我什么都会的!少林君,頼む、行かないでほしい!頼む、行かないでほしい!”
但是刘少林还是果断地甩门而去。
他到了最远处的一个房间,走进了房门,让他更加惊讶道:
“和子?”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1 22:43


淮滨县三空桥乡抗日国军战士、解放军老班长刘洪忠老人,92岁。

此照片拍于两年前,老人参加抗日战争不幸在中原战场被俘日本一年半直至日本投降,期间与各国战俘一起做苦工,受尽折磨,吃一年半糠。后来老人回国参加傅作义部队,北平和平解放随傅作义部参加人民解放军任班长,在人民解放战争中随部队一路南下直至南方解放,然后转业回乡,淮滨初建县就被抽调训练民兵。但老人现在身体很不好,只能靠轮椅行动。经济情况也不好。现随儿子漂流在浙江嘉善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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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1 22:55

淮河泊起源的故事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1 23:02
第二章 和子的眼泪
这位刘少林再次叫着和子的日本女孩,身材长相姣好,皮肤也显得比前面那位和子细腻了一些,但那看起来又显得文静柔弱了一点儿。
和子正在流着眼泪,超短裙刚刚盖下,纹胸还拿在手里,看着刘少林不知所措。
“和子,你穿上吧!”刘少林把脸扭向了一边,声音无比地温和。在刚才那个野田和子的面前的暴怒现在在这位福田和子的面前却是这般的表现,真是太大的差异。
“并且,和子姑娘,你是懂中文的,不介意的话,请讲中文好吗?”刘少林低低的声音说着,但在房间粉红色的灯光下,他的心开始剧烈地砰砰地跳着。他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不敢看和子,急忙用手把裹着自己屁股的浴巾紧了又紧。
“可以了,少林君。”和子似乎停止了哭泣,声音也平静了许多。
“你怎么做这行呢?”刘少林疑惑地望着和子,在他以往的心目中,她不会走上这条道路。
“没办法。”和子的眼睛又开始噗噗簌簌地流了下来,并且开始看似委屈的抽泣,“你们占领了日本,我家的房子被美国B2炸塌了,大哥死在中国战场上,二哥在你们攻下上松后就没有下落,家里只剩下年事已高的父母。他们都有病在身,不能工作,还要吃药,而政府发的救济太少,国家也号召我们……”
“所以,你就开始做……”刘少林的心也酸了起来,不知如何地说下去。
“さあ、始めましょう!”
“你说什么?”刘少林本能地问起。
“来吧,开始吧!”和子用中文说着,开始伸手去脱她的超短裙。
但是不知怎么的,刘少林热血上涌的手连忙伸过去,不是顺势去帮和子去脱她的裙子,而是抓住了和子的手,制止了和子脱裙的动作。
“我们做吧,少林君,很快就结束了。我还要接下一位客人!”
“不!”刘少林紧紧地抓住和子的手,“不,我们能不能不做吗?我有钱,我有日元!”
说着刘少林把插在浴巾里的那叠日元抽了出来。
“全给你,你拿回给父母买药吧,我们不做这个,行吗?”刘少林祈求地看着和子。
也许换做任何女人,包括前面房间里的野田和子,他都不会去阻拦她,甚至他有种你们日本女人越做越好的幸灾乐祸的感觉。
但福田和子与别的姑娘不一样,在近千名盟军战俘的心目中,她是唯一一位与众不同的日本女孩。
“这些日元救不了我们多少的!”和子摇着头说。的确,在房倒屋塌和父母有病用药的情况下,这些区区几百日元又算了什么?
她开始用力反抗刘少林那双有力的大手,她要脱去她的超短裙,她现只想快快地做快快地结束,好进行下一位的接客。因为那样,她才能响应了国家的号召,才能得到更多的日元,才能给父母买药看病,才能吃饱肚腹。
“不够是吗?”刘少林还是用力阻拦着和子的脱裙动作,“我可以想办法的,我可以向谢洪鼎要,他是我的老乡加长官;我可以向李淮山要,他人很正直的,有名的八路军领导;我可以向美国战俘长官史密斯将军要,我们的关系很铁,我救过他的命,真的,不就是日元吗?不就是钱吗?”
“笨蛋!”和子忽然猛一用力抽出了刘少林的大手,闪电般飞起,对着刘少林的脸“啪”就是一个耳光,“你还是男人吗?你不想要吗?”
刘少林惊恐地捂着腮帮子疑惑地看着和子有些懵懂起来。
“和子,怎么了?我这是为你好!”
“你不是男人!”和子有些恼怒地看着刘少林,她知道在这个虽然瘦高但有着一把力气的中国男人面前是脱不掉裙子的,她无力地坐在榻榻米的边沿哭了起来,“你就不是男人!”
“我是男人,”刘少林不知哪来的勇气,辩解起来,“我也想,换做任何女人,现在我都想。但是和子你不同,我不能玷污你!”
“玷污?”和子擦干了眼泪,有些藐视地看着刘少林,“你情我愿,我奉献我的身体,你付你的日元,又有什么不可能?你在这里做也不做,磨磨蹭蹭耽误我接下一位客人,耽误我赚日元?”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可以不做,我可以帮你筹到更多的日元,可以帮你家修房子,可以帮你父母买药看病!”刘少林有些恳切地说道。
“帮我?能帮我一分钟?一个小时?一天?一月还是一年?”和子有些冷酷地说,“快做吧少林君,求求你了!”
忽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Who is in the room? Do so long, come on, it's our turn!”
“아, 이렇게 오랜 시간 다른 사람이 또 해?”
“Быстро! ”
“谁在里面呢,还不做快点,后面人排队了!”
“This man is too strong, but you must come out! It's our turn!”
然后就是重重的敲门声和越来越多盟军战士的催促声。
“做吧,求你了少林君!”和子忽然爆发,在两三秒之内让刘少林来不及反应,就把自己脱个精光,然后仰躺在榻榻米上。
刘少林的喉结动了一下,他的热血再次上涌,不过他强制住自己的激动,然后迅速地从旁边拿起和子的一件衣服,帮她盖了羞处。
“你还是男人吗?”和子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但她马上无力地表现出无可奈何,“做吧,少林君,享受我,享受你们胜利者的果实吧!一个战败国的女人,是没有尊严可言的。如果你不行的话,就想想我们日本皇军是如何地冲到你们中国的,拉过你们的女人强奸的,战报我都看过,那时我们是胜利者,我们享受了你们的女人,现在你们是胜利者,你同样也可以享受我们的身体!”
“和子,你疯了吗?”刘少林终于被和子调动起怒火,他的双手紧握,如果和子再次挑战他的尊严的话,他有可能在甩门之前,还要把她痛扁一顿,然后把那叠日元摔在她的娇体之上。
“我激怒了你?”和子忽然有些痛苦地看着他,“不是吗?你们现在是胜利者,摧毁了我们的房屋、杀死我们的家人、抢夺我们的粮食、占有我们的身体!就像我们大日本皇军在投降之前对待你们一样!”
“不一样!”刘少林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突开来,声音异常恼怒地颤抖着,伸出右手重重地拍着自己的胸膛,“和子你能用良心说话吗?想想你们对待我们的场景,再想想我们对待你们的场景,那是一回事吗?我原来以为你温柔善良体贴善解人意,没想到你和大多数日本法西斯一样的无理……”
“申し訳ありません。少林くん!”和子连忙站了起来,扑到刘少林的怀里,“对不起,少林君!不管怎样的过程,现在的结果就是你们是胜利者,你现在以胜利者的身份站在这里,享用我!”
和子说着,双臂缠住刘少林的肩膀,一张红唇,沾着眼泪趟过的湿润,重重地戳在刘少林的大嘴之上。
但刘少林似乎不为所动,思绪一直在运转着,我本来不会站在这里的,我本来可以好好地活在老家淮河泊,和稻花姑娘一起在洪淮河三角洲的淮河泊稻田埂上放着牛……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1 23:07
第三章 淮河泊

在豫皖淮河交界西北,有一条看起不宽但却比淮河还深的洪河,自西北到东南划冲一条曲线汇入淮河间,冲积出洪淮河三角洲,当地人叫它淮河泊(现为淮滨县)。
淮河泊为中原南部少有的鱼米之乡,冬产小麦夏产稻,想吃鱼来,就到洪河淮河水里捞,淮河泊的人自古似乎就丰衣足食。
在淮河泊一条稻田埂上,一群放牛人,领头的一位身材高桃的小伙子,正在用着淮河泊独特的长嗓子对天高歌:
“有钱难买淮河泊,冬种小麦夏栽稻。不管小伙他再多,不怕姑娘娶不到!有钱难买淮河泊,洪河淮河鱼恁多。不管小伙他再多,不怕婆娘娶不了!有钱难买淮河泊,一半干饭一半馍。不管小伙他再多,不怕后头(老婆)娶不着!……”
“少林,刘少林,别唱了,你看你后头脸都红了!”一位比刘少林稍矮但胖了不少白了好多的小伙子笑道。不过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怪怪的,一身衣服丝绸做的明显比周围粗布衣服几个放牛娃要高贵,手里牵了一头母牛,毛皮油亮只那个头就要高大许多。
“刘富贵你死样子!”没想刘少林后面那个放牛的女孩却更加红了脸蛋儿,她瞪了眼刘富贵,然后含情脉脉地看了下刘少林,脸背一边,手指不停地捏着自己的小辫稍羞羞答答地说,“谁脸红了谁脸红了?”
这姑娘十八九的样子,虽说粗布的衣服,但一张小脸白皙漂亮,脸颊一片小红润,一对大眼睛水灵灵的就像在淮河水里漂过浸润的,实在是好看。
另外两个放牛的少年也笑了起来。
“不过先说好,”那个叫刘富贵的少年笑说,“你们带我放牛,让我跟稻花一块放牛,我就教你们识字。简虎子、郑竹棍,你俩可以证明哈,我也喜欢稻花,我要和少林一起竞争!”
“放心吧富贵,”简虎子郑竹棍哈哈笑,“你和少林不管谁喜欢稻花都可以,刘少林带我们放牛,带我们打日本鬼子,带我们躲拉壮丁,但你从息县学校回来,却教我们认识字。”
提到日本鬼子,五个青年个个紧咬着牙关,日本鬼子就是恶魔,进到哪个村哪个村里就遭殃。其它的不说,就这去年冬天,少林虎子竹棍给地主顺着淮河往上赶冬鸭,听说日本鬼子到吴庄小余庄杀人,三个青年就在日本鬼子撤走跑去看,真是惨不忍睹。
两个庄有9人被绑树上当靶子射杀刺死,有9人被拉到地里挖坑活埋(等鬼子走后逃回来的村民把他们从土里扒出来身体还是热的,就是没有呼吸),7名妇女被轮奸后没活一个,有的头被砍掉吊树上示众,有的被刺刀挑开肚子流出肠子,还有妇女被直接割掉乳房……
甚至于老人和小孩鬼子都不放过,刺刀刺、武士刀砍、子弹射击、扔火里活活烧死……
似乎世界上最凶残的场面,在这两个小小的村庄最悲惨地被日本鬼子呈现着。
鬼子这惨绝人寰的恶行,让人痛心和呕吐之时,也让三个青年握紧了拳头。
那就是靠着自己的一点力量,去打鬼子。
日本鬼子现在很强,但简保长说日本鬼子兵力有限,他们稍远的打到息县城稍近点的只打到淮河南岸的仙庄集,往北的淮河泊,他们就没力量了。
日本鬼子舰船经常从淮河泊的这段淮河中驶过,而往往在航行的时候,北岸遭到国军的打击,南岸遭到八路军游击队的打击,还有就是民间自发的袭击。
刘少林带着富贵、虎子、竹棍,顺着洪河岸往东走,走到淮河正准备洗澡,他们发现几条装满大米的船由西往东行驶,每条船上坐着五六个日本兵,船上还架着机枪。
刘少林手一挥,四个小伙连忙躲到淮河岸边的茅草窝里。
“鬼子的船。”刘少林眼睛红红地看着。
“肯定从上游的信阳息县抢到的粮食,可能往下游的蚌埠运。”刘富贵猜测着。
“要不要干他!”虎子没头没脑地说道。
“虎子你傻子呀,国家正规军都没办法想干就干,就凭咱们三个,要什么没什么,想和鬼子机枪搞?”竹棍摇着头。
“有弹弓。”刘少林却掏出一把槐树叉子做的弹弓不紧不慢地说道。
“用弹弓和他们机枪干?”刘富贵咧着嘴。   
“富贵我问你,你乌龙集那不是有亲戚吗?你去借一瓶香油豆油或菜油洋油,只要是油就可以,还有一捆高梁杆,一大团棉花加一盒洋火。等会肯定还有鬼子的运粮船,咱们就在高处干他个狗日的。”刘少林举起他弹弓,在大家的面前晃了晃。
“你是想给他们船放火?”刘富贵也是特别聪明的孩子,他马上带着简虎子一转身,跑向上游的乌龙集。
等刘富贵和简虎子带着家伙来到的时候,四个少年重新蹲到淮河边的茅草窝里。
“简虎子郑竹棍,你两个游到河南岸,看到那两个土包没?随便躲一个在后边,聚一些砖头坷垃,等鬼子的运粮船过来的时候,你们就向河里扔砖头扔坷垃。”
“可以是可以,”虎子有些为难地说,“鬼子要是往上开枪呢?”
“不是有土包的土堆挡着吗?我保证你们的安全。”刘少林肯定着声音说道。
“要是鬼子扔手雷和手榴弹呢?”竹棍也是放心不下。
“扔手雷手榴弹?”刘少林撇着嘴说,“他们没那么大的力气,这河堤十几丈高,往下好扔东西,往上他们扔不远的。别看鬼子过长江过黄河大摇大摆,过咱们淮河,就这段,想扁他就扁他!”
虎子竹棍听后放下心来,脱了衣服,正要往河水里跳,刘少林连忙补充说:
“记住,只要见鬼子运粮船起火,你们就从河堤南边拼命往上游跑,我们在乌龙集会面!”
“知道了!”虎子竹棍听后,举着他们脱下的衣服,扑通扑通跳到淮河水里,然后,游向淮河的南岸。
而这边的刘少林刘富贵也开始忙乎起来。
他们把高梁杆截到二尺长一段,然后在头上夹上一团棉花,醮上洋油(柴油)。
这样做了三十来个。
“等会鬼子的船来到,只要南岸虎子和竹棍开始扔砖头,咱们就开始射火箭。我夹好,你点火我就拉弓射箭。”
“肯定的。”刘富贵佩服地看着少林,心里想这个人啥都好,就是跟他争稻花。
烈阳高照,四个少年在两岸的两个土包后面等了半天,终于,从淮河上游的方向,咔咔哒哒地开了几条机船,等走近了,果然是鬼子的三条运粮船,每条船上架着一挺机枪,耀武扬威地向着下游冲来。
“准备好了富贵。”刘少林在弹弓上夹上一把自制的醮着柴油的“火箭”。
“少林我好了。”刘富贵晃了晃手里的一盒洋火。
但富贵的目光忽然被河南岸的虎子和竹棍吸引住了。他连忙向刘少林疑惑地说道:“你看他俩,没在一处土堆后面,在两处土堆后,离得还很远。”
而刘少林看后却高兴起来。
“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他俩这更灵活,更能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话刚说完,鬼子的运粮船便驶到了。
虎子和竹棍,蹲在各自的土堆后面,举着砖头坷垃拼命地就往淮河里扔起来。
扑扑扑,不过那些砖头只有少量砸到运梁船上,一块两块砸到鬼子身上让他也是哭爹喊娘,大部分的砖头坷垃,还是掉进了淮河水里。
但这个效果就是刘少林所需要的,因为鬼子发现这突来的变故,转动机枪方向和三八大盖就往河南岸射。
“ばかやろう!死にたい!ばかやろう!”
鬼子一边骂着一边开枪射击。
而淮河北岸,刘少林举着自制火箭,富贵划着洋火后,一条火线直扯到鬼子的运粮船上。
而那边虎子竹棍,也没有停止扔砖头和坷垃。
“着火了,鬼子船着火了!”富贵欣喜地对刘少林说。
“别管他们,我们继续射!”
刘少林在富贵协助下,又射出七八个自制火箭。
“又着了一条!”刘富贵高兴叫着。
“嘟嘟嘟!”
鬼子的机枪忽然朝淮河北岸扫射过来,机枪子弹打得坷垃尘土乱飞,茅草都着起火来。
“下岸,跑!”刘少林收了弹弓。
两个少年飞快地下了淮河北堤,开始向着上游的乌龙集拼了命地跑去。
四个少年在乌龙集终于会面,几天后乌龙集就传开了革命游击队火烧了两条鬼子的运粮船。不过简保长却说,那是国军组织下的袭击行为。
“你们四个都是英雄!”稻花牵着她的黄牛羡慕对四个小伙子说,“我要是有四个就好了,有四个就嫁给你们四个。”
“可你只有一个,一个你嫁谁?”简虎子用力地拉着他的黑牛,这头牛是公牛,一直在稻花那头黄牛的屁股上闻来闻去不肯吃草。
“嫁我!”刘富贵说。
但是刘少林却不说话,他很害羞,人家富贵是到息县上过学的学生,先进着呢。自己一直不敢对稻花说“嫁我”,不过他的眼睛温温地看向稻花,看的稻花脸蛋儿再次红了起来。
“我里个娘也!”郑竹棍忽然指着稻田南边赵集到三空桥的公路说,“一大队人,好像是简保长下乡抓壮丁了!”
“抓壮丁?”少林富贵虎子全部惊愣起来。
他们不是怕当兵,当兵打鬼子,他们早就去当了。但是很多时候当兵,却打的是八路军。在老百姓的心里,八路军是自己人,走到哪里就给百姓挑水扫院子,老百姓都喜欢,刘少林的大哥就当了八路,二哥被抓丁当了国军,有时候刘少林的母亲就哭,说老二老大打起来,自相惨杀,说怎么也不让老三刘少林去当兵了。
刘少林现在都十九了,早就是一米八的个头。
刘少林像村庄的大多数青年一样,不分白天黑夜里躲壮丁。
简保长分的有抓丁任务,时不时就下乡抓达到年龄的年轻小伙。有时候趁着天黑半夜,带着十几条保丁十几条枪就下到村庄突然袭击。
刘少林和虎子竹棍他们,都半夜听到狗叫翻墙跑了好多次。
而只有刘富贵例外,他家和简保长家有亲戚,爹又是本庄的地主,每次抓丁没他的事,除非是撞到枪口上。简保长爱面子,有次抓丁自己侄子没躲藏,他也撕破脸把他抓了去。
“少林,是简保长的人!”稻花急着声音说。因为简保长每次下乡,身后就跟着十几名背枪的保丁。
“稻花,这四条牛全靠你了,牵回去交给俺们爹娘。俺们跑了!”刘少林顾不了其他,带着虎子富贵竹棍,就往北边跑。
往北跑六里就是洪河,他们跳进洪河就有救了,不管是游到洪河北岸的安徽还是往东跑去淮河,他简保长都抓不到。
“站住!站住!”简保长那杀猪般的沙哑嗓音在公路上响起来。
“呯呯!”
有几颗子弹,就贴着少林富贵虎子竹棍的耳朵飞过去。
(本书在某小说站历史军事类已经两周新书人气榜排名第一)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1 23:08
第四章 国骂

1943年7月的漆黑夜晚。
几位青年从洪河边悄悄地探出脑袋,沿着稻田埂,猫着腰,飞快地向着三空桥的刘庄飞去。
“都半夜了,简保长肯定不会来了,回去睡个好觉。”虎子边跑边说。
“简保长上面分给他的任务重,有可能会下乡。”刘少林有些担心地说。
“万一简保长下乡,少林,我看咱们再躲躲吧?”郑竹棍说。
“躲也不是,不躲也是,天天弄得睡不着觉晕头瓜叽,”刘少林也有些为难,“可天天躲也不是法,你看洪河北岸了吗?他们那边村庄上天天夜里都有灯火枪声,河南安徽都在抓,有时候肯定被抓到。我们回庄看看,简保长要是在庄里等着,咱们一直趴稻地里,等简保长走了咱们再回去。”刘少林有些无奈地说。
“天天躲壮丁,都熬死我了。”虎子有些埋怨。
“回吧,看情况再说。”刘少林跑在前面的步速又加快了些。
几里地的路程,在四个小伙子的快步之下,没有一个小时便扯到了刘庄前面。刘少林侧耳听了听,村庄里黑压压一片,没有灯光没有狗叫特别地安静。
“简保长不在。”刘富贵有些高兴地说。
“那咱们回家吧!”刘少林已经迈开了脚步。
“其实富贵,”刘少林有些认真起来,“你可以不和我们三个一起受罪的。你爹是地主,不但有钱还和简保长有亲戚,简保长对你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你就藏你家红薯窖里比什么都安全。
“是呀,富贵,你没必要和我们一块东躲西藏。”虎子和竹棍也同样的认为。
“我也想呀,”刘富贵迟疑地说,“不和你们在一起,我怕稻花看不起我。那好吧,我今晚就躲我们家红薯窖。不过为了安全,你们三个也到我家红薯窖吧!”
刘少林想了想,也是道理,便和虎子竹棍,一起跟站刘富贵来到他家的院后。
刘富贵家不愧为刘庄的首富,三层宅院,占了刘庄大半的面积,后院一拉溜十几间小房子,四个小伙翻墙头,一猫腰钻进了其中一间房中。
那房中堆满了柴草,而在柴草的下面,有个暗门,打开暗门,四个小伙子钻了下去,但见下面是个足有半间房大小的红薯窖。
说是红薯窖,刘家已经很久没有窖红薯了,四壁用青砖堆砌,连地上也铺了一层平整的砖头。有张桌椅,旁边还放张小床,床上草席被单干净整齐。
让四个小伙惊奇的是,那张桌子上放了一碗米饭一碗鸡肉。
四个小伙大半天没有吃饭,都咽了口吐沫。
“富贵,你爹想得真周到。”虎子咧着嘴羡慕道。
“兵荒马乱的,我爹天天就这样,我每天夜里都在这里睡觉。不管过土匪、来了杂牌军、或者日本鬼子突然杀到淮河北面,我爹也要给他留个种不是。”
刘富贵呵呵地笑道。
“来吧,这些饭菜咱们分吃了。”
也是,这么好的四个哥们,哪分彼此呢,大家顾不得干净了,手抓米饭就着鸡肉便开始吃了起来。
也就是刚刚吃完,几个人还在为擦去手掌上的油腻犯愁的时候,村庄里的狗忽然叫了起来。
接着响起了铜锣之声。
“砰砰!”两声枪响,简保长带的狗腿子还打起了枪。
“到他们家里看看,明明看到他们回来了。”简保长那沙哑的叫声响彻村庄,“里里外外都给我搜,一个一个都给我绑出来!”
“保长保长,刘少林家没见人影!”
“保长,简虎子不在家!”
“保长,郑竹棍也找不到!”
“找不到?”简保长恼怒着吼着他的有些沙哑的长腔,“都死哪了?哦,我明白了,我知道你们躲哪了,信不信爷一把火烧死你们?日你祖奶奶,快给我出来!当兵抗日,保家卫国,这次是真的打日本鬼子,日本鬼子进中国,大的不说南京三十万同胞被屠杀,远的不说河北潘家峪一千多百姓遭毒手,就咱们这周围几个县城,固始、光山、息县、信阳,哪个不被鬼子糟蹋得一塌糊涂?日本鬼子无恶不作,什么手段都用,五年前息县北的何庄,五个老百姓让鬼子用毒气毒死毒伤这还是小事,这去年信阳西北的吴庄小余庄的事你们知道吧,对了,你们几个鬼孩子还说到过那,鬼子进村,没来及跑的村民被刺刀挑被活埋被奸杀割乳房和活活烧死的就四五十人。咱们只是离县城远才幸免于难,属于抗日的小后方,所以咱们要支持抗日,支持打鬼子,把鬼子从中国打回他奶奶的日本老家,咱们中国才安宁,不打跑鬼子他们会更嚣张,可能吴庄小余庄就是咱们的下场,所以这次抓丁,是真正让你们去打鬼子,是让你们参加汤司令的部队,鬼子就要进攻登封和洛阳了!全国都像你们装缩头乌龟,那这个国家有救吗?出来,不出来你是孬种,狗日的,兔崽子,王巴蛋,龟孙子,日你祖奶奶!缩头龟孙!……”
“简保长,你别骂了,我们出来了!”从黑影里钻出四个少年来,马上有几个保丁打着电把照了过去,领头的正是刘少林,“我们出来了,只要是打日本鬼子,我们自愿当兵!”
“自愿当兵?国难当头,不自愿当兵是孙子!”简保长沙哑的声音虽然缓和,但还是能听出余怒未消,“你们三个孙子再不出来,我就抄你们家挖你们的祖坟,最后还是给你们逼出来。既然是自己出来的,我就给你们三个登记为自告奋勇,每家得大洋一块。”
“保长,我们是四个!”刘富贵心说,我们四个是分不开的,知道你简保长碍于我爹的情面不抓我的丁,但我要当兵打鬼子!
“四个,哦,原来是四个,”简保长迟疑着,但很快,“刘家少爷也出来了,好,今天不管谁当兵,国难当头,保里都要表扬,都要赏大洋一块。来人呀,给他们四人绑起来!”
还不待刘少林四个小伙子反映过来,马上冲上来十来位身强力壮的保丁,拿着绳子像串蚂蚱一样把他们一个个绑起来然后串成一串。
“轻点好吗轻点好吗?”刘少林反抗着,“简保长,我们可是自告奋勇要当兵的,你怎么还绑了我们?”
“兄弟们,这是规矩,”简保长以一种胜利者的声音笑呵呵地说,“好不容易抓够了我的任务,我也可以松口气了。你知道抓你们三个,我费了多大的力气?龟孙子,谁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就是国难当头,也不知道你们是真要当兵假要当兵,还是家里领了大洋你们半路上跑掉骗丁?先绑了,你们受点皮肉之苦,等到了登封送到军营汤司令那,他们会给你们松绑的,真有那爱国热情,到时候多打几个日本鬼子!”
“表姑父,你说的好听,”刘富贵却说话了,“哪有绑着人去打日本鬼子的!”
“别废话哈,谁叫你跑出来的!”简保长责备地望着表侄子,“既然你有那个心,那你就上前线为国立功吧!给我押走!”
“他表姑父,他表姑父!”
刘宅的大门忽然打开,接着跑出来黑压压一片的人,领头的正是刘富贵的爹,本庄地主刘金树。
“他表姑父,”刘金树一路小跑着来到就要出行的壮丁队伍前,在昏暗的灯光下狠狠地瞪了眼儿子刘富贵,然后一脸笑容地对简保长,“他表姑父,你看,你咋把俺家富贵抓丁了呢?好商量好商量。”
“就穷人家儿子可以抓壮丁,你地主家就不能出壮丁了?”黑暗中,又走出一群人,原来是刘少林简虎子郑竹棍的爹娘和本庄的村民。
刘少林眼睛一亮,稻花也在人群中间,慌张地看着像穿蚂蚱一样绑串一块的他们四个。
“少林,富贵,虎子,竹棍,你们家的牛都交给你们家了。你们怎么跑回来了?”
“我们自愿的,”刘少林笑了笑,然后看向刘富贵,“到前线打鬼子,杀敌保国呢!”
“是呀,我们自愿的!”刘富贵对着稻花也是点头。但他不敢看他爹刘金树。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穷人家的孩子就怕抓丁,富人家就更不想当兵,何况刘金树就一个独苗刘富贵了。
“他表姑父,他表姑父,你看咱们商量商量,您就放了富贵吧,也给俺家留个种不是?”
“刘金树!”简保长忽然一瞪眼睛,“你家富贵可是自己跑出来的,自愿当兵的,明天你到赵集保里领一块大洋赏钱去。到前线打鬼子,杀敌保国,如果富贵混个人模人样团长营长军长什么的,这赵集和三空桥还盛得下你们家?
“王巴蛋都给我闪开,怪不得咱们打不得胜仗,连兵都不愿意当,如何打胜仗?押走,马上和其它保的壮丁集合送往登封洛阳!”
说着,两个保丁押着一个,手还掐着四人的脖子,朝着村口就走。
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起来。
“少林,富贵、虎子、竹棍!”
稻花无助地站在人群中,流下了眼泪。不过她深深地看着少林和富贵,心底下下定决心,你们走吧,到前线打鬼子,打完胜仗回来俺等你们。
刘少林刘富贵简虎子郑竹棍在保丁掐脖子的情况下,疼得咬着牙还是回过头来。他们看了几下稻花,只是少林富贵眼睛中装着浓浓不散的情。
在初升晨光中的大路上,一行人押着一串壮丁边走边喝并不时传出说笑之声。
“走,天天抓你们就抓不到!”
“走快点儿,奶奶的,你们这样还想打日本鬼子!”
“别想跑哈,跑,我们就开枪,直接把你们打死还不犯法!”
“保长,一下抓四个壮丁,哗啦啦的洋钱又到手了!”
“王巴蛋别胡说,我保长行的端做的正,提什么洋钱,这是为国为民。再提洋钱老子毙了你们。龟孙子兔崽子王巴蛋孬种!”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1 23:33
第五章 抗日搬运营

1943年9月的登封。
国军第九军一个新兵营里,几百名壮丁终于被松了绑绳,穿上军装,正式成为抗日救国的正规军。
刘少林刘富贵简虎子郑竹棍四人,被分在一个连里。
上尉连长谢洪鼎用三天的时间,教他们列队立正稍息向右看起向前一步走,但就是迟迟不给他们发枪。
谢洪鼎老家虽然是淮河泊北面的安徽阜阳人,和刘少林他们只是隔条洪河,但是不管口音还是风俗习惯,谢兴鼎都把他们看成自己的老乡加亲信。特别是刘少林,因为小时候他爹用一斗米请一位自称少林寺化缘的和尚学过几十路少林功夫,身手敏捷,特别得到谢洪鼎的赏识。
“谢连长,什么时候给俺们发枪?”刘少林有些焦急地问。
因为早日拿到枪,早日得到训练,早日上前线去杀鬼子。
但谢连长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说你们四个老乡,耐心等,等上面发枪下来,咱们就发枪下去。”
而过了半个月,谢洪鼎才从上面领下三十支汉阳造,而且很多还是老套筒。也就是说,国民革命军第九军谢洪鼎这个连,要四个士兵才一把枪,还没有子弹发。
但是刘少林刘富贵简虎子郑竹棍四个新兵摸着那把老套筒,已经是高兴万分,爱不释手了。
“这么先进的枪,就是没子弹,有子弹咱们也打两枪,训练训练。”刘少林举着老套筒对着远处作着射击的样子。
“咱们去向连座要吧。”刘富贵提议说,“虽然上面没发子弹,但是连座可是当了多少年老军官了,再没有,身上放十几颗也是可能的。”
“好吧,咱们找谢连座,能给十分八发,咱们一人也可以练两枪不是?”刘少林说着背着枪就走向连部。
四人见连座门在开着,感觉着也不是外人,就乐呵呵地直接走进去。在四个小伙子心目中,谢洪鼎那可是长官加强人老乡,连座那么大的军官,他现在却坐在连部里愁眉苦脸。
“连座,有子弹吗?发给俺们几发子弹,打打试试?”刘少林进屋就走到谢洪鼎的身前拍了下他的肩膀。
而这一拍不要紧,谢洪鼎平时那以老乡相待的和善马上消失了,只见他怒目圆睁。
“什么没大没小的,出去,滚出去!我是上尉连长,国军军官,你们算什么东西,新兵蛋子,信不信我几枪毙了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先报告再进来!”
刘少林刘富贵简虎子郑竹棍四个人马上惊呆了。
是呀,人家是连长是长官,自己只是新近被抓壮丁绑了来的新兵蛋子,怎么就没想着那些差距呢?四个人吓了一头汗,一猫腰钻出屋门。然后刘少林立立正正地站在门前喊:
“报告连座!我们有事面见!”
“进来!”谢洪鼎显得严肃起来,“你们有什么事?”
“报告连座,”刘少林立正行礼,“我们想领几发子弹,练练枪法,早日上前线打鬼子!”
“领子弹?”谢洪鼎冷笑起来,看看四个新兵蛋子,“没子弹领。”
四个新兵蛋子有些不信地看着谢洪鼎,没来之前刘少林的分析马上重现眼前。真没子弹吗?没多有少总有吧?
正在四个小伙子失望泄气的时候,谢洪鼎看了看门外,见没有其他士兵,然后缓和了口气。
“以后在当众场合,你们对我尊重些,我毕竟是上尉连长。至于你们说要领子弹?”
谢洪鼎摇了摇头,脸上忽然浮现出无奈、失望、愤懑等等各种复杂的表情出来。
“老子打鬼也打了五六年了,一个班一班地死一个连一个连地没,老子是从死人堆里爬出一次又一次,也杀鬼子不知道多少,但老子现在还混不成委员长和汤司令的嫡系部队。现在我都不想打鬼子了,现在给老子的枪还不如以前的中正式或新式汉阳造。而且现在咱们这一百二十人的连,就三十把老掉牙的汉阳造,还不给子弹。”
刘少林四个新兵愣愣地站在那里。
本以为老套筒就已经够先进了,没看到简保长带着十几位保丁下乡抓壮丁时吆三喝四八面威风,十几把枪那可都是大名鼎鼎的老套筒,没想到现在还有比老套筒更先进的枪!今天四个新兵算长了见识。
并且本以为自愿当兵上前线,参加了国军拿着武器杀鬼子,没想到杀鬼子前,这里还分嫡系不嫡系,四个兵才一把枪。
“这三发子弹你们拿去吧!”谢洪鼎可能是看在老乡的面子,所以从口袋里摸出几发子弹,“不过你们没有练枪的机会了,天黑咱们整个营就要行军,给委员长和汤司令的嫡系部队搬运辎重。”
刘少林一脸惊讶地握着三发子弹,怎么?现在连把这三发子弹打出去的训练机会都没有了?
直到1944年的2月半,刘少林的三子弹也没有射出去一发。
这个将近半年的时间里,谢洪鼎跟着他的营长郭红,一直在给汤司令的部队运送辎重物质。
在这半年时间里,刘少林他们还认识了同是淮河泊抓丁的王叔青和黄玉材。有时候这淮河泊的六个老乡坐在一块,聊着淮河泊的故事,都能让上尉连长谢洪鼎眼红生气。
如果说刘少林的个头高,简虎子的矮结实,刘富贵白胖敦,郑竹棍纤瘦细条,那么王叔青的黑就特别地显眼。王叔青说他家世代都是给人放鸭的,天天晒日头,他爹比他还要黑。但是黄玉材更特别了。黄玉材是六个人中间年龄最大的最白的,就像一个老书生一般。这家伙一直帮人家抵壮丁,拿了一些洋钱,有时候串蚂蚱时跑,有时候当一年兵再跑,反正是早就脱离农业皮肤修得白白的把抵壮丁当成生意做。但这次帮人抵壮丁,押运看守得太紧,逃跑一次又没有逃跑成功,也只得死心踏地跟着谢洪鼎来当兵了。
那天,营长郭红带领全营官兵搬运辎重在登封西,忽然从东往西溃来足有一个团的国军,而且装备精良,中正式、新汉阳、机枪钢炮等先进武器一应俱全。
营长郭红正迟疑着,这里只是登封西几十公里处,北边郑县南边许昌东边新郑、密县就连更远的尉氏都在国军的控制之下,日军现在还在开封一带,难道日军开始全面进攻了?
在一位诸多士兵围护之下的一匹战马之上,一位团长模样的军官向着郭红看来。
“长官,请问日本鬼子打来了吗?”郭红无意地问道。
“鬼子偷袭,大约一个中队,穿过新郑突然出现狮子岭。我部不是溃逃,我部奉命后撤适当位置,等待汤司令统一安排!”那位团长模样的军官说道。
“营座,他们分明就是胆小鬼!”在郭红旁边的上尉边长谢洪鼎小声地嘀咕。
郭红还不待说话,那边那个团长马上火了。
“他娘的,谁说老子是胆小鬼?老子这是执行命令,国军嫡系部队打光了,到时候如何对付八路军?你们他娘的有种,也拉上前线去给鬼子练练?鬼子就在东边狮子岭,新郑长葛的驻军连出城都不出城,想让老子一个团给他们干,老子只能奉命请示汤司令后撤。正巧你们龟孙子不怕死,有种你们去打?!来人,给汤司令发电报,我们来运辎重,让这个搬运营抵上去!”
气氛异常地紧张起来,那边的溃军停了下来,嘀嘀地似乎真的在发电报。
“营长,都怪我,本来以为声音小,他们听不见。”谢洪鼎抱歉地对郭红说道。
“别说这些了,将士在沙场,战死也值得,我们绝不当缩头乌龟。”郭红的眼睛红红的,似乎他也为现在他这个搬运营的任务而憋屈,只见他大手一摆,“来人,给师部发报,我营要求立即上前线打鬼子!”
“嘀嘀嘀!”
郭红正迟疑间,他的发报员发出的电报已经有了批复。
郭红接过电报批复,然后看了看对面溃军的团长。
“怎么样搬运营?接到命令了吧?看着打鬼好玩是吧?有种拉上去练练呀!”那团长似是挑唆地笑着。
“练就练,我还怕不成?”郭红的眼睛都红了,声音也是带着怒火,“老子也是黄浦军校进修过的,老子的战士几个人才一条枪,你把武器留给我!”
“好,”那团长表现得慷慨起来,马鞭一挥,“给他们留下汉阳造!”

作者: 归属    时间: 2014-6-22 08:13
关爱老兵,现在陈坤等名人,成立的有关爱老兵基金,重点关注参加过抗日战争的国民党军人,可以申请,他们为抗日献出了生命和青春,却得不到社会的尊重和关爱!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2 08:45
标题: 回 归属 的帖子
归属:关爱老兵,现在陈坤等名人,成立的有关爱老兵基金,重点关注参加过抗日战争的国民党军人,可以申请,他们为抗日献出了生命和青春,却得不到社会的尊重和关爱!
(2014-06-22 08:13)
政府给老人每月有几百元补贴,按政策老人参加解放战争已经得到了补助。但老人抗日身体所致的伤痛并没有得到周围人尊重与理解。往往老人家人不让他提那段伤心的往事,虽然为抗击日本侵略流血流汗。而现在老人留在老家,又没有照看,只能随着两位经济也不是很好的儿子在浙江嘉善一带漂泊打工,只房租就用掉了补助的一半。不过老人的精神是很好的,虽然坐在轮椅上生活不能自理,但九十多岁的老人心情还是很好的!
作者: 路人甲    时间: 2014-6-22 09:03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2 09:15
谢顶帖!

内容来自[短消息]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2 15:30
第六章 激战

溃团押运辎重由东往西而去,郭红营不但配足了汉阳造,还向溃团长要了相当数量的子弹。
郭红营开始由西往东行军。他们要赶往狮子岭打鬼子。
刘少林刘富贵郑竹棍他们实在是高兴坏了,他们现在也人手一把汉阳造。就是简虎子有些不高兴,刘少林刚刚还当成宝贝的那把老套筒给了他,枪栓老是掉,刘少林帮他拣了条麻绳拴着。而刘少林却要了一把还算先进的汉阳造。不过黄玉材一看就说那是民国初年的产品,新的先进汉阳造,都在委员长的嫡系部队。
“虎子,你别怕,打鬼子我们在一起,到时你不会用老套筒,再给我换着用。”刘少林一边走一边摆弄着自己的汉阳造一边安慰着简虎子。
但简虎子还是一呶嘴。
“你们高兴什么呀,现在我们还没练习一次,开枪都不知道,还去打鬼子。我感觉我还是扔砖头在行。”
“开枪简单,”逃了几次兵的黄玉材呵呵笑着,给大家做着演示,“装上五发子弹夹,按下,拉上膛,举起,对着前面,扣扳机!”
“不是瞄准再扣扳机吗?”刘少林疑惑地问。
“瞄准不瞄准,在打的时候谁还注意你呢?”黄玉材呵呵地笑着,“当兵别心实,心实吃大亏,我也算老油子了,跟我学,你们不吃亏,反正以前我们看到日本鬼子,我都是一痛乱打,也可能一个没打着,也可能碰巧打死一个。”
“我看还是瞄准打。”刘少林瞥了眼黄玉材,心说你这个滑家伙,国军要都像你一样,那还指望什么去打日本鬼子?
刘少林几个人紧跟着谢洪鼎往前行,忽然发现谢洪鼎快步走到了营座郭红的旁边。
“营座,刚才那个团长说日本鬼子在狮子岭。这里通往狮子岭必须经过老虎岭。老虎岭又称老虎口,老虎口中间是大道可以行军,两边的山丘也可以走,虽然慢,但更适合我们行军,我感觉我们应当走两边的山丘,在山林中前进我们比较安全,万一走大路鬼子埋伏老虎口的两边,我们被包围就完了。”
谢洪鼎说完看着郭红。郭红营长是黄浦军校进修过的学生军官,年轻帅气,虽说实战没有谢洪鼎多,但那理论可是一套一套的。
“不,我们走大路。”郭红一脸的自信,“现在不管狮子岭还是老虎岭,包括距离鬼子侵占的开封比较近的新郑、长葛甚至尉氏县城都在我们国军的控制之下,鬼子能在狮子岭出现,也是趁着国军的虚空打出的一小股试探部队。就算他是一个中队,我一个营磨也把他们磨没了!”
“营座,可我们士兵都没有训……”
“别说了,”郭红一摆手,沉着脸,扬起马鞭,“按我说的,走大路。堂堂国军,一个营还怕他鬼子一个中队不成?”
……
大约三个小时后,郭红营队全营顺着大路进入了老虎岭。
老虎岭两边的山坡之上,虽然密林遍布,但是静悄一片,一些麻雀在树林上空飞来飞去。
郭红营长骑着全营唯一一匹血红战马,行在前面,脸上出现无尽的霸气。
这国控区里,哪里会有日本鬼子的出现,老谢呀,你瞎打了那么多仗,等到了狮子岭,你就看俺郭红的厉害吧!老子毕竟进修于黄浦军校。
待整个营近五百人的部队深入老虎岭内,谢洪鼎越发的不自在起来。
他总感觉两边的山岭上有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而树林上空的麻雀也不安分起来,这里飞那里,那里飞这里还没落下又飞到另一处地方,根本没个落处。
“营座不好!”谢洪鼎再也忍不住,“全营停步,向右山头冲!”
“扑哒哒!嗵嗵!砰砰!”
老虎岭的两边忽然站出无数个日本鬼子。他奶奶的,看人数谢洪鼎一眼看出,这哪是一个中队,这分明就是日本两个中队以上的兵力。
可炮弹、机枪、三八大盖的子弹,排山倒海般向着老虎岭的大路倾泄而下。
虽然谢洪鼎的命令发出,但他只是他自己连队的连长,他的连在他的带领下向右边山头上冲,但郭红还有两个连两个警卫班,全部乱在老虎岭中间的大路上。
炮弹子弹,如雨般在人群中间射击和炸开。
血肉横飞,哭爹喊娘,连郭红本人也震下战马。
“营座,命令部队向右边山头上冲,抢夺制高点,找机会突围!”谢洪鼎嘶吼着。
“向右山上冲!”郭红似乎感觉谢洪鼎的道理本来就是那么正确,他顾不得面子了,他只能跟着他的属下发声命令着。
但郭红再看他的剩余两个连,死伤已经过半。
没死没伤的士兵,有很多竟然慌乱地丢掉枪,跟着往右山上跑。还有眼瞎的往左山上鬼子埋伏的地方跑。
郭红心痛的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会打枪的不会打枪的枪法准的枪法不准的,都给我往上冲!”
谢洪鼎大声地命令着。
谢洪鼎带着他的连,很快地接近了右山的至高点。但那里有鬼子的一杆机枪。
一个班一个班地向那个制高点压去,一排排的人倒下。
谢洪鼎忽然转脸对黄玉材说。
“老黄,你练过枪,这边人从前面冲,你绕到旁边,给鬼子来个突然袭击!”
别看黄玉材油嘴滑舌,但大敌当前,他还是头也不回地执行下去。他向着一边斜插上去。
正面的攻击,在鬼子机枪的扫射之下,只能是一排排人的倒下。
郭红所带的那两个连,不知连长跑到何处,居然乱作了一团。
“你们连座呢?你们连长呢?没有连长,都加入谢洪鼎连,向上冲!”
但是,现在三个连加两个警卫班的力量,也没有以往一个连的人数多了。
那些新兵蛋子根本没有练过枪,有许多逃散的直接撞在鬼子枪口上,老虎岭的树林中,到处有国军士兵的尸体。一些士兵死时,眼睛久久不闭,也许他们在问,为什么这么快就结束了生命?枪是怎么开的?向敌人冲是怎么冲的?怎么才能让鬼子倒下?
“给我往上冲,往上冲!”
郭红命令着。
人墙还在一排排地倒下,而身后也响起了枪声。
老虎岭公路左边山岭上的鬼子冲下公路,然后从郭红营的背后包抄上来。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2 15:31
第七章 冷膛

“砰!”黄玉材终于在鬼子机枪的左侧开了枪。
但那杆机枪还是不停地扫射着,黄玉材真的没有打中。
刘少林心想,这个王巴蛋肯定是向天射或胡乱射的。
“轰!”
奇迹竟然出现,黄玉材向鬼子机枪扔了颗手榴弹。
别看他打枪打不准,他扔手榴弹的手法还相当一流,鬼子的机枪终于哑了。
“少林,富贵,你们随我冲!”谢洪鼎举着驳壳枪带头冲了上去。
刘少林刘富贵简虎子郑竹棍王叔青,跟着谢洪鼎就冲了上去。
鬼子两个机枪手被炸死,还有个鬼子举着三八大盖正要射击,但谢洪鼎一甩他的盒子炮,那个哇哇大叫的鬼子便倒了下去。
现在终于占领了制高点。黄玉材也从左侧跑了上来。而郭红营长的身后,只有三十人跟随。
“大家围着这里,检查弹夹,上膛,枪口往下瞄准!”谢洪鼎命令着。现在的形式是,谢洪鼎连还剩下五十三人,而郭红全营被他带上来的只有三十人。郭红似乎沉浸在自责之中,他反倒不再发号施令。
八十多人迅速地趴在了山头上,而鬼子,也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
“搜集全连子弹手榴弹,做好准备,我让射,再一起射!”谢洪鼎再一次命令。
“少林,枪咋打?”简虎子握着他的老套筒,一脸的迷茫。
“这样,”刘少林比划着,“把五发弹甲装上,拉起枪栓,瞄准下面的鬼子,然后扣动扳机!”
“哦!”简虎子答应着,但脸上还是一脸的迷茫。
刘少林心里也没底,你说,这枪指着鬼子,扣一下扳机,那鬼子就倒下了?打鬼子有这么容易?
山头下的鬼子越来越近,子弹一发发从刘少林他们的头顶上呼啸而过。
“距离可以了,打!”谢洪鼎忽然下了命令,他的驳壳枪盒子炮连甩了三枪,三个鬼子应声倒下。
“砰!”刘少林瞄准了一个鬼子,扣动了扳机。
但是那个鬼子竟然没有倒下,而是继续向前冲着。
怎么了?刘少林疑惑着,打偏了?自己平时打弹弓的准线还是可以的,现在打枪就不行了?
刘少林握枪的左手再次用力,尽量使汉阳造隐定住,眼睛眯着,看着准星,猛地一扣扳机。
“砰!”
“少林,那鬼子倒下了!”旁边的简虎子大叫着。
“砰!”刘少林又瞄准一个,并扣动了扳机。
“少林,又倒下了!”简虎子再次大叫着。
“天天打鬼子打不住,我也打倒了一个!”黄玉材在那边高兴地乱叫。他以前打鬼子是乱射,今天真是好表现,竟然前面扔手榴弹立了大功现在又射倒了个鬼子。
“少林,你又打倒了一个!”简虎子第三次大叫着。
“我也打中一个!”刘富贵高兴地叫着,但是头抬得太高,一颗子弹飞来,他的帽子飞了出去,吓得他一缩头。
“砰!”简虎子也扣动了扳机,但是他失望地摇了摇头,他瞄准的那个鬼子安然无恙地继续向前冲着。不过他马上把他的失败,归结到他的是把落后老套筒。
“第四个!”刘少林边打边数。
“第……”刘少林忽然疑惑起来。
“刘少林好枪法!”那边甩着盒子炮的谢洪鼎边打边说,“你要换子弹,第一枪放空,后面四发打四个鬼子,子弹打光了!”
换子弹?这个都忘了。刘少林连忙从腰里取下五发子弹,打开枪膛,拉出弹夹,装上重新瞄准。
“第五个!”刘少林打一枪数一枪。
“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
刘少林再次打开枪膛,他去拉空弹夹,但是他怎么都拉不出。
“要冷膛!”旁边的黄玉材叫着,“这民国初年的汉阳造,就这性格。有尿的话,尿毛巾上,然后捂枪膛上,凉得快!”
“虎子,你打中了几个?”刘少林急了一头汗看着简虎子。
“这枪不行,没打中一个,四发子弹了还打不中一个。”简虎子有些不满地晃了晃他的老炮筒。
“那你帮我好了,反正你也打不中,你有尿吗?把尿尿在毛巾上,然后捂枪膛,给我专门冷枪膛?”
“那好吧!”简虎子把他的老套筒交给了刘少林,接过刘少林的汉阳造,拿出自己的毛巾,开始尿了起来,然后把湿毛巾捂在枪膛上,一股带着吱吱声音的蒸汽升起来的时候,已经端起老套筒的刘少林又开始数了起来。
“第十个!”
简虎子连忙看去,果见冲上来的那个鬼子,在刘少林的枪口下倒了下去。
“少林你好厉害,我还以为是这枪太老了,你竟然可以打中鬼子!”简虎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别说话,快给我冷枪!”刘少林说着,又一次扣动扳机,“第十一、第十二、第十三……虎子,枪冷了吗?给我换弹夹!”
“少林你太快了,我来不及,怎么取不下来弹夹?”简虎子拨着那把汉阳造的弹夹,急得满头大汗。
“富贵,竹棍,你们两个也给刘少林冷枪膛,不用冷枪膛的直接换弹夹!”谢洪鼎边甩着盒子炮边吼着。
有了三个人给刘少林冷枪膛换弹夹,刘少林就不停地瞄准开枪开枪瞄准,只见他不停地数着: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刘少林扣了扳机,刚想看着山下敌人中枪的情况,但是一扣扳机,却扣了个空。
“快,换枪!”刘少林扔了枪,伸出手向虎子富贵和竹棍要枪。
但很久,并没有人递给他枪,而且大家的枪都哑了起来。
“没子弹了,”富贵为难夺说,“全都没子弹了。”
“妈的,老子给他们拼了,全给我上刺刀!”谢洪鼎吼叫着。
大家开始慌慌张张地上刺刀,但是除了几位老兵像黄玉材上了刺刀,所有新兵包括刘少林,都不知刺刀是怎么装上去的。
山头上没有了向下的枪击,鬼子端着三八大盖很快地围了上来。
有鬼子忽然向上投了三颗手雷,谢洪鼎眼疾手快捡起一个扔下去,但一个在另外两个连剩下的三十人中间爆炸开来,第三个正巧扔在刘少林的屁股上,幸好滚落在旁边的地上。
手雷哧哧哧的烟雾冒着,也许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间,只见简虎子爬起来,一个回扑,趴在了手雷上面。
“轰!”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2 15:32
第八章 被俘

“虎子!”
所有的人吼叫起来。
但是晚了,手雷在虎子肚子下面爆炸了,虎子成为了血肉模糊之人,肠子白花花地流了出来。
“虎子!”
刘少林扶着虎子的脸。
“少……,”虎子鼻子嘴巴耳朵都开始往外咕咕地流血,极其颤抖的微弱的声音,“打……鬼……子……”
虎子异常痛苦,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而鬼子们端着枪已经冲到了近前。
“谢连长,”郭红握着驳壳枪看着另一枚手雷爆炸所造成的满地伤亡,极其痛苦和绝望,“是我指挥不利,错误决定,给全营带来这么大伤亡,你带领弟兄们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打鬼子!我走了!”
还不待谢洪鼎有所反映,郭红营长举起驳壳枪,对着自己耳门,扣动了扳机。
“砰!”
郭红营长迅速地倒了下去。
“营座!”
谢洪鼎傻了,刘少林和所有活着的士兵被这突来的变化也惊呆了。
但就在这几秒种的时间。
“動くな!動くな!動くな!”
鬼子从四面八方端着三八大盖,围了上来。
“動くな!ばかやろう!”
“砰砰!”
有几个想举已经没有子弹又没上成刺刀的枪的战士,直接被鬼子开枪射杀。
刘少林刚要摸枪,四五个鬼子端着枪齐刷刷地对准了他。
“丢下枪!”谢洪鼎痛苦地命令,把自己已经空无一颗子弹的驳壳枪扔在了地上,“扔下枪!!”谢洪鼎再次痛苦地命令。
所有的战士,包括刘少林刘富贵郑竹棍王叔青黄玉材几个淮河泊的老乡在内,不得不跟着谢洪鼎丢下枪。而谢洪鼎流着眼泪,伏在营长郭红的尸体旁边,轻轻地但又异常艰难地说道。
“营座,我会带着他们屈辱地活下去!”
“ばかやろう!すべて立ち上がる!”
“混蛋,通通地站起来!”
鬼子端着枪吼叫着。
“站起来!”谢洪鼎咬着牙命令。
就在刘少林刘富贵他们站起来的时候,有个拿着武士刀看样子是日本军官的胖子一挥手:“人数を勘定する!”
“はい!”有着日本士兵数了起来:“報告、傷つかないそして27人。”
“良い!”那个日本军官一脸的淫笑,但突然,脸上露出凶狠之色,视线落在躺在地上或半坐在地上的负伤国军战士,一挥手,做了个杀头的手势,“皆殺し!”
立即,跑上十数个日本兵,端着三八大盖上的刺刀,对着那些受伤的国军战士一刀一个刺去。
刘少林身旁的简虎子还在颤抖着,虽然手雷在他的身子下面爆炸,但是爆炸的中心是他的下腹,他的胸腔似乎还在勉强地运转着,让他痛苦不堪。
上来一个日本兵,刘少林流着眼泪,看着那个日本兵的刺刀,飞快地扎进简虎子的胸膛。血,再次顺着刺刀向上喷涌而出,但很快地没有了力量。
“虎子!”刘少林悲痛地喊着。
“我抗议!”谢洪鼎忽然叫着,并走到鬼子胖军官的面前,“这违反国际战俘公约!”
“你地,”鬼子胖军官冷笑着,用着并不流利的汉语,“知道,我们大日本皇军,凌驾于世界一切公约之上。哼哼,你地军官地干活?”
“国民革命军上尉连长!”谢洪鼎不卑不亢地说道。
“很好,”鬼子胖军官冷笑着,“你地,让你手下的中国人老点,不然统统地撕拉撕拉地!”
但是,鬼子胖军官忽然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掌,对着谢洪鼎的脸,左右开弓地连扇了数个耳光,直到谢洪鼎的鼻子嘴巴穿血为止。
然后,鬼子把谢洪鼎刘少林等二十七人押往山下。
刘少林离开虎子的身旁,一直流着眼泪。虎子,少林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虎子……
“啊啊!”
刘少林惊呆了,在下山的一路上,鬼子举着刺刀,对着一些中了枪弹但还在挣扎动弹颤抖禁脔的国军士兵,开始一刀一个地刺去。
鬼子的残暴,真的如传说般一件件地再次呈现在眼前。
一路上,他们又抓到十三名健康的士兵,然后和刘少林他们看押在一起。在去往开封的路上,有几名士兵趁着鬼子不注意,向着树林深处逃去。
但结果很悲惨,他们被纠回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皮鞭活活抽死,被刺刀挑死,被绑在树上浇上柴油活活烧死,更为可怕的是,有位被活活地剥皮。
魔鬼,在战俘的心里,日本鬼子就是魔鬼般地凶残。
“传我的命令,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打鬼子。”谢洪鼎对旁边的刘少林低低的声音说着。
“活下去!”刘少林向着刘富贵偷偷地传达。
“活下去!”刘富贵又传向了郑竹棍。
在到了开封以后,刘少林有些惊讶了。鬼子抓了数百名战俘在那里集结,等到1943年3月中旬,他们被运往山东的青岛港。
青岛美丽的风景,在日军的铁蹄下似乎蒙着一层凶杀之气。
青岛港停了五条大船,没有窗户和满船楼建筑,从外表看,是运送货物的货船,而且油漆斑驳脱离,锈迹斑斑。当从各地汇聚来的战俘被荷枪实弹的鬼子兵押上货船的时候,谢洪鼎和刘少林彻底地傻眼了。
每条货船挂了一张上面写着号码和号码后边1000数字的牌子,也就是说一条货船能装一千人,那么五条就能装五千人。
谢洪鼎刘少林他们被赶到三号船上,一千人上完,整个甲板被挤得满满的,当二十几个鬼子押运看守举着皮靴在甲板四周打出一圈通道时,挤在货船中间的一千战俘,出现阵阵的叫挤声。刘少林感觉他的脚都被富贵踩痛了,胸口在前后左右战友的拥挤下,有种窒息的感觉。
好在他努力地朝后退了几步,谢洪鼎站在那里,有些战士惧于他的地位,给他适当留了点儿空隙。至少别人不会踩着他的脚站,他也不用踩着别人的脚站。
“连座,鬼子要把我们拉哪儿?”刘少林被挤出一头汗,他望着似乎现在唯一的依靠谢洪鼎。
“少说话,”谢洪鼎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可能是日本,这之前国军已经从美国盟国那里探知,他们可能利用战俘到他们的老窝做劳工,挖矿、掏煤、搬运、制造生产……以俘养战!”
“连座,那群人和咱们的军装不一样,帽子上有两个黑扣子,他们是?”刘少林忽然轻轻指向他们前面不远的一群战俘。
“八路!”谢洪鼎轻轻地说,“也是和日军作战被俘的,我有点佩服他们,而且我们现在是统一战线共同抗日,但从党国大业来看,我们将来会有麻烦,这也是包括委员长在内的许多党国大员的共同看法。你是我的老乡,是我信任的人,轻意不要和他们接触和交往!但是,表面我们和他们还是同胞兄弟,特别是我们共同面对日本法西斯恶魔的情况下。”
“是,连座!少林的心是连座的!”刘少林轻声地说道。
不过,刘少林忽然被那边的一位皮肤有些黝黑的大个子八路吸引过去,他看起来五大三粗,脸上却有几分的温和慈祥。刘少林忽然想到自己的大哥被抓丁,后来一次机会逃跑,参加了八路军打鬼子。
刘少林忽然对他有了一种莫明的好感。
“ばかやろう!全部黙れ!”
“说话地统统地撕拉撕拉地!”
数个鬼子看守忽然吼骂起来,举着皮鞭,从甲板的四周对着人群疯狂地鞭挞。
在一些惨叫声中,人群被打得东挤一片西挤一片,这致使脚下的战俘船在青岛的海面上,不停地摇摆晃动,一串串被弄出的海浪,激打着青岛海边的岩石。
“哗啦!哗啦!”
如鬼哭般和幽灵的叫声。它,又是传达怎样一个不祥的信息?

作者: 依旧    时间: 2014-6-22 17:43
向抗战老兵致敬!
作者: 依旧    时间: 2014-6-22 17:45
优秀文章,支持!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2 21:36
标题: 回 依旧 的帖子
依旧:优秀文章,支持! (2014-06-22 17:45)
谢谢依旧版主加分,并在此感谢白露河先生给本帖加精。
十多年前在上海与三空乡抗日战士刘洪河老人相遇,知道他的故事很是感动,很想写一本书。但当时又感觉无从入手,经过十多年的查阅资料、访问更多的抗日老兵,又赶上今年辞去厂长在家休养,便想把这本书写出来。希望把二战日军虐俘的残暴事实再现人们的面前,给军国主义敲响警钟,渴望和平永现。当然写的不好,希望大家包涵……
作者: 依旧    时间: 2014-6-22 22:35
楼主谦虚了,你做的是很有意义的事,佩服!
作者: 红喜老蔡    时间: 2014-6-23 01:18
好史料   精文章。   

没资金啊,要是有资金拍部抗战题材电影或电视剧还是对淮滨历史文化和经济发展有着极大的推动作用。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3 07:08
标题: 回 依旧 的帖子
依旧:楼主谦虚了,你做的是很有意义的事,佩服! (2014-06-22 22:35)
还是感谢版主!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3 07:10
标题: 回 红喜老蔡 的帖子
红喜老蔡:好史料   精文章。   

没资金啊,要是有资金拍部抗战题材电影或电视剧还是对淮滨历史文化和经济发展有着极大的推动作用。   
(2014-06-23 01:18)
谢谢红喜老蔡。
其实咱们淮滨还有很多抗战英雄,只是健在的老人越来越少了。
作者: 淮小鱼    时间: 2014-6-23 08:21
标题: 回 天月笛语 的帖子
天月笛语:政府给老人每月有几百元补贴,按政策老人参加解放战争已经得到了补助。但老人抗日身体所致的伤痛并没有得到周围人尊重与理解。往往老人家人不让他提那段伤心的往事,虽然为抗击日本侵略流血流汗。而现在老人留在老家,又没有照看,只能随着两位经济也不是很好的儿子在浙江嘉善一 .. (2014-06-22 08:45)
参加抗美援朝的,那个待遇怎么和这个差那么多,难道是因为他们是跟着傅作义?
作者: 泠润    时间: 2014-6-23 08:38
小说的构架很好,语言也很流畅,突显人物的细节还可以再细致些,便于多角度丰富人物性格。应该一个章节一发,便于读者阅读,字号再大一些更好!问好作者!文字功底不一般,向你学习!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3 08:57
抗美援朝是志愿军,因为牺牲比例太高所以待遇也很高。刘洪忠老人参加抗日战争,后因弹尽粮绝被俘日本,与盟国战俘做苦力至日本投降,他回国很想参加八路军,但他们从海路回国从天津港下船有严密的军警把守直接被迫再次加入国军,不然就杀头,幸好是傅作义部。而刘洪忠老人按政策只从跟随傅作义部起义参加人民解放军的一九四九算起,参加解放大军一路南下,战役无数,流血流汗,直至祖国大陆解放,至一九五四年转业,时任班长,大小立功各一次。之前参加的抗战,按政策是不算在内的。

内容来自[短消息]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3 09:30
标题: 回 泠润 的帖子
泠润:小说的构架很好,语言也很流畅,突显人物的细节还可以再细致些,便于多角度丰富人物性格。应该一个章节一发,便于读者阅读,字号再大一些更好!问好作者!文字功底不一般,向你学习! (2014-06-23 08:38)
谢谢高人指点。
写得太急,人物细节不到位。字号貌似弄不大样。还有就是一章一发的话可能找起更麻烦。我尽量集中些,不会隔太多楼层。以前我有本都市帖子上千楼近一千五百万点击也在一个帖子中,好像国内大站都是这样吧……不过凡事可以商榷,呵呵……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3 09:32
第九章 拥挤船舱
“砰!砰!”
忽然几声枪响。
刘少林看到几个押运的鬼子,竟然朝着天上开枪。
“ばかやろう!転がって下!すべて地滚下!”
“砰!”日本鬼子边打枪边喊叫。
刘少林随着人流不停地往一边挤,忽然发现他和连座谢洪鼎竟然被挤开了。好在富贵竹棍黄玉材王叔青没有挤远。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最近的黄玉材的身边。
“鬼子叫什么?妈的鬼子的话一点听不懂!”刘少林小声地问道。
“我也不懂鬼子的话。但咱们要老实,老实才能活下去,等会看别人怎么动,咱们跟着动。”黄玉材小声地说。
但他和刘少林马上往船侧的悬梯看去,一个脸上一脸横肉矮胖的军官模样的鬼子走上船来。
“统统地静下来!”一脸横肉矮胖的鬼子军官说道。
“他还会讲中国话。”黄玉材摇了摇头,“一般的中国通对待中国人更残忍,我们都要小心了。”
“好的老黄。”刘少林点着头,并把目光看向站在最前面吆三喝六拄着战刀不可一世的鬼子矮胖军官。
“我是山本支队长,负责你们这次到帝国中心的行动。这次让你们地到帝国中心,是为了给你们一份不错的工作,有不错的待遇。目前我们的共同敌人是对亚洲人民进行侵略的美国鬼子,赶走美国鬼子是我们大东亚人民的共同理想和愿望。而目前的战局,美国鬼子对亚洲的侵害越来越猖狂,这致使我们黄皮肤的东亚人民团结起来,生产更多的东西,去共同面对美国恶魔!所以,在你们错误地和大日本皇军交战被俘的现在,大日本帝国并没有立即惩罚你们,让你们到大东亚的帝国中心,去生产改造,共同创造大东亚共荣的美好未来!我的话讲完了,你们地下到船舱,以免让可恶的美国恶魔飞机炸伤!”
“妈的,讲的好听,” 黄玉材撇着嘴,小声地嘀咕,“谁不知道你们日本鬼子比美国人坏百倍。大东亚共荣,谁他妈的希罕和你共荣,你那共荣就是杀人放火抢劫强奸!”
“老黄,小声不要让鬼子听见,你看他们开始下船舱了。”刘少林指着货船前面的舱口。
“我们尽量接近连座和富贵叔青竹棍他们,也好有个照应。”黄玉材说着,已经向连座谢洪鼎的跟前挤去。
甲板上的人很快地被赶到船舱下面一半。山本支队长是说人话做鬼事,他的话音刚落,他的手下便开始挥动着皮鞭,追打着队伍后面的战俘。
但是,甲板上的战俘下去只有三分之二时,整个移动静止了。
“里面没空了,不能下来了!”里边的战俘向上喊着。
刘少林黄玉材在谢洪鼎的身后,刚刚下到船舱,郑竹棍和王叔青还被堵在梯子上不能动弹。而且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下面很潮湿很阴暗很憋闷,有股很浓的腐臭味和尿骚味。
“砰!砰!”鬼子在上面开始打枪,开始更猛烈的鞭打和叫喊。
“ブタ、続けて、もう何度も入った千人、あなたたちは今度ない振りをして、殘って、上のすべての銃殺!”有日本兵叫喊着。
“猪,快下去,不下去,统统撕拉撕拉地!”有日本兵用着蹩脚的中文喊叫。
上面剩下的人流开始又往下堆。
“作为中国人,我们要配合好。”
刘少林忽然看到那个八路军大黑个子在喊着。
“鬼子不在乎咱们的生命,但咱们中国人要珍惜自己,大家赶快往船舱的四壁挤,别堵在楼梯口,很危险!’
那个黑大个喊完话,马上起了作用,战俘们开始向四周挤,尽量给楼梯口腾地方。
而谢洪鼎带着刘少林他们,开始往船前部的一间小铁屋挤去。也许谢洪鼎认为,那个小屋是空的,是以前船员休息用的,作为上尉连长,他带着少林他们,应当有个很好的地方坐,在里边坐,总比这外面人挤人人踩人要好。
而且刘少林发现,那个八路军大黑个,似乎也有一帮熟悉的人,他们也向小铁屋挤去。
在一身臭汗的艰难挤压下,他们终于来到了小铁屋的跟前,但是让刘少林失望的是,他们根本挤不进小铁屋,里面堆满了战俘,有些人攀着铁窗吊在那里端粗气,更多的人一脸的痛苦,还有人不停地喊着:“憋!憋!开窗户,开窗户!”
“阁下是八路军的领导?”
刘少林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他身前的谢洪鼎和那个黑大个的八路军挤到了一起。
“不算领导,俘前是连长,和鬼子激战三天三夜,弹尽粮绝,鬼子放毒气,然后醒来就在开封了。”那个黑大个八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是国民革命军第九军上尉连长谢洪鼎,请问阁下……”
“李淮山,”那黑大个八路军呵呵地笑道,“都是抗日来到这里,患难与共更是同胞兄弟。”
“那是,”谢洪鼎点着头,“活下去,需要共同行动的时候,我们可以商量!”
“好的。”李淮山对着谢洪鼎友好地笑了笑,并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瘦高个刘少林,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向刘少林也善意地笑了笑。刘少林点了点头,笑刚挤出脸来,小铁屋里的人开始更大的叫喊!
“开窗,憋死了,赶快开窗,憋死了!”
“鬼子真他妈心狠,这船舱能装五百人就不错,还装上千人。”谢洪鼎不满地朝上望去。
但让他更惊讶的是,可能是甲板上的战俘全部下光了,十几个日本鬼子在船舱口探头探脑,忽然,两个鬼子抬起舱门,盖了下来。
黑暗,一下袭盖整个船舱。
更可怕的是,似乎空气越来越少,刘少林黄玉材都感觉到了窒息。
而小铁屋里的人叫得更甚,似乎有种绝望的嘶吼。
“这鬼子他妈的太狠,货船没窗户,连个通风的地方都没有,还关住舱门,不让我们活了?”
黄玉材忍不住,呼延微弱下来之前,还不忘狠狠地骂上一句。
但是脚下的船底一下晃动起来,一阵汽笛响起,开船了。
而漆黑的船舱里,小铁屋外面的人包括刘少林黄玉材他们,也开始昏头昏脑地叫嚷着:
“热,憋死了,开窗户!”
……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3 09:34
第十章 死亡航线


刘少林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过好久才看清船舱里已经有了些光线,舱口盖门打开了。
但他马上感觉又渴又饿。自己不知道睡了多久,在青岛港上船到现在,他还没有吃过东西。
比他早些醒来只有黄玉材,而刘富贵、郑竹棍、王叔青和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战俘士兵们还在沉睡着。连座谢洪鼎却不在跟前。
“你终于醒了,昏了两天两夜。”黄玉材说。
“这么久?连座呢?”
“那边。”黄玉材说,眼睛里一片疑惑。
但让刘少林不解的是,连座谢洪鼎,以及他对面的黑大个子八路军领导李淮山却钻进了小铁屋里。铁屋里好似不再那么拥挤,战俘们伏在地上你压我我压你地沉睡着,而谢洪鼎李淮山和一位看起来级别更高的国军胖长官站在他们的中间,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前天我们没有挤进去,看来是对的。”黄玉材有些悲伤地说。
“怎么了?”刘少林感更加不解地追问。
“可能过不来了?”黄玉材摇头。
“老黄,到底啥意思?”刘少林更加地疑惑。
“这个船舱人挨人站,也只能站个五六百人,”黄玉材尽量小声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舱口,见没有鬼子看守下来,才继续说,“前天鬼子让上千人挤在这里,又死死关上舱门,空气太少,铁屋里更挤,而且最后小铁门还被挤得关上了,那里面的氧气很快就没有了。可能里面的人醒不来了。看到他们三个吗?咱们的连座和那个八路军连长,以及那位国军上校团长,就是那位五十多岁的胖大个,正在里面商量此事,看是否把里面二百多人抬甲板上,让海风吹吹醒过来。”
刘少林顿时傻眼了。原来里面铁屋的战俘同胞不是沉睡,是昏死过去,也许永远不再醒来。
而小铁屋外面这更多的人呢?刘富贵郑竹棍王叔青他们要不要紧?
刘少林的心绷了起来,他连忙伸出手在几个人的鼻子前试了试。
“我试过了,”黄玉材忽然说道,“一个一个会醒来的,只是体质弱的醒得晚些。鬼子如果不关死舱门,啥事都没有。”
“玉材,看这个兄弟?”刘少林的手指忽然在郑竹棍旁边的一位国军战俘的鼻子前停了下来。
那是位胳膊还捆着扎带的伤兵,身体瘦得像麻杆一样,平时竹棍就够瘦的,他比竹棍还差。
他的脸色煞白,刘少林感觉他没有了鼻息。黄玉材伸手在他的身上摸了摸,但马上摇了摇头。
“没用了,身上都凉了。”
“死了?”刘少林立即呆了。
“还不是今天死的,可能昨天就死了,硬邦邦的,手掰都掰不动。”黄玉材连忙抽回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可能这船底下,除了小铁屋,外边也会有不少人醒不过来了。都是小鬼子关死舱门害的。”
亜の民は、現在の状況はどうですか?

忽然,那个表面说话温和的鬼子支队长山本,矮胖的身体从舱门下来,他依旧拄着他的那把战刀,一脸横肉在整个船底移动。
“杀人犯!”刘富贵也醒来,可能他在昏沉中,听到了黄玉材与刘少林的谈话,眼睛悲痛地看着铁屋内,并看了看竹棍旁边的那位伤兵,最后目光仇恨地落在山本支队长的身上。
“你小声点儿!”黄玉材担心地说,“如果不是离他远,你现在就招来杀身之祸。”
“富贵,”刘少林把手握住刘富贵的手,“我们都小心点儿,鬼子杀人不眨眼,动一下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咱们听连座的,也听老黄的,老黄是老兵油子。”
刘少林刚说到这里,就看到小铁屋里的那位国军上校团长吼了出来。
“我去找他们,你俩不要拦我,这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接着刘少林就见谢洪鼎和李淮山去拦那位上校团长没拦住,他直接地走出铁屋,有时候不得不踩着战俘的身体,出了铁屋门就向舱口下楼梯上站着的山本叫喊着。
“山本支队长,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山本拄着战刀,有些好笑地看着那位中国军官一步步登上舱口下的楼梯。
“他们可能全死了,他们可能全都死了,是你们关死的舱门,没有氧气,他们憋死了!”
“你地叫什么名字。”山本撇着一脸的横肉,冷冷地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中国军官。
“张松林。”那位军官仇恨地看着山本。
“我地知道你,上校团长,这里的最高职位了。”山本冷笑了声,“同时我地解释一下,这个关舱门的程序一定要走,到帝国中心去服务,帝国需要身体健康的强者。这些不堪一击的病夫,死了就算死了,你地要明白!”
“这是你们安排好的?”张松林一脸恼怒地看着山本,“屠夫,铁屋里二百多人,都是身体好的,可他们被你们活活地闷死了!”
ばかやろう!どうしてこんな私と話している!你地良心大大地坏了,八嘎牙路!
山本忽然恼怒起来,抬起巴掌,对着张松林的脸就是狠狠的耳光。

“山本阁下,”张松林并没有去捂自己发烧疼痛的脸,而是更加气愤地说道,“我以中国上校团长的身份,郑重地向你们提出以下要求:
“一、把船舱所有因窒息昏迷的战俘抬到甲板上,尽量抢救可能能抢救出来的战俘!
“二、请提供给我们食物,我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
“三、不能再关闭舱门,并且适当让我们到甲板上透透风!
“四、请提供给我们伤员医药用品,有些伤员伤口已经开始感染化脓!
“五、请提供便桶,已经有很多人没地方便,致使船舱的卫生情况很坏!”
“是呀,团座说的不错,不能关舱门,不能把我们闷死!”有战俘马上呼喊。
“我们听团座的,我们也是这样的要求!”又几个战俘说道。
“我们饿,我们两天没吃饭了!”
“我们要憋死了,我要到甲板上!”
……
战俘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敬佩地看着上校团长张松林,所有的站着的战俘,似乎都举了拳头,高呼着要求。而呼喊声,使船舱更多的战俘苏醒过来,刘少林盼望的王叔青醒来,也站在黄玉材的身边高喊着。
“砰砰!”
支那豚、あなたの造反?

舱口马上跑下来二十几个端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兵,他们边骂边开枪。而舱底上马上有几位中枪倒下的战俘。
终于,船舱里再次安静下来。
“小鬼子他妈的真不是人,说开枪就开枪,我们只是提出生存的要求。”黄玉材在刘少林的身边低语,“其他人都小心了,鬼子就是恶魔。”
而舱口下的山本,却甩着一脸横肉冷笑两声,再次寻视船舱后说道:
“你们地良心大大地坏啦!好吧,你们还有多少营以上少校以上的长官?”
舱舱里静悄悄的,没人敢回答。
“不说,我地也明白,你们的资料都在我手中,我知道谁?有六个六个,我再次重申一遍:营以上少校以上的长官,六个,统统地过来,我地给你们优待!不然,统统地撕拉撕拉地!”
好久,刘少林看到,在船舱的不同的位置,站起六位国军军官。
他们很不情愿地走上楼梯,站在张松林团长的身后。
“山本长官,我们提出的五条要求,是船舱所有战俘的心愿!”张松林冷冷地看着山本。
“是呀,我们团座代表船舱一千名中国战俘!”张松林身后的一位营长说道。
“我们同意团座的要求!”又有一位少校营长说道。
“很好,
”山本冷笑两声忽然扬手,“を撃つ!”

“砰砰……”

山本身后的那些鬼子士兵,扣动了手中的三八大盖。

张松林第一个中弹,子弹打在他的胸口上,他的嘴角也流出鲜血,他还不相信鬼子会突然这么凶残地开枪。他的身体倒了下来,眼睛圆圆地瞪着。
他身后的少校营长们,也一个一个地倒了下来。鬼子似乎还不解恨,还在不停地射击着,子弹从营长们的尸体上飞过,射到楼梯口拥挤不堪的战俘士兵身上。
又是一阵中弹死亡的痛叫呻吟,又是一个个身躯的倒下。
当楼梯口前没有了站着的战俘之时,山本才狞笑着摆了一个住手的姿势。
日本兵停止了射击,船舱很快安静下来。刘少林从来没有感觉到的恐惧,就这样被楼梯上那群屠夫带来。
没有人再敢说话,谢洪鼎只是用手轻轻地拉了拉刘少林,刘少林拉了拉刘富贵和黄玉材。而让刘少林更担心的是,王叔青醒了,而郑竹棍却还在沉睡中,鬼子这么大的枪声居然没有把他惊醒。
竹棍太瘦了,而且自从被俘之后,没有吃过一天的饱饭。
“你们地听着,”山本拄着战刀看着下方,“不要说你们这些支那人,就是美国佬英国佬荷兰佬,在大日本皇军的面前,统统地是猪猡!不听话、闹事、过分地要求,良心大大地坏啦坏啦,统统地枪毙!我地给你们半小时,把那些睡着的人统统地叫醒,半小时没有醒来的人,与小铁屋的人一起,统统地扔到海里!”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3 09:35
用了高级模式,字体还是加不大呢?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3 09:36
第十一章 三三七

船舱里叫喊声一片,刘少林最担心就是郑竹棍。竹棍枯瘦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若不是鼻孔上若有若无的一丝丝气息,让人有种他已经离去的感觉。
“竹棍,竹棍!”少林喊着,富贵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身体。黄玉材与王叔青在谢洪鼎的要求下,在喊着其他依旧昏睡的战俘。
而刘少林在喊竹棍之余,他看到那个高个子八路军领导李淮山,在组织一些战俘,匆匆地呼叫着船舱其他没醒的人。
“竹棍,你醒醒,再不醒,就要被鬼子当成死人,丢海里喂鱼了。竹棍!竹棍!!”
似乎呼喊起了作用,竹棍的嘴角动了动,而周围一些战俘,也睁开惺忪睡眼坐起身。
“竹棍,再不醒你就喂鱼了!”刘少林的眼睛已经瞅向了船舱楼梯上的山本队长,他让刘少林担心地看到,在狰狞的微笑下,他的手枪指向了船顶。
“竹棍!”刘少林狠劲地掐了一下竹棍的屁股。
“砰!”山本对着舱口扣动了扳机。
“你们地,时间到,健康人统统地站起来,没站起来的,统统地视为死人,你们地抽出一百名身强力壮的统统地把死人抬上去,扔到大海里喂鱼!”
船舱里顿时静悄一片,因为山本的凶残刚才已经尽情表现出来,他能枪杀那么多的营以上的战俘长官,那么,现在船舱里不管任何战俘,在他的眼里,都如蝼蚁一般想杀就杀想刮就刮。
大家的心都揪着,因为这些睡着的人,大部分负伤或身体虚弱,只要多给些时间,喂些水和食物,他们相信,还会醒来相当多数量的战俘。
可山本的开枪,似乎中止了船舱里战俘们的希望。
刘少林担心的竹棍,似乎在这个时候开始了争气,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并且张嘴想说什么。
少林与富贵连忙把他扶了起来,少林还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因为在这个时候稍有任何的声响,可能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你们地出来一百个人!”
山本冷酷的目光,在昏暗的船舱里再次扫视着。
“ばかやろう!”山本愤怒地骂着,忽然看了看左右拿枪的鬼子兵,挥了挥手,“あなたたちは彼らを引いて、言うことを聞かない全て銃殺!”
那些日本兵端着枪,便冲下了船舱,见着个头大的身体胖的拉出来。两个国军战俘和一位八路军战俘似乎对挑选他们,心理上不那么愿意,稍稍迟疑了那么一点儿的功夫,凶残的日本兵端着抢就射杀了。
“都给我冷静点儿,”谢洪鼎低低地命令着,“拉着谁,谁就去,记住 ,活着的人活下去。”
“是,连座!”黄玉材刘少林等人答应着。
鬼子兵很快地挑到了这边,不由分说地拉出刘少林,然后是刘富贵,最后是王叔青,就连谢洪鼎也被拉了出去。
可能是黄玉材看起来纤瘦,鬼子并没有拉他,而被他扶着的郑竹棍,鬼子连看都没看。
“老黄,你可要看好竹棍!”刘少林回头小声地叮嘱黄玉材。
还不待黄玉材点头,拉着刘少林的矮个子日本兵忽然飞起了巴掌,对着刘少林的脸就是左右开弓地扇了起来:“ばかやろう!私はあなたに正直ではない!ばかやろう!私はあなたに正直ではない!”一直到刘少林的两个嘴角流出鲜血,矮个子日本兵才肯住手。
一百位战俘挑选好,山本站在船舱的楼梯之上,拄着他的战刀冷冷地说道:“你们老实地干活,把躺下的人统统地抬上去,帝国不需要死人服务,不然,你们地统统地撕拉撕拉地!”
说罢,山本挥手,带领十几个日本兵走出了舱门,留下十来个日本兵,端着三八大盖,继续监视着一百位战俘的行动。
“都听话些,”谢洪鼎小声地对大家说,“先抬被枪击的,然后抬小铁屋的,船舱里身体僵硬的抬完,再看看那些还没苏醒的,能藏就藏。”
“大家抬的时候清点一下人数,”李淮山皱着眉头,“中国人的生命不会白白地就这么没的。我们要记住这笔血债!”
刘少林擦了擦嘴角上的血,和刘富贵抬起团座张松林的尸体。刘少林抓着他的两只胳膊,刘富贵抓着他的脚。刘少林感觉,团座的手臂上还有温度。这位刚刚还大声讲话,替着战俘提几条活人所需要的最低要求的长官,就这样被鬼子杀害。
刘少林看到,团座的身上数处弹孔,其中胸口上的两处弹孔,还在往外慢慢地流血,团座的眼睛是睁着的,难道这就是一位军官被俘后的悲惨下场么?
两个人把团座的尸体抬上了甲板,立即站在船边的日本兵招手示意,让他们抬到船边上。
而团座的尸体刚放到船边,两个日本兵马上上去,接过张松林的尸体往甲板外扔去。
“扑通!”
团座的尸体落进了海里,水花飞溅,少林和富贵还想仔细看上一看,马上两把刺刀逼了上来,两个日本兵挥手示意他们回到船舱,继续着抬尸的劳动。
团座一位,营座六位,接着大家开始抬楼梯旁边被鬼子射杀的战俘尸体。
少林富贵抬着最后一位被射杀战俘的尸体往楼梯上走的时候,就听到谢洪鼎对李淮山小声地说:“五十七位,加团座在内五十七位。”
李淮山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向着从甲板上下来的战俘说着:“小铁屋里的,先挑身上发凉的抬!”
一百人的抬尸队,一趟一趟地往甲板上抬,鬼子一个一个地全部扔到大海之中。
而让刘少林失望的是,他和富贵从小铁屋里抬了两趟战友的尸体,也没有感觉到一位身上还有余温的。
也就是说,小铁屋的战俘们,全部是很早的时候就闷死光了。
最后轮到船舱其它地方的时候,虽然把几十位身体已经僵硬的战友尸体抬到甲板上,但还是有二十多位睡倒的战俘,说死去吧,身体还有些余热,说活着吧,却试不出鼻息和心跳。
更让人为难的是,有十几位战俘,心跳鼻息都有,就是怎么喊怎么掐都不会睁眼醒来。
如果按照山本说的,把不能站着的全部投入海里,那么这些昏晕的战俘肯定还会有活过来希望。
“兄弟们,我们要给这十几位兄弟创造机会,把他们想办法放在人群后边掩护起来!”李淮山小声地命令。
为了掩护李淮山他们藏起那些昏晕的战俘,谢洪鼎带着刘少林他们,故意在船舱中部靠着楼梯的地方,吆喝着找着似乎制造些声响,吸引着楼梯上拿枪的鬼子们。
船舱里安静下来,抬尸行动结束。
山本握着战刀,一脸横肉抖动着走下楼梯。
“が終わったか?”山本用着怀疑的目光,扫视着整个船舱,他摇了摇头,忽然挥手,“我地总是感觉,在一些地方,还有一些死人没抬干净,支那人良心地坏啦坏啦地!あなたたちは続けて!”
楼梯上二十多个日本兵,端着三八大盖,噔噔地冲下了楼梯,然后钻入战俘的中间,开始再次寻找不能站起的战俘。
刘少林的心都在砰砰地跳着,因为他身旁的竹棍虽然醒来了,但他们的身后,还藏着两位尚有心跳的国军和八路军战俘。
“把他们紧贴着船壁夹在那里,帽子拉得低低的,大家围起来!”李淮山向着他身边的八路军战俘低低地说道。
“大家配合,救人要紧!”谢洪鼎向着自己的人说着。
少林富贵他们赶紧行动起来,把两位昏迷的战友挡在了身后。
刚做完这一切,日本兵挤了过来,他们弯腰看了看战俘们脚下有没有睡倒的,然后继续向前搜索着。
而另外几个方向的日本兵,则找出了十来位被战俘们藏护起来的晕昏的战俘。他们只是昏迷,尚有心跳,日本兵把他们像托拽麻袋一样,集中在楼梯前,有位命大的,竟然在日本兵的托拽摔打中醒了过来,他慢慢地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而几个战俘连忙冲上来,把他拉到人群中。
楼梯前集中了十一位躺在地上的战俘,山本的目光停在那里转了一圈,然后冷笑着:
“统统地扔到海里!”
这次,是日本兵抬着他们上了甲板,战俘们屏住呼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但没有人再敢说话,面对凶残的鬼子,似乎谁出头,就有被刺杀和枪击的结果。
“老谢,”刘少林听到李淮山在小声地对谢洪鼎说着,“被射杀五十七位、小铁屋二百二十一位、小铁屋外船舱冰凉的三十一位、有余热的十七位、尚有心跳的十一位,鬼子这次造成我们三百三十七位同胞的牺牲!”
“鬼子一闷就让咱们死掉三分之一,他妈的比魔鬼还魔鬼!”谢洪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丝丝的愤怒。
在楼梯之上,山本再次晃着一脸的横肉,眼中充满着胜利者的微笑骄傲嘲讽,再次寻视着船舱里的战俘。
“现在还挤吗?”山本冷笑着,“我们不是一趟两趟地运送战俘,帝国需要健康的人去服务!你们都是健康的人,希望后面的航行安静些,我地会考虑你们地要求……”
山本说完,拿起战刀,转身走出了舱门。
但他的脚步刚迈出舱门,船体忽然“咣当”一声巨响,整个船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刺耳的警报开始响起。
“アメリカ潜水艦!アメリカ潜水艦!”甲板上的鬼子们慌乱地喊着。

作者: 淮河明月    时间: 2014-6-23 21:55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3 23:03
标题: 回 淮河明月 的帖子
淮河明月: (2014-06-23 21:55)
感谢明月支持!
作者: 淮小鱼    时间: 2014-6-24 08:28
难道抗战牺牲比例就不大?真的无语

内容来自[短消息]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4 10:24
抗战牺牲的比例很大,但当时老人是当壮丁参加的是国军,国军抗战现在健在的老人还有很多,他们在保家卫国跟前是英雄,但我们现在还没有对他们进行照顾的政策。而刘洪忠老人幸好后来跟随傅将军在北平起义,参加了人民解放战争流血撒汗五年,不然他老人家现在连这几百元钱都没有。

内容来自[短消息]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4 10:28
正文


第十二章 屠杀

船舱里所有战俘惊慌起来。但是大家听不懂鬼子的语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美国潜艇攻击!”谢洪鼎旁边一位国军军官说道。
刘少林连忙看去,这是位年轻的文质彬彬的军官,可能是军校走出的那种学生军官,皮肤非常白。
“你能听懂日语?”谢洪鼎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军官。
“在学校时学过日语,”年轻军官立正说道,“团座张松林的副官赵谭。”
“团座的副官,”谢洪鼎点头,目露肯定之色。
李淮山也钦佩地挤了过来,低低的声音说:“赵谭兄弟,你会日语,却没去当鬼子的翻译,参加抗日,可敬可佩!你说美国潜艇,要攻打我们这五艘运送战俘的货船吗?”
“有这种可能,”赵谭说道,“因为美国潜艇并不知道,船内装满了中国战俘!”
“详细说说看?”李淮山追问着。
赵谭看了看舱门上日本鬼子还在那里慌乱,便再次压低了声音:
“在被俘前,由于工作关系,我经常接触团座的机密文件和一些国军资料,就有日本鬼子运送战俘的报道。本来运送战俘,挂上国际红十字标志,盟国飞机和潜艇不会攻击的,但是日本狂妄自大,拒绝悬挂国际红十字标志的旗帜,盟国飞机潜艇以为是从中国掠夺的战争物质,通常碰上便加以袭击。如果是运俘船,躲过袭击算是幸运,被炸沉命殒,日本则把责任推向盟国……”
“小日本好毒辣!”谢洪鼎叹息着。
货船越巅越厉害,甲板上的日本兵不停地疯狂叫喊着,并且开枪射击。
“不会有美国人杀来了吧?”刘少林看着黄玉材说。在他心里,美国人虽然是西洋人,但在共同的敌人面前,现在自己的祖国和美国,可是盟国关系,是同一条战线的战友。
“不会的,他们在水里。”黄玉材笑了笑,“隔着这么厚的钢板,他们看不到我们在哪?他们在水底,只能发射炮弹鱼雷。”
刘少林有些失望。还以为盟国会在海上解放这条船来。
但是,如果美国潜艇发动袭击,这船沉了怎么办?刘少林思想开来。沉了就沉了吧。听说日本鬼子把他们运到日本本土去挖矿、掏洞、生产战争物质,如果去为日本进一步的侵略添砖加瓦的话,让盟国袭击就此沉于海洋减少日本鬼子战争资源,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在一次次面对鬼子对生命的无情践踏之时,刘少林感觉,死已经不是什么了了。何况他第一次参加打鬼子的战斗,用着他的感觉瞄准射击,消灭了敌人33的数字。
“轰!”
船再次地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但突然慢慢地静止了。
舱门外忽然下来数名鬼子,端着枪叫喊着。
“一部の人が上まで上がってきて、今に人を救う!一部の人が上まで上がってきて、今に人を救う!”
“鬼子在叫什么?听也听不懂。”刘少林疑惑地望着舱门外的甲板上有些焦急的日本士兵。
“他们让上去一些人,救什么人?”赵谭翻译着。
“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情况?”李淮山看向谢洪鼎,谢洪鼎点了点头。
既然鬼子让上去,那么就上去一些人。刘少林刘富贵也跟着谢洪鼎走到了甲板上面。
清凉的海风扑面而来,是那么地惬意,久违的新鲜空气,让刘少林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许。但前方的景象,却让他疑惑不解。
一条线排开的五条运俘船,现在三艘已经迅速地在沉没着,海里到处是挣扎的战俘和哇哇叫的鬼子官兵。
“美国潜艇炸沉了三艘!”谢洪鼎吃惊地说道。
“看有没有绳子,我们开始救人吧!”李淮山急切地说道。
刘少林看了看船帮距离水面的高度,要想从海水里拉上一个人,那就要三五个壮汉使上吃奶的力气。
而海水里的不管是中国战俘,还是日本兵,都在拼命地踩着水,扬着双手,等待着两条还算完好的货船的施救。
而让刘少林更加悲切的是,中国战俘有很多是北方兵,他们不会水,在船沉入水之后,他们可能一会钟不到,就会沉向水底。
“救救我们!”中国战俘不停地向着船上呼求着,用力踩水的同时,脸上充满着生的期望。
“助けて!”鬼子官兵也是拼命地游泳喊叫着。
“ここにはひも!”山本也显得相当急迫,“你们地过来,这边地有绳子!”
刘少林一看,鬼子拿了三条绳子出来,现在是不管战俘还是日本兵,飞快地把绳子扔入海中。中国战俘希望救出自己的同胞,日本士兵希望救出水中的同类。
看似一点点的相同的目的出现了。宽阔的东海之上,一条绳子第一次出现中国战俘和日本士兵同拉的场面。
少林富贵不敢怠慢,纷纷用上吃奶的力气,把海水里拉住绳头的日本官兵一个一个地拉上船来。
而海水里中国战俘的生存欲望同样是那么地迫切,他们看到绳子头扔到哪里,便纷纷向那边游去,挤去。而扔绳子的往往是日本士兵,他们根本不把绳子扔向中国战俘的方向。
鬼子官兵一个一个地被拉了上来,而刘少林心说,等你们都上来,总会轮到我们中国人了吧?
刘少林的想法是错误的,由于向这条货般周围游来的中国战俘人数越来越多,致使一些日本官兵被挤在了外围。而船上的日本兵又不肯把绳子扔给中国战俘。
“统统地撕拉撕拉地!”山本恼怒地挥着手命令。
立即,数十个日本兵,端起三八大盖和机枪,向海水里的中国战俘扣动了扳机。
扑哒哒!
鬼子端着不管是三八大盖步枪还是机枪,向海水里不停地扫射起来。
鲜血崩飞,痛声一片,一个个人头沉没海水之中,被染红的海水激荡汹涌,一刻钟后,货船周遭已经没了中国战俘的身影。
“啊!”一位船上的战俘忍受不住这一切,忍受不住鬼子对同胞的血腥屠杀,他丢掉绳子,他疯了似的跑向还在向着水中射击的日本鬼子。
“砰!”
山本拔出手枪,对着他前冲的身体就是一下。
他的头部中弹,重重地倒在地上,然后少林看到,山本抬起脚,一脚把他踢进血红的大海之中。
“统统地拉,不拉地统统地撕拉撕拉地!”
山本如猪般地吼叫着!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4 10:29
第十三章 教育

“这他娘的还是人么?”少林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忍着点儿!”谢洪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有力的字眼。这让刘少林稍稍地冷静了许多。
在这群凶狠的禽兽面前,只要谁不能忍受,都会有遭来杀身之祸的危险。
圈外的日本兵开始往货船游来,他们一个个抓住绳子,一个个被拉到货船之上。在救完最后一名日本兵的时候,大家的希望再次地升起。
这回该轮到中国战俘了吧。
远处的中国战俘开始向这边游来,开始密密麻麻地聚集在货船的周围。
“救救我们!”
一双双张开的手,一双双期求的目光,一声声撕心的求救声音。
刘少林看着鬼子,但三个拿着绳头的鬼子并没有再次把绳子扔下去,而是收回了绳子。
“アメリカ潜水艦は水の下で、私たちは早くに出航!”山本命令着。
货船在机器动力下抖动了,然后开始前进航行,刘少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货船竟然把挤满了战俘的海水中的一个个一排排一片片一堆堆的中国战俘,挤压在货船巨大的船底;而货船两边正在海水中挣扎求救的中国战俘,则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求救之声。
“太不人道,我们抗议!”
又有拉绳战俘不能忍受,他大声地叫喊着,他冲出了拉绳子的队伍,向着山本而去。
“砰!”
山本再次飞快地拔出手枪,朝着那位抗议的战俘就是一枪。
“你们地统统地下到船舱!”山本命令着,“水中的早早地结束痛苦!”
刘少林等人,很快被端着枪的日本兵赶到船舱里,而甲板上,又响起鬼子机枪的声音。
“狗日的鬼子,还在往海里扫射!”谢洪鼎红着眼睛。
“这就是比魔鬼还魔鬼的行为!”李淮山沉痛地摇着头,“法西斯禽兽的行为!”
“三船同胞,三千生命,就这么没有了!”谢洪鼎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们这艘船,又少了两位兄弟。”李淮山同样地悲痛。
“少林,少林!”
刘少林连忙寻声看去,在小铁屋的外面,郑竹棍正向他喊着。
“那两位兄弟活过来!”郑竹棍像回报喜事一样说着。
“活过来了?”刘少林向那边挤去。
谢洪鼎和李淮山笑了一下,但又悲切地交流着。
“最后抬出去的弟兄,有可能都能活过来。”李淮山惋惜地说。
“鬼子太残忍,你说中国影响他们数千年,为何他们没有把中国人的慈善学了去?他们为什么这么凶残呢?”谢洪鼎忽然转身向黄玉材,“让兄弟们都低调些,现在这个非常时刻,一定珍惜我们的生命!”
黄玉材点了点头,然后向周围的弟兄传达了下去。
而甲板上的机枪扫射声音停下的时候,山本晃着一脸的横肉,一步步地从舱门中走下楼梯。
船舱再次地安静下来。
“你们上面的表现,大大地坏拉坏拉地!”山本狰狞地扫视着船舱说道,“不能怪我们无情,而要怪就要怪美国人太绝情,他们连和平的运俘船都敢袭击,可见他们的良心大大地坏拉坏拉地!从今天地表现,可以看出,全世界最坏的人,就是美国人。我们大东亚就是要把美国人打败,赶出亚洲,从地球上消灭!他是我们大东亚共同的敌人。所以,你们地要和帝国皇军联合,到了帝国中心之后,好好地为帝国服务,以报美国袭击杀人的仇恨!”
“你们地和帝国皇军,皆是大东亚共荣一分子,在共同的敌美国人面前,我们要站在同一条战线之上。所以,我代表大日本皇军,为表示大东亚共荣的决心,现在向你们提供粮食、水、和厕所用具!”
山本挥手,马上几个日本兵抬着三袋红薯、一桶水、两只空桶走了下来。
这就是日本鬼子给战俘的福利,拿来收买人心的资本?
刘少林的鼻子没有气歪。他们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六百多人,三袋红薯,大家能分得多少?
“你们地,慢慢地享用,想想大日本皇军现在对你们的好处,到了帝国中心之后,好好地干活儿,为消灭美国鬼子早日地实现大东亚共荣,出一份力量!好了,你们可以有自己的分发组织,我希望这个组织到了帝国中心之后,更好地为帝国服务!”
山本话毕,像给了战俘什么很大的宝贝一样,再次故作和善地笑了笑,但那看似狰狞无比的假笑,并没有引起共鸣,他似乎有些尴尬地转身走出了舱门。
其余的日本鬼子,放下东西后,也走上甲板之上,不过,有个鬼子则在舱门凳了挺机枪,直直地堵住了舱门下的楼梯。
现在,在六百六十一位战俘们中间,谢洪鼎和李兴山可能是职位最高的中国军官了。他们也以身作责地站了出来。
“少林,你和富贵叔青把这三袋红薯大小分开,然后报上数字!”谢洪鼎命令着。
“现在大家安静,我和谢连长一起,把这三袋红薯分给大家,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我知道大家很饿,我们现在要有组织有纪律地行动,统一行动,我们大家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李淮山向着船舱里的国军八路军耐心地说着。
“报告,”刘少林清点完红薯站起身,把数字小声地报给谢洪鼎和李淮山。
两人听后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但又无耐地摇了摇头。
“这样吧,”李淮山严肃地说道,“特大红薯三个人吃一只,大红薯两人吃一只,剩下的每人一只小红薯!我知道大家吃不饱,但想着这些红薯是咱们山东老乡的特产,大家的心里就会好受的。现在我们一百人分一中队,一中队分三小队,小队选出队长,中队选出中队长,中队长过来维持所辖小队秩序,小队长过来领取红薯和水。提到水,每个小队只能领一瓢水,也就是说三十多人只能喝一瓢水!”
“好吧,你们现在自觉分组吧!六百三十一人将有分成六个小队和一个加强队。这个加强队直接受我和李淮山连长的领导。”谢洪鼎宣布着。
船舱里开始忙碌起来,战俘们开始自动分组,而刘少林刘富贵郑竹棍王叔青黄玉材他们,因为谢洪鼎的关系,被分到加强队,李淮山也点名了一些八路军战俘到了加强队里。
不知是饥饿干渴的原因还是什么?分队很快地完成了工作。六个中队的中队长有四个是国军的副连长,两个是八路军的副连长,当然小队队长,都由一些国军的排长和八路军的排长组成。
中队长带着队长领取了红薯和水,刘少林和富贵竹棍三人领取一只大红薯。
三人的眼睛有些贪婪地盯着红薯,多天的饥饿,肠子早就粘在一块成了纸片,都不会骨碌碌地叫了。
“竹棍,你先吃,你身体弱,可以多咬一口!”刘少林把握了好久的红薯让给了郑竹棍。
但正当郑竹棍犹如饿狼一般咔呲一口咬下一大块红薯就要咀嚼的时候,在小铁屋的方向忽然传出了声音。
“连座,不行了,小桃子不行了!”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4 10:29
第十四章 疾病

刘少林的头马上就嗡了一声。小桃子是他们连的一位小战士,刚刚到抓丁的年龄,不管脸盘还是个头都显得一身的孩子气。
之前看着还好好的,就是脸色苍白,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刘少林和小桃子的关系本是一般,但经过这么多的磨难之后,一个连的战友,出生入死患难与共朝夕相处时时刻刻都要面对死亡,其实与亲兄弟又有什么区别?
刘少林与富贵他们,在谢洪鼎的带领下,很快挤到小铁屋的外面。
小桃子躺在地上,呼吸急促,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看不到血色,额头布满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双手紧抱胸前浑身瑟瑟发抖,嘴巴大张虚弱地排出气息:“我冷,我冷,我冷……”
“小桃子,小桃子!”谢洪鼎轻轻地喊着。
但忽然,小桃子似乎精神起来,睁开双眼,脸色也红了起来,额头上的汗一股股地流出来,双手撕扯着胸前的衣服,大声地嚎叫着:“我热!给我凉水!我热!”
谢洪鼎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忽然站起身,示意伏下的刘少林他们也起来。还不待谢洪鼎说话,黄玉材惊讶道:“打老张!”
“是打老张。”谢洪鼎点着头,表情异常地严肃。
“打老张是什么?”一位江苏口音的战士问道。毕竟黄玉材谢洪鼎他们说的可是淮河方言。
“疟疾!”李淮山用着标准的北方官话解释着,“所以大家都小心了,注意自己的卫生,能少传染就少传染。”
“没办法了,”黄玉材摇着头,“红薯连洗都没带着泥,船底又这么湿这么挤,你们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虱子跳蚤一夜不停地咬人吗?我的脚丫子都烂了,这船好像自带的脚气病毒。”
“这船多次运送战俘,不知死过了多少人,”李淮山摇着头,“刚进来,这船底的尿骚味就让人透不过气。现在地上,还不是大家憋不住随地撒自己脚下。”
“这样吧,鬼子现在已经放下来两只尿桶,所有人的大小便,都往船中间的楼梯口走。我们卫生我们自己弄!”谢洪鼎严肃地看着六个中队长。
六个中队长点了点头,分别到各自队里去传达谢洪鼎和李淮山的命令。刘少林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感觉自己的脚丫子也奇痒无比,正要弯身脱鞋抓上几抓,郑竹棍吃完红薯喝完水后,突然出现了症状。
“扑!”
郑竹棍放出一个大屁,然后他本就苍白的脸不好意思起来,对刘少林小声地低语。
“少林,我丢人,我忍不住,拉稀拉到肚子里了。”
“你拉肚子?”刘少林看着郑竹棍。
“拉几天了,这几天没吃东西,也不怎么拉出来。现在吃了点儿东西,马上就拉出来了。”
刘少林正无奈地摇头,李淮山挤了过来,他看了看少林笑了笑。
“你就是刘少林?打了三十三个鬼子的那位?”李淮山望着他一脸的敬佩和赞许。
“我叫刘少林,长官。”刘少林虽然对八路军长官心生佩服,但他毕竟没有与八路军过多的交往。因为他的上司是老乡连座谢洪鼎。
“他怎么了?”李淮山看着站着不停地摇晃的郑竹棍。
“拉肚子。”刘少林说,“长官,有没有药?”
李淮山看了看舱门和舱门前架着的一架机枪:“我会尽量争取。疟疾、痢疾、脚气,看似不大的病,但病起来要人命的!”
“而且其他多处,也有不少士兵出现这几种病状!”谢洪鼎显得也是无奈。
“我去向山本要要看”李淮山转脸向谢洪鼎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挤向了楼梯。
“李连长,你不要,鬼子太凶残,难道团座的下场你忘了?”谢洪鼎紧张地警告着。
“杀头我也要向山本要药,如果这几种病在船舱里传开了,还没到日本,我们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说罢,李淮山头也不回地来到了楼梯跟前。
正当他跨步要上楼梯时,舱门那个架着机枪的鬼子马上探出头来。
“立ち止まる!さもなくば、切り捨て御免!”那鬼子警告着,并放下机枪,端起一把三八大盖,立即瞄准了李淮山。
但是外表黑大粗壮的李淮山似乎并不吃那套,他一步步地走上楼梯,并严肃地说着:
“我要见山本队长,战俘中间出现疟疾痢疾,我们要求发放这方面的药品!”
“ばかやろう!死ね!”那个日本兵手指已经扣住了扳机。
正当他要用力扣动的时候,山本晃着一脸的横肉,按下他的三八大盖,看了看站在楼梯半中的李淮山然后对那个握枪的日本兵说:“彼はとても丈夫な家畜!より良いサービスを帝国!”
那个日本兵放下手中的枪,山本则走下楼梯,站在李淮山的跟前,狞笑着看着他:
“你地什么地要求?”
“战俘中间出现疟疾痢疾,如果没有药物的情况下,加上饥饿,我们会死更多的人。如果船上的人都死光了,那么你们的运俘目的能够达到吗?山本阁下不会受到上司的指责吗?”
“你地,”山本仔细地端详着李淮山,如果不是他的脚下比李淮山高出两个阶梯,那么平站的情况下,他似乎只到李淮山的肩膀,“你地很胆大。好吧,把那些有症状的抬到楼梯跟前,我们地将集中用药!”
船舱里很快,包括小桃子在内有五名犯了疟疾比较严重的战俘,被抬到了楼梯口前。刘少林正要把郑竹棍扶到楼梯口,谢洪鼎却伸手拦住了他,并小声地说道:
“少林,先等等,我怕鬼子使坏!你身手可以,站前面去,注意保护李淮山,这人不错,够义气。如果不是八路,我真要和他结拜把兄弟!”
“我明白连座。”刘少林说罢,把郑竹棍交给刘富贵扶助,自己则向楼梯前挤去。
山本冷冷地看着五名躲在楼梯前马桶旁边的战俘,忽然他撇了撇嘴,一只手向腰间摸去,一脚登在李淮山的肚子上。
李淮山没有防备,重力之下一个后仰,轱轱辘辘从楼梯上滚下来,摔在犯病的战俘身上。
而山本已经拔出手枪。
刘少林哪敢怠慢,他飞快地窜上几步,拉起李淮山就往人群中钻。
再看山本,握着王巴盒子,对着五位犯了疟疾正在叫冷叫热的中国战俘,一枪一个点射。
小桃子一边扒着胸口的衣服一边叫热,但山本的子弹正中小桃子的胸口上,一个小洞在胸腔上出现,立即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然后他忽然停止了叫喊,全身出现越来越变微弱的颤抖。
“小桃子!”富贵、竹棍、黄玉材王叔青撕心地喊着。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4 10:30
第十五章 上松町

亲手抬着小桃子的尸体,刘少林已经感觉自己十分的麻木。
不是吗?
在凶残的法西斯日本鬼子面前,与他们根本毫无道理可言。
在把小桃子的尸体往大海中扔时候,刘少林看了看四周,那是一片无际的海洋,不错的话,他们还在东海的某个地方,或者进入了太平洋。
“可能是太平洋。”也参加了抬尸的懂日语的团座张松林的副官赵谭说道,“少林,别乱看了,鬼子疑心很重,我们现在只能低着头做人。”
少林麻木地点头,但还是在鬼子兵叽哩呱啦地打骂下,被赶回了船舱。
李淮山呆呆地挤在人群中间,默默地流着泪水。他倒不是为了刚才他那危险的遭遇,而是为了又有五位弟兄生命逝去。山本表面上的道理和表面上的仁慈,在某一刻,都会飞快地闪电般地变成屠杀。
“我们就是羔羊!”谢洪鼎安慰着李淮山,“你一定挺住,我们的死亡之路可能才刚刚开始!”
……
在又一顿吃掉一个带着泥土的小红薯之后,船舱门的光亮变得黑暗起来。又一个夜晚降临了。
刘少林挤蹲在地上,很快地入睡。因为地方太小,大家只能拥挤着蹲坐。
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痒下醒了来,他感觉自己的脚丫子里有小虫子在钻。破旧的球鞋早被汗湿,也不和有多少天没有洗过脚洗过澡。
“我冷,我冷!”
“我热,我好热!”
“扑扑!”
又有数名战友得了疟疾痢疾,他们撕心的惨叫和拉肚子的声音,让刘少林一次次地揪心。
小鬼子,不是你们侵略我们中国,我们怎么会到这里受这种鬼罪。
刘少林恨得牙根都是痒的。
不过,所有战友也只能任天由命了,向鬼子要药,是不可能的事,只能招来杀身之祸。
郑竹棍被刘富贵王叔青照顾着,但郑竹棍的裤裆传出的陈陈恶臭,让刘富贵不停地捂着鼻子。
富贵本来不用当丁的,他家有大宅院,有大片田地,而且和抓丁的简保长还有亲戚,他爹完全可以用钱买丁去抵,但他还是跟着他刘少林去当了国军,去打日本鬼子。
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真是辛苦他了。
竹棍拉肚子拉得不像个人样,皮包着骨,似乎又染上了疟疾。只是他用强大的意志去坚持着,喊冷喊热不那么大声。
刘少林感觉几天来第一次有尿了,他向楼梯挤去。但挤到楼梯的跟前,那两只塑料马桶,早已满满的并且不停地外溢着,流在地上,向着周围战俘的脚下屁股下趟去。
有位发了疟疾的战俘,则全身睡在屎尿上,不停地叫喊和挣扎。
终于熬到了天亮,刘少林反倒睡着了。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一些人正把一些人往舱门上抬。
“夜里又死了七个。”他旁边的黄玉材摇着头说。
“七个?”刘少林惊讶着。
“不死才怪,一天吃两个小红薯,三十多人喝一瓢水,跳蚤虱子脚气疟疾痢疾难闻的空气……”黄玉材嘟哝着,“明天,不知咱们中间谁会死。谁都不知道谁什么时候死。饿死渴死烂脚死得疟疾死拉肚子死被鬼子刺刀刺死被王巴盒子三八大盖打死被机枪扫死扔大海里淹死……”
……
船不知是何时停下的,刘少林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山本带领十数个端枪的鬼子兵走下了舱门。
山本拄着战刀,两腿夸张地叉着,以一种胜利者的骄傲模样,冷冷地扫视着船舱。
“统统地起来,船到了帝国岸边,希望你们地好好地为帝国地干活,共同为大东亚共荣出把力气,共同为消灭美国鬼子建设大东亚自己的繁荣出把力气!”
“我地很留恋你们,但我地新任务,将到菲律宾运送新一批战俘到帝国服务。”
刘少林心说小鬼子别他妈的说这么好听,一路上你亲手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我们从青岛港上船上足足一千人,现在还多少,据李淮山和谢洪鼎的统计,我们现在只有五百八三人了。将近死了一半。
就在此时,刘少林忽然发现,舱门上又走下三个穿着军官服装佩戴战刀的鬼子。不过这三人的下楼,马上引来全船战俘的目光。
领头的是个中等个头稍胖的中年人,他是一瘸一拐地走下来的;他的身后,左边的竟然少了左腿,拄着拐杖,脸上布满着伤疤脱痂后的坑洼,目光中充满着一种少有的凶光;右边的却是没了右胳膊的军官,较之前面两位稍瘦,皮肤也细白得多,如此文质彬彬的人,眼里却闪着冰冷的光泽。
“我地来介绍一下,”山本礼貌地指着中间那位瘸子军官,“这位是松井大队长,以后你们将有由松井阁下带领,共同为帝国服务;左边的这位是野田吉茂中队长;右边这位是福田石根中队长。好吧,这里就交给松井长官!”
山本向松井恭敬地鞠躬,然后站在了野田吉茂的旁边。
“我不想多说什么,”松井开口便是标准的中国话,而且听起来比山本说的要通畅多了,“你们能来到帝国中心服务,我很高兴,但是,如果你们听话并且好好地劳动,我们不会为难你们。准备一下,你们可以上岸了!”
松井说完,在山本的搀扶下,走出了舱门。而一直面露凶光的野田中队长,却双手握着拐杖,恶狠狠地吼道:
“听话地上岸,不听话地统统地撕拉撕拉地!”
……
刘少林和富贵搀扶着竹棍终于走出了舱门,来到阔别已久的甲板之上,新的空气在立即沐浴全身的同时,视野也极为地宽广了。
这是一个小港湾,岸上集镇一直延伸到后面的半山脚下。而让刘少林他们更为不解的是他们身处的海面上,不但有他们这两艘战俘船,他们的旁边还停靠着另外三艘战俘船。而且船上人的面孔,让他很是惊讶,大多数是西洋人。
到外是日本兵的吼叫声鞭挞声枪声,每船的战俘开始慢慢地向岸上汇合。
而走在刘少林刘富贵和郑竹棍前面的黄玉材,忽然看着岸上小镇惊叹着。
“这是日本吗?这青瓦挑檐的,建筑布局,不和江浙一带古街差不多?”
“不但房子差不多,你们看他们还挂着咱们汉字的牌子呢!”王叔青忽然指着街前那块牌子说道。
少林富贵他们连忙看去,只见牌子上大书“上松町”。

作者: 淮小鱼    时间: 2014-6-24 14:34
越南自卫反击战都不止给那点钱,看来当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时应该没有会有人起义

内容来自[短消息]
作者: 姗姗    时间: 2014-6-25 10:29
楼主了解真多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5 14:18
标题: 回 姗姗 的帖子
姗姗:楼主了解真多[attach]1[/attach]
(2014-06-25 10:29)
过奖,谢谢顶帖!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5 14:27
正文

第十六章 世界战俘营

五条货船上的战俘纷纷上岸,在荷枪实弹日本兵脚踢鞭打和吼骂围出的路线下向着上松町行去。
刘少林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西洋面孔。不过他们比中国战俘的状况好不到哪里去,饥饿干渴疾病疲惫,让他们的外表极其地相似——衣衫、头发甚至于脸都是那么地肮脏不堪,目光呆滞精神萎靡,一个个大多低着头向前机械地挪着脚步。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脏乱的军装上标识还清晰可见。
少林富贵扶着竹棍紧紧地跟着谢洪鼎李淮山他们。那位张团座的副官赵谭,则重新得到谢洪鼎的赏识,他在谢洪鼎的身边不停地小声介绍。
“连座,这些都是盟国战俘!”
“不全是美国人吗?”谢洪鼎李淮山望着赵谭。
“大部分是美国人,但其它国家的人也不少。他们的臂章标识我认识一些,至少还有英国人、法国人、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菲律宾朝鲜荷兰人……奇怪,怎么还有几位苏俄?”
“苏俄?”李淮山疑惑道,“他们似乎还没和日本宣战呢。”
“但在共同的敌人日本的面前,我们是盟国。现在日本鬼子俘虏了世界,你们看他们的民众乐的!”谢洪鼎指着前方上松町的街道两边那些围观的日本民众说道。
刘少林这才注意,在前方三四百米的上松街道两边,围满了欢呼雀跃的上町市民。他们中间上有老人下有小孩男有西装革履女有旗袍艳丽,几乎所有人都拿着太阳旗手舞足蹈面带欢笑,更多的则是不停地向着押送的日本士兵拍着巴掌欢呼高叫。而一些被押到那里的盟国战俘,则被他们扔着石子砖头吐着吐沫,嘲笑咒骂。
“不是说日本主战的是日本上层那些武夫朝臣吗?不是说广大的日本人民是爱好和平的吗?”谢洪鼎疑惑地看着那一切。
“那是政治家的宣传,以前我也信……”赵谭摇着头说。
“没那土壤,就没那苗木。”李淮山忽然看向谢洪鼎的旁边,那里插进来一些美国战俘。
“你们是中国朋友!”这时走在他们旁边的一位美国战俘军官模样的人开口向他们微笑着。他还扶着一位很像是级别更高的美国军官,不过这位军官枯瘦的身体,精神极其虚弱,若不是有人搀扶,可能他连走路的力气都没。
“我是史密斯上尉,这位是我们的将军杰克逊上校,有可能我们以后会合作。”史密斯再次微笑地看着谢洪鼎和李淮山。
“谢谢你,”谢洪鼎微笑着回礼,“至少我们算盟国兄弟吧!”
“yes!”史密斯看了看前前后后数量庞大的战俘队伍,“好像是日本人俘虏了全世界,我们的情况有些不妙!”
“没想到你能用中文讲话!”赵谭惊讶地看着史密斯。
“会的不多,”史密斯摇着头,“我本来是派往中国做顾问的,但后来在太平洋上转道菲律宾了。”
“話してはいけません!おとなしく歩く!ばかやろう!”
“ばかやろう!はやく!”
忽然,几个日本兵端着三八大盖步枪冲了过来,用着枪托砸了史密斯和赵谭几下。
一个日本兵向刘少林冲来,刘少林心说,老子又没说话,你还砸我?
但鬼子的枪托还是落在他的腰上,疼得他直流眼泪。
等那日本鬼子叫喊着去打砸下几个战俘的时候,刘少林摸了摸疼痛难忍的腰。
“小鬼子真狠!”刘少林咬着牙关。
“少林,你小心!”竹棍忽然虚弱的看旁边。
刘少林傻眼了,他们的战俘队伍已经进入了上松町的马路上,街道两边到处是上松町市民,很多市民向着他们吐着吐沫,砸着菜叶石子和砖块。史密斯搀扶的那位称作将军的杰克逊上校,被一块拳头大的砖头砸中头部,直翻白眼,趔趄几趔趄,另一位美国战俘急忙跑上来,帮着史密斯上尉一起搀扶。
而另一块砖头,向刘少林的肩膀飞来,刘少林在竹棍的提醒下,一侧身,它却砸中后面的王叔青的肚子。
幸亏没砸到骨头和脏器,王叔青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咬着牙跟着队伍。
“少林,你练过功夫,也不给我挡下!”
“对不起叔青,我只是躲一下,没想到砸到你。对不起。”
但接下来,谁都没法躲避,街道越来越窄,两边的日本市民越来越多,欢呼声咒骂声吐吐沫声扔菜叶石子砖头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帝国の英雄を虜にしてこんなに大量のブタ!支那豚、アメリカ豚、西洋鬼子にし、世界鬼子!”
“勇敢な日本の英雄万歳!”
“ブタたち死ね!”
“ブタたち死ね!二度とと日本を敵に!”
扑扑吐吐呼呼!
刘少林不得不抬起胳膊,用着一只手护住头。在经受着吐沫、菜叶、石块、砖头雨点般的飞砸不知多久,他们终于走出了上松町的街道,向着町后的山上前进。
满身的伤痕满身的臭。刘少林的眼睛就这般地流了下来。一米八的男儿身,此刻是那么地瘦削单薄佝偻,垂头丧气,没有一点的精神,十倍的罪犯一船。
而看那战俘队伍,不管是中国的美国的英国的苏俄的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壮菲律宾朝鲜印度荷兰的,等等等的世界各国战俘,又何曾不是那般!
……
战俘营就在上松町背靠的山上,半山腰里还算平坦的一块地,两排还算高大的竹木结构的简陋棚屋,中间一条乱石铺就的通道,前面一个足有两三亩地大小的广场,四周围着密密麻麻的铁丝网,一座门楼六座炮楼架着八挺机枪紧紧地对着中间地带。
当刘少林他们所有的战俘进入门楼之后,门楼之上站着的三个日本军官却喝止了他们的继续前进。
刘少林扶着竹棍,站在谢洪鼎李淮山的身后,看着门楼上那几个不可一世的日本军官。这三人正是货船上山本介绍的那三个。
中间的看似正常人,其实是个瘸子的松井大队长;左边的拄着拐杖的野田中队长;右边的少了条胳膊的福田中队长。另外在他们的旁边还站着几名翻译模样的人。再就是两名机枪手,数十名端着上了刺刀三八大盖的士兵。
“あなたたちは世界各地から、しかし不幸なのはあなた達は大日本帝国の敵!”
松井讲一句,阴冷的目光扫视着门楼前广场上和通道上站得密密麻麻的盟国十二国战俘,而四个翻译也立即开始翻译起来。
刘少林虽然不懂得英语、朝鲜语、俄语,但是四个翻译中还是有中文翻译听得懂。
“你们来自世界各地,但不幸的是你们是大日本帝国的敌人!”
“只要你们悔过自新,老老实实地为帝国服务,大日本皇军不会为难你们!”
“你们将有统一的作息吃饭时间和劳动时间,帝国会提供给你们不错的饮食。但前提是你们要好好干活!”
“你们将被分成两个大队若干中队若干小队,都要服从大日本皇军的指挥!”
“违抗命令者杀!”
“暴动者杀!”
“逃跑者杀!”
“怠工者杀!”
“偷盗者杀!”
“暗中组织密联者杀!”
“偷懒者鞭打四十,并且所在小队全体成员挨罚!”
“现在,公布人数和分队名单。”
“中国战俘957人、美国战俘773人、朝鲜战俘200人、英国战俘170人、菲律宾130人、澳大利亚100人、印度89人、法国73人、荷兰70人、加拿大60人、新西兰27人、苏俄18人……”
“战俘总数2667人,将分两个大队十二个中队一个食堂小队。”
“下面公布分队名单:第一大队,大队长谢洪鼎、副大队长李淮山,所辖中国战俘、朝鲜战俘、印度战俘、苏俄战俘;第二大队,大队长杰克逊、副大队长布森•史密斯,所辖美国战俘、英国战俘、菲律宾战俘、澳大利亚法国荷兰加拿大新西兰战俘……”
“在没有稳定之前,食堂小队,将有野田福田两位中队长代管!”
……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5 14:28
第十七章 第一顿饭

刘少林随着谢洪鼎进入第一大队战俘营的棚屋。
虽然棚屋是竹木结构,但可能因为原材料的短缺,棚屋的墙壁都是些破旧的木板钉制,而且一块隔着一块露出不小的间隙,挡人可以,挡风避雨皆是不可能的事情。幸好现在是四月暖春,温度开始上升。
靠着两边的墙壁,一拉溜两条木板铺钉的通铺。每人只有一条单薄的被子,王叔青摸了下,竟发现里面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棉絮。
战俘在鬼子的心目中,命尚且不重要,还要让他们提供良好的待遇,那才是活见鬼了,大家也只能将就着用。虽然是春天,但是山上的夜晚还是有点冷,到时也只能两人组合,不脱衣服,相拥而睡。
谢洪鼎安排刘少林几个老乡,选在他最近的位置。黄玉材被抽调到食堂里。可能是鬼子看上了他的皮肤白些,在食堂里要干净一些。
少林富贵把郑竹棍放在铺上,弄了三个人的被子帮他盖上,边小声地安慰。
“老黄到食堂了,等会儿让他给你弄点细粮,你好好养着。”
“嗯。”郑竹棍无力地答应,咬着牙说,“我就是有些冷!”
“你还在打老张。”刘少林摇着头。不过他可不敢再说向鬼子要药,在货船上要药,结果造成几位战俘生命的死亡。
“忍着吧。”少林紧紧地握着竹棍的手。
而旁边,谢洪鼎和李淮山已经把那边的朝鲜印度俄罗斯的战俘安顿好。他们回了过来,坐在相对的木板床前。
“一千二百多人的管理,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谢洪鼎看看躺在床上叫冷的竹棍,又看看对面的李淮山。
“是呀,”李淮山叹息着,“我们既要保护战友们的生命,又要面对鬼子的无礼要求。”
“我看这样,”谢洪鼎看了看棚屋尽头的方向,“松井给我们指定了六个中队长,而我们也要考虑我们管理的需要,另外把朝鲜印度和苏俄分成三个小中队,直接受大队的领导。”
“并且,”李淮山补充道,“我们最好成立大队领导小组,考虑到人数国别等综合因素,关系到国际的,领导小组由六人组成,分别是你、我、赵谭、金玉浩(朝鲜)、桑贾伊(印度)、伊万诺夫(苏俄)。”
“那就这样吧。”谢洪鼎点着头,“我去把他们召集一下开个会。”
谢洪鼎正要离开,忽然转身对刘少林说道:“少林呀,你到食堂看看,饭有没有做熟,有没有细粮给竹棍弄点儿。”
“是。”刘少林答应着,心想正合我的心意,转身就跑了出去。
但刚跑到门外的路上,几个日本兵马上警觉地端起三八大盖,瞄准了他。
“你地什么地干活?”
“太君,”刘少林极不情愿地喊着,脸上也极不情愿地堆上一层笑,“我们有个病人,要到食堂要点水!”
“你地快快地干活!”几个日本兵才放下枪,让刘少林向食堂走去。
食堂在两排棚屋前面广场的右边炮楼旁,说是食堂,只不过也是竹棍木板搭建的一座小型棚屋,门口还有两个日本兵和一条狼狗看守。
刘少林有些纳闷,这两个日本兵一个瘸腿一个少了条胳膊,环顾四周,不是白了头发的老头兵就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兵,更多是身体残缺不全的日本兵。就像松井大队长和野田福田中队长一样,三个人没一个完整的人。
小日本,你还有后劲吗?
看到刘少林向食堂走来,那两个日本兵马上横起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步枪。
“你的,什么地干活?”
“太君,我们有个病人,要到食堂找点水。”刘少林满脸堆笑地说。
而食堂里的黄玉材听到外面有人叫,急忙一手面粉地跑出来,向着那两个日本兵解释了下,然后一招手,让刘少林进到食堂。
“老黄,还有面粉呢,咱们几个月没见过白面了。今天啥饭,第一顿饭一定是好东西吧?”
但是,黄玉材却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偷偷里往他口袋里塞了个小纸包。
“第一顿饭你们马上就见到了,我们就要蒸了。”黄玉材来到食堂二十几位炊事员的中间,开始工作起来。
那些炊事员都是从战俘中间选出来的,中国的美国的朝鲜的英国的居多,旁边还站着几个拿枪的日本人。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小食堂,一群穿着和服的日本妇女在那边忙碌着。虽然都是食堂,那边从饭厅到厨房完全是两样,木板整齐地铺着,还刷了白色的油漆,几个日本军官正在那边一张榻榻米前静静地品茶。不时的,有股股浓重的鸡肉香气,从那边小食堂里飘来。
再看黄玉材这里,十几个人正在抬着着东西。一边两袋,一边五袋。而巨大的火灶之上,一个木板钉的蒸笼,正呼呼地冒着热气。
旁边还一口锅的蒸笼在趟开着,看来黄玉材他们要把大米白面放锅里蒸了。
刘少林心想,日本人吃肉喝汤,要是给战俘们大米白面,只要能吃饱肚子,那也是值得的。
但是,当黄玉材他们打开袋口把东西倒进木盆的时候,他彻底地惊呆了。
有两袋的确是面粉,而另外五袋却是糠,是稻子打米剥壳的下脚料米糠。
只见黄玉材他们,把两袋面粉五袋米糠倒在一起,用铁锹边翻边加上水,然后一锹一锹地铲进旁边的蒸笼里。
“吃这个……”刘少林彻底地崩溃了,因为他从小到大家里再穷,淮河泊也没有人去吃糠的。中秋收稻子,打下的新米人吃,剥下的米糠猪吃。这东西牛就不能喂,一吃就呛很容易归西,但现在日本人掺了点面粉,要给两千多人的战俘吃!
“两千六百多人,十袋糠四袋面,就是咱们第一顿饭了……”黄玉材用着一般人听不懂的淮河泊的口音,小声地对刘少林说。
刘少林默默地点头,他只得用竹筒在水缸里舀了点儿水,然后步履艰难地走回一号棚屋!
……
刘少林把情况悄悄地回报给谢洪鼎,这让谢洪鼎大吃一惊。在中国,除非遇上灾荒之年,一般人家再穷,也不到吃糠的地步。
而且这两千多战俘,个个身体一天天消瘦,因为长久的饥饿,就连刘富贵王叔青这样一白一黑的小胖子,都缩了不知几圈。
现在吃饭吃糠,而松井说,明天就要开始劳动,鬼子能给战俘分什么工作,肯定是又脏又累日本人不干的重体力活儿。
接下来的日子如何地过。
终于,到了食堂开饭的时间,谢洪鼎李淮山带领着一大队的战俘走出了棚屋。食堂前面十来个窗口,战俘们排队一个一个领取竹筒碗打上汤拿起一个拳头大小的米糠团,然后再排着队回到自己的屋棚就餐。
给刘少林打汤的正是黄玉材。
“老黄,给我打两份吧,竹棍起不了床,我帮他打一份!”刘少林说。
“没问题,我知道的。”黄玉材一连打了两个竹筒的汤水,然后拿了两个糠团。
刘少林接过汤水和糠团正要转身,忽然一个日本兵向着食堂后方的炮楼叫了起来:
“隊長、ここに人が持っ双份!”
“何を言いますか?どのばか!ばかやろう!”正在炮楼上观察战俘开饭情况的野田中队长,马上一脸的怒气,破口大骂,一手握着战刀,一手拄着拐杖走了下来。
别看野田没了一条腿,但是在拐杖的支撑下,他的步速却是飞快。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野田已经来到黄玉材与刘少林的跟前,他看了看黄玉材,又看了看刘少林怀抱的两个竹筒和糠团。还不待刘少林张嘴解释,野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ばかやろう!”
忽然,野田举起他的战刀(连刀套),向着黄玉材的身上猛抽过去。用尽了力气的抽打,让黄玉材疼痛难忍一直在地上打滚。直到刘少林挡住了野田的战刀,他则把怒气冲到了后者的身上。
“ばかやろう!よくも多く食べて!死ね、老子はあなたを殺した!”野田咆哮着,一连在刘少林的身抽了数下。
“太君,我们有个病人,我是替他打的!”刘少林忍着痛解释,并尽力护着他的竹筒和糠团。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掉在地上,他和竹棍今天连吃的都没有了。
“太君太君,”赵谭忽然跑了上来,他急急地说道,“他的确帮一位病人打饭,不信你到一号战俘营去看!”
野田终于收住战刀,他因为打人而累得气喘吁吁。但他恼怒着脸还没讲话,在2号战俘营桌子前监视排队打饭的日本兵突然大叫:
“ばかやろう!よくももっと持って!”
“ばかやろう!”野田也听到了,他大骂着,忽然一扭头,拔出了他的战刀,甩掉刀套,一瘸一拐地冲了过去。
刘少林他们急忙看去,那是一队美国战俘的打饭队伍,一位个头足有一米九的中年白人瘦骨嶙峋的手里,抓了两个糠团。
“ We have not eaten a good meal for several years, I'm so hungry! I'm so hungry!”
“何を言って鬼子言語?今はただあなたを殺そうとした!ばかやろう!”
野田过去就要打那位美国大个子战俘的嘴巴,只是他自己的个头太矮,跳几跳还是没有打到地方。这让他很生气,吼叫着:
“ばかやろう!彼を固定し、彼の手を切り落とす!”
立即扑上去四个日本兵,他们紧紧地按住美国大个子,铁钳般固定不让他动,并且向着野田所站的方向举着那只拿着两个糠团的手。
野田的战刀高高地举起,稍作停顿便带着呼呼的风声劈下。
“咔!”
“啊!”
美国大个子极其悲惨地痛叫了一声,拿着糠团的手连带两只糠团,血淋淋地掉在了地上。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5 14:29
第十八章 杰克逊上校

“彼を逆さ弔階ドアに!彼を逆さ弔階ドアに!”
野田似乎依旧没有解气,他挥着战刀,命令着鬼子士兵。
四个鬼子立即拉着那位高个子美国大兵向楼门走去。
“Objection! This is inhuman fascist behavior! Please put down the Kerrey!”
这时候,从队伍里冲一位美国中年军官,刘少林马上认出来,这位就是上岸时史密斯上尉搀扶的杰克逊上校,也是战俘营第二大队大队长。
只见他高挑的个头,却奇瘦无比,皮包骨是最好的形容。他精神萎靡步履蹒跚,但他还是坚强地冲出队伍,手中拿着他那份糠团。
“This is inhuman treatment! Objection! Please put down the Kerrey!”
杰克逊站在野田的面前,晃着手中的糠团,看着被拉去门楼的克里,愤怒地向着野田吼着。
“ばかやろう!”野田举起巴掌,本想要扇杰克逊上校一记耳光,但却发现个头差距实在太远,马上收手却摸向了腰间。他竟然拔出了他那把驳壳枪。
“This is inhuman treatment! Objection! Please put down the Kerrey!”
杰克逊上校继续怒吼着!
野田敢开枪吗?刘少林心里想着,那么多美国战俘作为后盾,一旦野田开枪势必引起美国战俘的骚动。但是少林想错了。
“砰!”野田真的扣动了扳机。
杰克逊的胸膛马上穿出殷红的鲜血,杰克逊上校惊恐地看着野田,他的手直直地指着野田,嘴角流出鲜血之时,还在虚弱说着:“You! you! This is inhuman treatment! Objection! Please put down the Kerrey......”
接着,杰克逊上校眼睛直直地瞪向已经被拉到门楼下的克里,骷瘦的身体,慢慢地倒了下去。
刘少林闭了一下眼睛,鬼子的凶狠他再次地亲眼所见着,他的目光转向了门楼。
克里的断腕还在流着鲜血,但也许是失血太多,他已经处在昏迷的状态。鬼子拿出一条绳子套住他的双脚,另一头穿在门楼上,然后四个鬼子一起拉动着绳子,把克里慢慢地倒吊了起来。
克里的两只胳膊倒垂下来,那只断腕也许因为身体倒置,再次开始喷涌鲜血。
事情的发展,是所有战俘没有料到的,野田因为克里多拿一个糠团就施给他这么重的惩罚,也许克里永远也不会醒来。而野田对杰克逊上校肆意枪杀,则更让人感到愤怒和不解,他只是出来抗议而已,他只是想救下克里,作为第二大队大队长,作为美国战俘最高指挥官,作为克里的上司和同胞,他有这个权利。
但野田却拔出驳壳枪,轻轻扣动扳机夺取他的性命。
这一切让人惊恐愤怒。
再见第二战俘大队的打饭队伍,数个美国战俘开始抗议起来,开始冲出队伍,想去扶起他们的长官杰克逊上校并救下战友克里。但是刘少林猛然发现,门楼上的两挺机枪却立即对准了他们。
“突突突!”
两挺机枪立即穿出两窜火舌,冲到前面的美国战俘应声倒下。
刘少林连忙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再看。等他睁眼时,他数了数那些倒在血泊中的美国战俘,不连杰克逊上校就有十三人之多。
食堂前的打饭队伍,再次地安静下来。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屠戮,再次地镇压了在场的所有人愤起的心。
刘少林怕野田转身,再次盯上他施暴,他迈开步子,钻进人群,胆战心惊地跑回了1号战俘营的棚屋。
他把糠团和两筒汤水放在郑竹棍的旁边,呼呼地喘着粗气。
“怎么了?”竹棍虚弱地说,他现在把被子登在旁边,把胸口的衣服扒开,额头上冒着汗珠,又开始发热了。
“怎么了?”竹棍再次虚弱地说,把眼睛直直地看着少林。
刘少林这才从惊愣中醒来,他尽量地镇定了一下,然后把竹棍的那份糠团和汤水拿到他的嘴旁。
“没啥,竹棍,饭打来了。”
竹棍见有食物可吃,虽然是糠团,但还是张了张嘴。少林掰了一小块塞进他的嘴里,在竹棍用力地咀嚼的时候,少林拿起竹筒,看了看汤水。什么汤水,完全是清水,用舌尖醮了一下,只是有点儿咸,也就是说,这竹筒里的汤,是盐水而已。
刘少林忽然想到黄玉材塞给他的纸包,他看了看四周,见回来的战友都在全神贯注地吃着糠团,直顾着张牙咧嘴艰难下咽去了,他便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那个纸包,然后打开,里面包着的是一点面粉。
刘少林飞快地把面粉倒进竹棍的竹筒里,剩下的一半叠好,藏在了竹棍的被子下面。
在饥饿的促使下,竹棍拼命地嚼着糠团,但下咽是个问题。米糠太过粗糙,虽然加过一些面粉,但坚硬的像石头,下咽要用十足的力气,竹棍下咽时糠团卡在了喉咙里,憋得他直翻白眼儿。
少林连忙把他抽起半坐着,用着拌了面粉的汤水给他喂服。
正当竹棍咽下糠团的外表好受的时候,谢洪鼎和李淮山端着竹筒回来了。二人默默无语,互相地看着对方手里的糠团和竹筒。
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赵谭端着竹筒回了来,坐在谢洪鼎的旁边,刚想说话,对面2号战俘营的屋棚里忽然传来鬼了打骂人的声音。
“ばかやろう!食べて!アメリカ豚!死にたいの死にたいの!”
一些战俘连忙爬到床边,从板墙缝隙里隔着通道向着2号战俘营的屋棚里看。几个日本兵正在鞭打一位美国战俘。可能是他觉得糠团不能下咽,就丢在地上,结果被前来检查的日本兵发现,拿着鞭子抽打他。
“想活的都给我坐好吃饭!”谢洪鼎命令着。
“糠团不能随便丢,吃不下吃不了的给其他战友吃。就是一点一点咽也要给我咽下去!咽不下去就做着咽的样子!”李淮山同样命令,并带头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
“赵谭,”谢洪鼎看着赵谭,“把这个命令传到后边几个中队。”
“并且和朝鲜、印度、苏俄解释清楚。”李淮山补充说道。
赵谭答应了声,然后向着层棚的后边走去。
就在赵谭刚走的时候,从大门里闯进了三个走路一歪一斜的拿着鞭子的日本兵,他们看来是来检查吃饭的。幸好谢洪鼎和李淮山早有准备吩咐了下去。
他们举着鞭子,走在通道上看着两边战俘的吃糠动作,还算满意地点着头。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时不时地举着鞭子隔三差五地抽打正吃着糠团的战俘。
刘少林看到李淮山挨了一鞭,还没有露出同情之心,走到他自己面前的日本兵忽然也抬起鞭子,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鞭。
真是火辣辣地疼痛,刘少林咬着牙忍着,但他看到那鞭竟然不是皮鞭,黑的白的干干的血肉相连,像是什么动物晒干的筋,也不能确定是什么东西。
“この!”
三个日本兵忽然站在了郑竹棍的跟前,露出了让人恐怖的笑容。

作者: lisa    时间: 2014-6-27 11:04
标题: 回 天月笛语 的帖子
天月笛语:第十八章 杰克逊上校

“彼を逆さ弔階ドアに!彼を逆さ弔階ドアに!”
野田似乎依旧没有解气,他挥着战刀,命令着鬼子士兵。
四个鬼子立即拉着那位高个子美国大兵向楼门走去。
....... (2014-06-25 14:29) 
喜欢看抗日剧,楼主写得很真实,而且在抗日题材里这方面的比较少,期待继续!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7 14:42
标题: 回 lisa 的帖子
lisa:喜欢看抗日剧,楼主写得很真实,而且在抗日题材里这方面的比较少,期待继续! (2014-06-27 11:04)
谢谢,马上就帖……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7 14:47
正文:


第十九章 逃跑的战俘
“このシナ豚まだ寝てここでは、とても自在よ!”
三个鬼子看着躺坐在床上的郑竹棍哈哈地大笑。
“混蛋,起来地干活!”
三个人同时举起了鞭子。就在此刻,谢洪鼎忽然拦住了他们。
谢洪鼎极不情愿地面带笑容:“太君,我是他的长官,他有病在身,不能下床。还望太君多多包涵!”
“有病地?”一个日本兵收了鞭子,但是另外两个的鞭子却落了下来,不过此时刘少林扑上去替竹棍挡了鞭子。
“太君,他真的有病,很虚弱,要打打我好了。”刘少林陪笑着,但他背上的鞭痛,却让他的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大日本皇军是不养闲人地,”一个日本兵用鞭子指着郑竹棍,“我们地限你一夜之内地病好,明天统统地上工干活!”
说罢,三个日本兵狂笑着,转身挥着鞭子向着后面打人去了,一路不停的喝骂和鞭打以及战俘的惨叫声阵阵地传来。
“真他妈的禽兽。”谢洪鼎摇着头,从嘴角里挤出几个字。但他立即翻看刘少林身上鞭伤。
“这是干牛鞭做的鞭子,抽人比皮鞭还疼!”李淮山不满地说道。
“鬼子要彻底把我们制服,”谢洪鼎摇着头,“所以告诉弟兄们,一定要低调,咬着牙也要活下去。”
“老谢,”李淮山十分细小的声音说道,“刚刚在外面,我观察了被倒吊的克里,已经不行了,断腕把他的血流光了。”
“那么说,今天鬼子杀了十五位美国战俘!”谢洪鼎换算着。
“我看到史密斯上尉很悲痛,不过他偷偷地看了咱们俩,眼神不一样,好像有什么要说。”李淮山说道。
“我也发现了,”谢洪鼎说,“史密斯当然难受,杰克逊上校被杀,克里被吊死,机枪扫死十三位。他可能想和咱们商量什么,也许在这个战俘营,我们的命运都是相同的,时刻面临死亡。”
“找机会我们联系一下,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李淮山更加低的声音说道,“只有我们所有国家的战俘联合起来,可能还有生的希望。”
刘少林一直没有说话。
他一直在忍受着的鞭伤火辣辣的疼痛。鬼子真是恶魔,从他们在船上的悲惨遭遇,到进到上松战俘营这才短短的数天时间,生命竟然犹如草芥般被肆意践踏。
而他似乎感觉,新的地狱般的生活,却刚刚开始……
……
当夜,刘少林和众多的战俘一样,很快地入睡。多天在船上的颠簸,让所有人疲惫不堪。
刘少林与富贵拼了床,两个人身靠着身相挨而睡,单薄的被子在四月初日本上松的半山腰还是盖不住寒气的侵袭。
但到了后半夜,刘少林被富贵惊醒了几次,富贵几次都在一头冷汗下说着梦话。而刘少林一闭眼也是鬼子握拿的鞭子战刀刺刀向他逼来。
正当刘少林又一次被惊醒时,他却发现,屋棚里所有人战俘都坐了起来,趴在外墙前,向屋外看着什么。
“意外にも大胆に逃げる!死にたい!立ち止まる!”
战俘营里的所有大灯忽然打开,整个院子亮如白昼,刘少林连忙也趴到墙边向外面看去,几个中国军装和朝鲜印度军装的战俘,正往铁丝网前跑。
日本兵端着枪边追边骂边开枪,数条狼狗张着獠牙疯狂地追咬。
而且还不止这一边,就连另外一座2号战俘营屋棚的外面,也是嘈杂一片。
看来逃跑的不止中国朝鲜战俘,那边的美国英国也有战俘忍受不了这非人的待遇逃跑求生。
但接下来,刘少林彻底地傻眼了。
在强烈的探照灯下,七位逃到铁丝网边的中国朝鲜印度战俘,被数十个日本兵逼在了铁丝网的跟前。
四五条狼狗凶狠地扑上去,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撕咬在爪下,而鬼子们的鞭子枪托则如雨点般落打在他们的身上。鬼哭狼嚎撕心裂肺般地惨叫之声,响彻在战俘营的上上下下角角落落。
而接下来,刘少林更不敢看去。
又有几个鬼子拎着油桶上来,他们竟然把柴油倾倒在这些战俘的身上。
柴油蛰伤口的疼痛,更让那些战俘在铁丝网前鬼哭狼嚎。
突然,鬼子兵跳了出来,连带着把狼狗也拉了出来。
一个鬼子兵举起枪,对着一个战俘扣动了扳机。
轰!
浓烈的火焰窜起,七位战俘在轰然烧起的火海中挣扎,七个火人站起来倒下倒下站起来,痛苦的喊叫撕心裂肺,然后在地上扭曲挣扎,再接着,终于声响开始平静,只有的是飘满战俘营烧焦的人肉气息。
而2号战俘营棚屋的外边,也是火光冲天,鞭挞声打骂声狼狗撕咬声惨叫声……但很快,一切平复之后,阵阵的人肉焦臭与1号战俘营的混合弥漫!
从来不怕死的刘少林,此刻的身体也开始了颤抖。
“全員が集合!速く集合!”
鬼子一边叫着,一边吹着哨子。
很快,两千多名战俘,成刺刀的威逼之下,集体站在广场与走道之上。
而松井大队长,一瘸一拐地从门楼上下来,在最前面一排的战俘领导的跟前来回地走了两趟,脸上的肥肉微颤着,狡猾的眼神不停地扫视着谢洪鼎李淮山史密斯等人。他身后的门楼上吊着的断了腕的克里,在山风之中来回地摇荡。
终于,松井在谢洪鼎和史密斯的面前停了下来。刘少林站在谢洪鼎的身后,他清晰地看到松井还没开口,跟在他身后的四个翻译,已经张开唇伸着舌头准备着讲话。
“大日本の皇軍厚遇あなたこんなに!しかし、あなたはまだこんなに卑劣なことを!”
松井刚讲完,四个翻译分别用不同的语言翻译着。刘少林只会中文,他也只能听懂那个胖翻译讲出的中文。不知道他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听说朝鲜人做翻译的也不少。但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你会翻译,鬼子拿着枪让你去当翻译,不当翻译就枪毙,你又如何?赵谭也会日语,但他不敢轻意在日本人面前流露,他不愿在日本人的面前卑躬屈膝。
“大日本皇军这么厚待你们!但是你们还做出这么卑鄙事情!”胖翻译翻译着。
“如果你们是有组织的,你们统统地枪毙!”
“但我感觉,这十三个逃跑的人,是个别的行为。你们看到下场了吗?他们已经被烧焦,我们的狼狗有了香喷喷的人肉大餐。”
“下次再有逃跑者,逃跑一个,我枪毙你们十个!”
“如果按照正常的规定,这次我就可以枪毙你们一百三十人,但为了显示大日本皇军和天皇陛下的仁慈之心,你们每个大队只有十人受到惩罚!”
“开始拉出来枪毙!”
松井说罢,转身一瘸一拐地回到了门楼上,站在两挺机枪的中间,高傲地看着下方的两千六百多人战俘,眼神中充满着一种胜利者的满足。
而数十个日本士兵,分别冲到第一第二战俘大队的中间,分别拉出了十位战俘。
刘少林被一个只有十四五岁身材矮小的小鬼子兵拉了出来,但刘少林挺直了身子,就是不往前走,这个日本小鬼子兵正要伸出巴掌击打,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的瘸腿鬼子对他说:“強壮に殘して!体が弱い者を捕まえる!”
这个小鬼子才放了刘少林,而冲到后面,去挑拣一些老弱病残的战俘。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队被拉出二十名大多是老弱病残的战俘,他们被赶往楼门前还在吊着的克里的尸体前,一字排开,数十个日本兵举起了三八大盖步枪。
“砰砰砰……”
二十名战俘在中枪倒地同时,全们身后可怜的克里的倒吊的尸体,再次挨上至少十来发子弹。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7 14:50
第二十章 集体惩罚


恐惧、疲劳、饥饿,让回到屋棚的刘少林很快地入睡。他不再想为什么鬼子会那么残忍地杀人,从被俘到现在的两个月不到时间里,鬼子在不停地杀人每天地杀人几个小时不间断地杀人。
似乎,刘少林已经对这些已经习惯似的,他麻木地倒下便睡,而不去理睬富贵在他的耳边低语“少林,要不是你力气大,让那个鬼子兵拉出去,你今天就完蛋了。”
但是他们刚合上眼睛,起床的哨音响起。刘少林和刘富贵看了看外面的天,天还没有亮,满天的星斗还清晰可见。
“起床吧,鬼子要让我们上工了!”谢洪鼎边说边下了床铺。
但李淮山看着对面刘少林的旁边,却皱起了眉头。
“老谢,我们今天出去做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竹棍病得这么厉害,你看是不是安排一个人照顾他?”
谢洪鼎却摇摇头:“鬼子不会允许的。”
但他转脸看向了王叔青。
“叔青,你去食堂帮老黄吧,食堂里换一个人下来。你有空就来看看郑竹棍,吃饭的时候别忘了给他送一份。”
“是,连座!”王叔青答应一声,便去食堂换人去了。
起きて!すべてて集合!着工!

从前门一下子跑进来拿着干牛鞭的十数名鬼子,他们边喊边打,看着半坐在床上的、坐在床头正扣扣子的、弯腰拔鞋的,全部上去一鞭子。
刘少林正在郑竹棍的床前,帮他整理被子,几个日本兵过来,啪啪就是几鞭子,疼得刘少林眼泪都快出来。
咬着牙,待鬼子们去打下面的人,便叮嘱:“竹棍,我们今天出去干活了,你一个人在这要小心。连座和李连长已经安排了王叔青到食堂,他会照顾你的!”
“你们去吧,我不能耽误了你们!”郑竹棍有气无力虚弱地说道。
两千多人的战俘队伍,在两座棚屋中间的走道和前面的广场上集合,黑压压地站满着一片。
松井站于门楼之上,背着手不停地一瘸一拐地踱来踱去。在看到所有的人集合完毕,松井一挥手,战俘们在鬼子兵荷枪实弹的押送下,穿过门楼向着后山而去。
刘少林在走到门楼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倒吊着的克里,太过于惨烈,满身血迹,身上到处是洞洞,断腕的骨头白得惨人。而旁边,二十个战俘的尸体,还摆放在那里,一条狼狗在一个尸体旁正在肯着一个东西。
刘少林心想这狗不会啃死人吧?仔细看了,竟然在肯着一个烧得黑乎乎的手。这条狼狗竟然从逃跑的战俘烧焦的尸体上啃下一条人手,不知这是中国人的还是美国人的手。也有可能是朝鲜人印度人英国人法国人加拿大荷壮澳大利亚人的,到底是谁,就无从所知。
而且李淮山与谢洪鼎有时候小声讨论的问题,让他更是不明白。李淮山纳闷,苏俄与日本还没开战,那十八名战俘是如何来的?英国战俘领导对于分组一直持异议,他们认为印度与他们是一个国家,不应当分出去。英国是英国,印度是印度,他们人长得就不一样,英国人为啥要那样说话……
“走吧。”富贵拉了拉他的胳膊。
刘富贵一个地主家的富家公子,此刻蓬头垢面与自己一样,再没有以前那种白净敦实的身体了。多天的饥饿,让他越来越显得瘦削,至少是圆嘟嘟的肚子完全地塌陷下去。现在的情况是,那些美国人比他们还要瘦,几乎个个都是皮包着骨头,本来就深眼窝的他们显得更像是骷髅。这一切说明,他们是不是更早就开始饥饿?
战俘们很快被赶到后山的一个山洞里,那是一个铁矿。两千多人被分了不同的工作。最里面是几台碎石机,开机器的先是日本技工,在被挑选的战俘学了几个小时后,他们就退出洞去,接下来就让战俘来做。碎石机打出来的石头让战俘们大的一块块小的一袋袋背到洞外面,然后洞外面的战俘接过它们再背到山下车站火车车箱里。让人头痛的是,矿洞不停地从石缝中渗水,那些积水浸没了每一名战俘的脚,大家整天在红色的水中浸泡着。那些水不像沟水河水那么干净,黑红色的蛰得脚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而脚下的石块往往能穿透鞋底,划伤战俘们的脚板。
在洞坑里的水越来越多的时候,一些人被分了新任务,那就是用白塑料桶灌满水,一桶一桶地背往山下铁路边的下水道中。
刘少林和刘富贵被鬼子分了把矿石背到洞外的活儿,两人一趟趟背着矿石,到中午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而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还一顿饭没吃。好在终于盼来了食物,那就是一个人一个糠团,五十人伙着一壶冷水。那塑料壶和提矿洞里的白塑料壶是一模一样的,上面灰垢一层,不知它之前是不是也是装污水的。
好在一个糠团艰难地嚼咽下来,肚子虽然还是瘪的,但感觉不是那么饥饿了。
下午的工作,在日本士兵的鞭打下又开始了。
但干了两个小时后,一些人开始举手要去方便。刘少林也去了趟,他皱着眉头地回来,刘富贵看了看周围没有鬼子监工,马上小声地问他。
“拉出来了吗?”
“奇怪了,用了不少的劲儿,就是拉不出来。”刘少林说。
“大多数人都拉不出来。”刘富贵说。
“怪了,吃米糠怎么会拉不出屎呢?”刘少林疑惑。
他们刚走出洞外,把矿石交给往山下运的战友,忽然两个日本兵急匆匆地跑去一处草丛中。
ばかやろう!よくもサボる!五分を超えた!

咒骂着,举着鞭子就从草丛中揪出一个战俘来。那位战俘是个中等身材的中国国军士兵,刘少林面熟,是张松林的手下。
“支那猪,让你地偷懒!让你地偷懒!”两个鬼子一前一后,挥动着干牛鞭,让那位战俘鬼哭狼嚎。
“太君,我没偷懒,我拉不掉,我还没拉掉,别打了太君!”
但那两个鬼子监工并没有停手,继续着抽打,直到那位中国战俘没了声音,晕死了过去。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旁边观看的一个日本军官模样的人,却狰狞地笑起来。他少了一条腿,拄着拐杖,刘少林一看就是野田中队长,他竟然开口用着中文说着:
“这个矿洞,全世界的阶下囚都偷懒,要教训教训他们,马上在山坡地集合!”
哨声突起,矿洞里的战俘全部被赶了出来,他们分作十排,一个挨一个地被逼趴在山坡上的泥土上,屁股朝天。
刘少林刘富贵走运的是,凑巧趴在一片草丛上。
野田握着战刀,看了看地上趴着的战俘,当他看到有个地方正巧有十个朝鲜人的时候,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起来。
那十位朝鲜人站了起来,在突然跑上来的几个鬼子刺刀威逼下来到野田的跟前。
“你们地朝鲜地干活,经常偷跑满洲地干活,一定会说支那话地干活。你们地和我地,是一个国家,所以你们可以另外地看待,拿起这个!”
说着野田示意几个鬼子拿来一把干牛鞭。
“抽打他们的屁股!”
十位朝鲜人正在犹豫之间,野田却向周围的鬼子兵使了个眼色,那些鬼子兵马上举起枪,瞄准,并拉动枪栓上膛。
在威逼之下,十位朝鲜人只好拿着干牛鞭,每人站在一排趴着的队伍前,等着野田发令。
はじまる!

野田挥着手,十位朝鲜人举着干牛鞭做的皮鞭,开始对着各国战俘的屁股抽了起来。不过,别看他们举鞭的高度已经很高,但真正甩下来,落在战俘们的屁股上,却不那么地疼痛。刘少林就感觉,那犹如弹痒般的存在。
力を入れて!
”野田不满地吼着,并掏出他的驳壳枪,对准了朝鲜战俘。

在威逼之下,朝鲜战俘开始往牛鞭上加力,但抽下的力度,还是让野田极其不满意,他对着第一排第二排的朝鲜战俘砰砰就是两枪,在他们倒进血泊之中后,剩余的朝鲜人终于害怕起来,他们不再给盟国兄弟留情,开台狠命地抡起牛鞭击打起来。
“啪啪!”
刘少林咬着牙,疼得汗都要出来了。
终于,他们打完了八排,野田拿枪指着他们,示意他们打剩余的两排。
他们只好照做,也许因为人多的原因,剩余两排的战俘屁股在挨了皮鞭之后,都有了杀猪般地叫声。
也许,打完之后就该结束了,但野田却一摆手,示意他们过来,让他们交上牛鞭之后,旁边的士兵却递上了一捆拇指粗的柳树棍(后来战俘叫它敲踝棍)。
“你们地用这个再打,拼命地打,专打他们地脚踝!”
没有办法八位朝鲜战俘,只能接过柳树棍,对着趴在山坡上的各国战俘翘起的脚踝敲去。
别看这小巧的柳树棍,但啪啪两下敲在刘少林的脚踝之上,却造成了刘少林从来没有感觉过的麻木疼痛。
“小鬼子整人真是王巴蛋千奇百怪!”
富贵疼得受不了,流着泪对刘少林说。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7 14:53
第二十一章 医务室

屁股上的鞭伤和脚踝的疼痛,并没有让战俘们中止掏取铁矿石的劳动,鬼子兵监工更加肆无忌惮地鞭打催赶着战俘。
刘少林趟着深达腿弯的黑红色的矿水,咬着牙背着重达一百多斤的铁矿石,富贵在他的身后,两人越来越感觉举步艰难,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全身的力气,而站在矿道边沿石头上的日军监工,则不停地挥动着干牛鞭,狠狠地抽打着他们。
而有时候,一群朝鲜战俘背着矿石经过他们的身边,富贵则与战友一起,悄悄用愤怒的眼睛瞪着他们。
“富贵,”刘少林在一个日军监工看不到的死角突然小声地对刘富贵说道,“你们恨朝鲜人?”
“恨,”富贵说,“下手太重了,和日本人下手没有区别。”
“其实不能恨他们,他们只是被逼的,如果他们不下手重,野田一样会杀了他们。”刘少林咬着牙,“恨只能恨日本鬼子,这一切都是日本鬼子造成的。”
“想想结果,也是这个道理。”刘富贵发现矿洞外面,已经没了阳光。
“鬼子迟早要了咱们的命,天不亮上工,天黑了才放工,一天两顿糠团,吃不饱。”刘富贵叹息着。
“累死可能还是小事,最后可能是憋死。”刘少林难受地说,“拉几次拉不出。”
“少林你也拉不出?”刘富贵表现得很惊讶,“我以为就我一个人拉不出。这米糠难吃难咽最后还拉不掉,我感觉屁股都要爆炸了。”
“忍一下吧,”刘少林的眼前一片迷茫,“走一步算一步,也许真的累死饿死憋死,我们倒解脱了好受了。”
“少林你也这么悲观?”刘富贵以为自己是这种心理,但一向在心目中的强人刘少林也有这种认为,他倒感到吃惊。
“不悲观又怎么样?”刘少林无奈地摇头,“谁都不知道谁什么时候挨打,谁都不知道谁什么时候被拉出去枪毙……”
“混蛋,你们又在偷懒!”忽然跑过来一个日本兵,举着干牛鞭,噼噼就给刘少林刘富贵一顿猛抽。
……
在漆黑的夜幕拉上,满天的星辰闪烁时,战俘们终于被允许放下铁锹背袋水壶等工具放工了。
两千多名战俘在三四百名荷枪实弹的鬼子兵的押送下,回到了战俘营。
食堂则在入营门楼通道的两边,摆放了两排桌子,两队战俘经过的时候,分别领取一个糠团和一个竹筒的盐水。
不过刘少林发现,门楼倒吊的克里已经没有了,春夏交接的尸体也会腐败得很快,可能是鬼子把他的尸体掩埋或作了别的处理。而让人不解的是,那数十具被枪击的尸体,却在门楼这边被堆成了小山的形状,支楞八叉,僵白的人脸人手人脚又沾满着已经变黑的血液,十分地可怖。
当刘少林走到食堂的桌边,让他吃惊的是只有黄玉材站在那里给战俘们分发饭团,而王叔青却不在现场劳动。
难道是王叔青把竹棍的那份领去,去伺候竹棍了?
一个白天不见的郑竹棍,不知现在的病情怎样?他多么希望竹棍早些康复,加入到背矿石的队伍中间。
刘少林来到黄玉材的跟前,在拿了黄玉材递来的糠团时,用眼神看着他,似乎在问:“叔青呢?竹棍还好吧?”
而黄玉材似乎故意在躲避他的目光。他背过脸去,去给下一位战俘打糠团。刘少林甚是不解,拿着糠团和盐水走了几步再次回头,却发现黄玉材的眼睛里噙满了泪光。
王叔青去哪儿了?他到底怎样了?竹棍,他要尽快地回到一号战俘营的屋棚里,去看竹棍的情况。
但当他随着队伍边走边啃着糠团就要向1号屋棚而去的时候,却被一排日本兵拦在那里。
“你们地站住,松井太君地训话!”
所有战俘再次被聚集在广场和两座棚屋的中间走道上,当刘少林抬头看时,松井拄着战刀,已经居高临下地寻视着下方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俘虏们了。
这次,刘少林站得有些远,就看到松井开始讲话,四个翻译马上用四种语言翻译了出来。
“现在,你们站在帝国中心的土地上,吃着帝国的食物,喝着帝国的水,享受帝国的美好待遇,但你们中间有许多人并不老实地工作,甚至有偷盗行为。”
“今天第一大队第二大队分别抓到了藏在食堂的小偷,他们被我们当场抓获。但我们珍惜生命,只给他适当的惩罚,希望引以为戒!”
刘少林听到这里,马上警觉起来,他悄悄地往前挤去,直到站在谢洪鼎李淮山和史密斯上尉的身后,他才停了下来。提到食堂里的小偷,不会是王叔青吧?他们不会误会把五叔青当成了小偷,叔青他可是连座谢洪鼎和李淮山安排进去顺便照顾竹棍的。
“怎么会有小偷?”史密斯上尉摇着头看着谢洪鼎和李淮山,“他们又在编造故事制造事端了。”
“2号棚屋有没有没上工的病人?”谢洪鼎看着史密斯低语。
“有三个病人,疟疾很严重,我就让食堂里他他们的战友泰勒中午开饭时,送过去三份糠团,这不会算是偷吧?”史密斯上尉摇着头说。
“在日本人眼里那就算是偷!”李淮山悲痛地说,“我们的王叔青,可能凶多吉少了。”
是叔青?刘少林的手紧紧地攥着,他不顾得再去咬糠团,而是目光紧紧地盯着门楼上的松井。
“为了表示大日本皇军的友好,”松井的翻译又开始翻译起来,“我们成立战俘医务室,下面介绍几位医生和护士……”
刘少林急切关心王叔青的下落,没想到松井竟然一转话题,他不得不再次看向松井。
“木村二郎医生!”松井介绍着。
刘少林看去,也许是因为他的皮肤白,长相看似比松井和善了许多,他动了动身,大家才发现,他原来身带残疾。很多日军到前线参加侵略战争,因为炮火受伤致残,便回到本土继续着帝国侵略的后备工作。只见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松井的旁边,向广场上的战俘挥了挥手,见没人响动,脸便阴沉了起来。
“野田和子护士!”松井继续介绍着。
一个穿着白大褂,个头中等的日本姑娘,脸上没有一点的笑容,看着广场的战俘,眼里露出着鄙视,还不停地捂着鼻子,似乎广场上飘来的阵阵战俘身上汗臭,让她极为地不自在。
“福田和子护士!”
一个比野田和子要苗条的日本姑娘,她一脸笑意地向广场上挥了挥手,还躬身向着众人说了声:“皆さん、こんにちは!”
“朋友们,”松井狞笑着,“你们好好地为帝国工作,帝国不会亏待你们地。在劳动过程中,如果有伤有病都可以到医务室,找木村医生,木村医生与两位和子姑娘,将为你们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
“但是,如果怠工偷懒偷东西,那就是另一个享受了。你们看,”翻译翻译着,松井的手却忽然往城楼的右边一挥,探照灯马上照了过去,“这就是小偷的下场!”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7 14:53
第二十二章 背死人


探照灯所照的是门楼左侧与东炮楼之间的空地,那里立即一片光明,那里不知何时开始,站了两位特别粗壮的人。
但是,刘少林擦了擦眼睛才看清楚,他惊呆的同时不禁念着“叔青”!
那里其中一人,就是在夜晚的灯光之下,皮肤还黑的发亮,的确是王叔青,而且史密斯上尉看了王叔青旁边一位高个子白人,嘴里也喊了他们的名字“泰勒”。
王叔青与泰勒并列而站,但是他们的背上各自还背着一个人。一个人背着一个人在黑夜的灯光下乍看的确很是粗壮。
刘少林再次揉了揉眼睛,他竟然看清了王叔青身上背着的是断腕的克里的尸体,泰鞭背的是杰克逊上校尸身。
“天那,天那!”史密斯上尉惊恐地叹着,“这怎么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谢洪鼎无奈地摇着头,“鬼子会想尽办法整治我们。”然后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刘少林,“这就苦了王叔青。”然后低语,“我还担心竹棍的情况。”
“竹棍。”刘少林心说我更是担心,不知他今天到底有没有吃到饭。一想到他与自己从小长大,一起放牛,一起逃壮丁,一起在淮河边烧鬼子的运粮船,竹棍都表现出无比的英勇。
可是,只是因为他瘦些,在饥饿鞭挞疾病之下,他率先倒了下去。他和富贵已经没有了简虎子,现在不能再没有竹棍。若干年后回村,如果竹棍的父母那期盼的目光里竟然看不到竹棍的归来,那将是怎样一场痛苦的景象。
而王叔青为了给竹棍送饭,现在竟然被鬼子诬蔑成小偷。平时人们黑夜里谈到死人就害怕,因为大家封建迷信世上有鬼。而如果让一位活人背着一个身体冰凉僵硬还带着血迹的尸体,而且还是被虐杀的美国人的尸体,那又是怎样的恐惧?
恐怖的氛围霎时弥漫在两千多位战俘的中间,人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但大家像被驯服了似的,静静地接受着这一切,没人敢大声议论和喧哗。
黑暗中忽然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日本军官,少林马上看清是野田中队长,他握着战刀,一歪一歪地来到二人的跟前。
“混蛋!你们地竟敢偷东西地干活!背着这两个死人不准吃饭睡觉,在这个山上不停地走动,偷懒地剥皮地干活!只要你们熬过五天,就给你们地自由地干活!”
“滚出去走动!”
野田终于吼毕,他刷地拔出驳壳枪,指着王叔青和泰勒,黑暗中又跑上来几个日本兵,拿着枪托在王叔青和泰勒的大腰上撞击着。
“歩く!永遠はひっきりなしに歩いて!”
王叔青背着断腕克里,泰勒背着杰克逊上校,不得不挪动了脚步,然后向着门楼外面漆黑的山路上移去。
……
鬼子终于让两个大队的战俘回到了屋棚之内。刘少林最关心的竹棍,还躺在那里,精神显然好了许多,见少林和连座他们回来,他也坚强地坐起身。
“你们回来了?”他说话的声音比以往也带力些,看样子再养两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我们回来了,”刘少林和刘富贵帮他整着背子。谢洪鼎与李淮山也看着他。不过大家对于他的好转,非常地开心。
“中午开饭,叔青给我送了份,竹筒里放了些面粉,我喝了好多了。但突然过来几个日本兵,他们拉走了叔青,叔青怎么没回来?”郑竹棍看着棚屋外面漆黑的天有些着急。
“过两天就回来,你好好养病!”刘少林故意把声音压得和缓些说。
“鬼子关了他?”
“就几天禁闭,”少林说,“过两天就回来了。你倒要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
“我没事,倒是叔青,关在那里不知要不要紧,鬼子说翻脸就翻。”郑竹棍还是担心地说道。
但少林不再讲话,他不敢多说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假如让竹棍知道,王叔青因为他而被鬼子罚了背死人,那竹棍又是怎样的心情?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鬼子忽然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松井介绍的木村医生和野田和子福田和子护士。
“你们地坐好,我们地检查!”几个日本兵吼叫着,挥动着干牛鞭不停地抽打着他们看着不顺眼的战俘。
几个日本兵来到了刘少林的跟前,看着刘少林在那里站着,一个鬼子便举起干牛鞭“あなたはまた特殊?”抽了刘少林,直到把他打得坐在了床头。
“木村さんは、この人、今日は行かないで採掘!”一个日本兵指郑竹棍说道。
“哦,”木村冷笑着看着郑竹棍,“是你生病?”
“是的太君,不过马上就要好了。”郑竹棍如实地回报。
“让我看看,坐过来!”木村掏出听诊器,挂在自己的耳朵上,另一头等着郑竹棍的接近。
郑竹棍吃力地移动着,少林富贵连忙过去,帮着他移到床头木村医生的面前。木村把听诊器伸进郑竹棍前胸听了会儿,然后又伸到他的后胸听了听,收了听诊器笑道。
“是要好了,不过要进一步的治疗!”木村转身看了看旁边的谢洪鼎与李淮山说道,“我在中国呆了许多年,对你们也是有感情的。你们既然来到日本,为帝国服务,我们有义务为你们看病。这样吧,医务室有专门的床铺,以后小病可以到医务室领些药,大病就在医务室的床铺上进行集中治疗。你们看如何?”
“那就谢谢木村医生!”谢洪鼎连忙站起。
“那就是这样,把这位病人抬到医务室!”木村点着头。他身后的野田和子表现出一脸的不屑,甚至不怀好意的笑容,并且时不时地对着屋棚内战俘们的脚臭表现出讨厌。
而那个福田和子却是另一个样子,她轻丽可人,脸上一直堆着微笑,木村说到要把郑竹棍抬到医务室治疗的时候,她显得十分的高兴。甚至她伸手开始为郑竹棍整理起被子。
“他们还有几个病人,我们过去看一看。”木村笑了笑,然后带着两个和子从中门走向对面的2号战俘营的棚屋。
而留下的三个日本兵,则连着郑竹棍的被子,抬着郑竹棍走向了前门。
大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不解。不过,对于不停的杀人的日本人来说,假如放下屠刀做一时的善事,那总归是好的。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刘少林心想,郑竹棍如果在医务室里打上两天针,他可能就能恢复健康,几天后就能参加掏矿的劳动了。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9 15:47
好静好静!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9 15:47
第二十三章 手抠


又是一个满天星辰的早晨,上工的哨声和鬼子兵的干牛鞭以及三八大盖步枪枪托一起袭击着战俘们的棚屋。
刘少林刘富贵他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掏矿劳动。不过,现在几乎每个战俘所面临的不但是饥饿劳累和睡眠不足,而且最迫切的是吃糠团所至的便秘。
刘少林感觉,那些东西堵在肛门,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它比一种疼比一种破皮出血比一种发热发冷都感到怪异。
鬼子只给每个人每天两次每次五分钟的时间入厕,而蹲在那里,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汗流浃背,还是不能拉出那些经过消化的糠团余物。
超过五分钟,又会引来鬼子歇斯底里的叫声和干牛鞭的抽打,还会让全部的工友们趴在山坡上,集体挨受着屁股和脚踝的击打。
不管是哪种鬼子所带来的惩罚,都是那么地痛苦,。
好的是竹棍被鬼子抬到医务室治疗去了。如果再有几天他就会出来,就会参加到健康战俘的队伍中来。不过参加到健康战俘的队伍又能怎样?王叔青背着克里的尸体,他和美国人泰勒背着杰克逊上校的尸体一块,一路上少林和富贵瞅尽了上松山,也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不知这上松山上可有狼犲虎豹,叔青和泰勒背着两个死人,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唉,刘少林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关心起一个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美国人的安全来。
也许这就是同命相怜吧。
“干活!你地在想什么?”一个日本兵挥着干牛鞭忽然冲了上来,对着刘少林就是几鞭子,抽得刘少林的胳膊火辣辣地疼痛。
他和富贵,只得咬着牙,背着一百多斤的铁矿石,踩着到膝的暗红色的矿水,慢慢地走到洞外。
这些水本来可以挖个沟流到山下的,但这些水显然有毒,在流经的地方,寸草不生,日本鬼子是爱自然的,他们就让战俘们把水一点点地背到山下的铁路旁边的地沟里,然后流进大海里稀释。
直到第三天,刘少林的大便也没有拉出来,王叔青和泰勒,背着两个死人,在山里不停地走着。刘少林有次近距离地看到王叔青,他背着克里,目光呆滞,一步步地向前走,仿佛就是个机器。让人不能忍受的是,克里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一种难闻的人肉臭味,比屋棚里的战俘的脚臭,难闻多了。
刘少林想上前去安慰王叔青,但马上被几个鬼子的刺刀拦了下来。
王叔青,你又是如何地过下去?也许还有两天,你就能放下克里,重新归队了。
归队又能怎样?现在刘少林和刘富贵,因为腿脚长久地矿水里浸泡,脚丫子比在船上的时候还痒,开始流血,刘富贵的甚至开始肿胀和溃浓。
好的是,谢洪鼎李淮山和史密斯他们,向松井要求了矿洞内的战俘,和矿洞外的战俘,一对三天的轮换作业。
第四天,刘少林背着矿石向着山下的车站走去,他看到了谢洪鼎和李淮山站在那里准备和他说话。刘少林本想问问竹棍的治疗情况、王叔青半天没见,他背着克里到底去哪了,还有就是想让他们向松井要求,能不能放宽时间让战俘排便。这些米糠憋在肛门,真的如临死亡般的难受。
他几乎要被憋疯了。
“少林,看你面色不对嘛!”李淮山关心地看着。李淮山对少林的感觉一直很好,特别是提到少林曾经在没有得到训练的情况下一气子干掉三十三个鬼子,他就对少林特别地亲近。
“是呀,少林,你怎么了?”谢洪鼎同样关怀地看着他。
李淮山虽是八路军连长,关怀人时无微不至。但连座谢洪鼎却是他的洪河北沿的阜阳老乡,是他的长官和依靠。他看着两位长官有种想哭的感觉。见鬼子监工的目光不在他们这段路上,便流着泪说:
“连座,竹棍怎么了?”
“我也关心竹棍,”谢洪鼎说,“那个木村说还在治疗,等他病好,就让他出来。”
“那叔青呢?”
“在下边的车站,背着克里的确难受,几天没有吃东西。不过叔青是穷人家出身,身体强,五天可能顶得过去。”李淮山向他解释着。
“那个……”刘少林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起来,他把矿石往背上送了送,然后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屁股。
“这个……”李淮山笑了,“我和你们的连座以及几个老兵研究过了,用右手食指伸进去抠出来。”
“抠出来?”刘少林马上有种呕吐的感觉,那有多脏呀,右手还要拿糠团吃饭呢。
“是要抠出来。”李淮山依然微笑着,“活人不让尿憋死,何况是屎?我和你们的连座试过了,很管用。年轻人,放轻松些,以后还指望你们活着打鬼子呢。我知道你说用手抠很脏,但右手屎抠屎,左手吃饭,我们也只有这个待遇了!”
“少林,赶快下山吧,鬼子往这边看了!”谢洪鼎和李淮山拿着空袋,急忙上山而去。
刘少林背着一袋铁矿石终于来到车站,他在别的站俘的帮助下,把石头倒进火车的车厢中,然后迫不及待地来到一个鬼子兵监工的面前。
“太君,我等不及了,我要方便一下!”
那个鬼子兵监工看了看他:“今天的第几次?”
“第一次第一次。”刘少林憋得一头大汗。其实他在山上已经要求一次,但他在五分钟内没有排出,现在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上半天就要求第二次的。但在屎憋屁门数天的痛苦中,他感觉到把米糠排出,是当前最要紧的事情。
那个日本兵摆了摆手。说着“支那猪都是这么便多地”让他进入了车站的厕所里。
而让他惊讶的是,美国战俘最高长官史密斯上尉也蹲在那里。他满头的大汗一脸的痛苦,吭吭地向着屁股上使劲。不知道他蹲了多长的时间,他和连座谢洪鼎李淮山虽然也要干背矿石的活儿,但毕竟是美国战俘的头头,别的没有例外,入厕排便总会得到鬼子的特例的。
刘少林管不了其它了,蹲在史密斯上尉的旁边,他也开始用劲。他想用劲能排便的话,何去用手抠呢?
但他像史密斯上尉一样,累得满头大汗,米糠也没有排出半点儿。
他避开史密斯的目光,顾不得其它了,咬了咬牙,伸出右手,弯曲了食指,然后再一咬牙,捅了进去,然后把米糠一点一点地抠出。
现在,这个世界上,刘少林感觉,可能就是抠大便是最大的快乐了。
他舒畅了,没有了那种憋死人的痛苦感觉。而这一切,让一旁的史密斯上尉看在了眼里,他也许也是做了许多的思想工作,最后,也伸出了右手,抠出米糠。
“你很聪明,中国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史密斯脸色明显舒畅了许,他看着刘少林。
“我叫刘少林,上尉先生,我不能等了,我的五分钟快要到了。”刘少林提起裤子就要离开。
“好吧刘少林,我记住你了,谢谢你的发明!”史密斯上尉提着裤子跟了出来。
但当他们来到厕所外面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同时二人急忙捂住了鼻子。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9 15:48
第二十四章 蛆

刘少林日夜担心的王叔青就在眼前,而且他的旁边还有泰勒,他们背着克里与杰克逊上校的尸体,一步一步艰难地沿着轨道向前走着。
而克里与杰克逊的尸体腐味太重,以至于少林和史密斯上尉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那种尸体腐败所散发出来的恶臭已经让人呕吐。
“叔青!”刘少林想上前看望王叔青,而史密斯上尉也做出同样的动作,他毕竟是泰勒的同胞与长官。虽然他们身上所背负的尸体的味道实在太过腐臭。
但刘少林与史密斯上尉只跑了两步,同时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王叔青与泰勒那慢慢走来的身影。
王叔青与泰勒所背的克里与杰克逊上尉的尸体上,正源源不断地爬出乳白色蛆虫,王叔青的胳膊上头上身上到处爬得白花花的一片。王叔青本来是个皮肤很黑的农家小伙子,但现在他的肤色完全变得被蛆虫的乳白所遮掩。如果不是他们时不时的眨一下眼睛,清理出眼球前的空间,也许人们就会以为他们其实就是两位蛆人。
而且他们所经过的地方,一蛋儿又一蛋儿的蛆虫从他们不知人身还是尸体身上掉下来。
“叔青!”刘少林轻轻地喝着。即使王叔青有再大的遭遇,他不能见了面还躲闪。而且他是为了竹棍才被安排到食堂,照顾病人鬼子竟然让他得到如此下场。那些蛆虫从克里的尸体里爬出来,然后包裹了他,让他遭受着以前中国活人五千年所没有遭受过的罪孽。
刘少林的心都在颤痛着,叔青,如果实在受不了,我可以请谢洪鼎李淮山和史密斯上尉一起去求松井。如果松井不愿意,那么就号召这上松战俘营十二国两千五百多战俘联合要求。
叔青,你能受了么?
但王叔青与泰勒背着克里与杰克逊,目光呆滞地沿着铁轧继续往前走着,理也不理刘少林与史密斯上尉。
“叔青!”刘少林再一次喊道。
王叔青似乎听到了什么,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前行。只留下铁轧上一堆又一堆蠕动蛆虫的球球。
他听不到了,也看不到了吗?可能蛆虫爬满了他的耳朵。
“嘟!”
一列运输矿石的火车缓缓进站,碰巧的是它现在所走的轨道,正是王叔青与泰勒所走的。
“叔青!”
“Taylor !”
但王叔青和泰勒麻木得就像两具僵尸一般,停也不停躲也不躲地向前走着。
“嘭!嘭!”
两声巨大的声响,在有了四个人影飞出来的同时,无数个白哗哗的蛆虫如雨点般向后扩散成白雾。
……
接下来的一整天,刘少林背着石头都在惊恐中度过。甚至于矿洞里活活地累死了几位战俘,他都不曾知觉。
“振作点儿。”他背着矿石与谢洪鼎擦肩而过的时候,谢洪鼎咬着牙小声地劝着他。
谢洪鼎对于王叔青与泰勒的遭遇,已经被其他战俘传了过去。因为在场的不但有刘少林和史密斯上尉,还有更多的另一条轨道上正在装石头的战俘。
甚至于站在周围手拿三八大盖步枪监视鬼子兵,把看到的景象一遍又一遍地在眼前回放,笑得前仰后俯,逐层传给上一声的鬼子军官。
“坚强少林!”李淮山走过他的身边时也同样地鼓励他,并且他看了四周见是鬼子监视的死角,就拍着他的肩膀,“少林,你不坚强,其他战友怎么办?我和你们的连座,还准备给你分配任务呢!”
然后李淮山匆匆地走了。
在这个矿山上奴隶般的劳动中,鬼子密布的监视下,任何战俘间的交谈都会被当成偷懒或更大的罪名。有的眼力不好的战俘,被抓住交谈,便被鬼子的干牛鞭和枪托活活的打死砸死。
甚至于谢洪鼎与李淮山都不能随便与史密斯上尉交谈。松井不止一次警告,暗中通联,将会到立即枪毙的处罚。
给我任务?刘少林在悲痛中不断地重复着李淮山的话语。在这个战俘不停地工作一天十五六个小时劳作下,能有什么任务可以交给呢?
还有就是郑竹棍,他在医务室经过几天的治疗,病情到底如何?为什么鬼子一直不让他出来。按照当时竹棍的情况,只要他不再发冷发烧,他也该到了康复的时间。
终于熬到漆黑的夜晚,满天星斗下放工,让刘少林有了和富贵偷偷挤到连座谢洪鼎与李淮山的身边的机会。
“连座,”刘少林轻声说道。
“小点声,别让鬼子听到。”谢洪鼎警觉地看了看两边拿着枪和干牛鞭的鬼子。
“连座,你今天能不能问下木村医生,竹棍怎么样了?”少林期望地看着谢洪鼎。
谢洪鼎等了好久才避过一个鬼子监工,他皱着眉头。
“前面我已经让黄玉材问过木村,木村说还在治疗。这都好几天了,应当快出来了吧。”
“连座,我有点感觉?”
“什么感觉?”谢洪鼎看向刘少林,然后拍着他的肩,“放心吧,鬼子有时候得想想,人一个二个都死光了,还有谁去为他们掏矿干活?放心吧,等会儿回去领饭,我冒死去找木村医生,看看竹棍的情况。”
刘少林感激地点了点头,他想他最好能和连座一起,走进医务室中,看到已经康复的竹棍,然后把他接出来。没有了简虎子没有了王叔青,他不能再没有郑竹棍。
而就在谢洪鼎的声音刚落,前边一位美国战俘一位中国战俘,因为并向前行多说了一句话,正巧被旁边的鬼子兵看到,马上这两人被鬼子兵拉出去一阵毒打。刘少林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已经倒在旁边的草地上,浑身是血,不停地颤抖着。
“不行了。”谢洪鼎麻木地说,“活不过来了。”
战俘队伍很快被押回战俘营,还像前几天一样,战俘营的门楼下,食堂摆了两排桌子,战俘一个一个地领了糠团和盐水汤,然后边吃边回到层棚休息。
刘少林领了糠团之后,用着悲伤的眼神看了下黄玉材。
“看到叔青了吗?”黄玉材从嘴角里挤出犹如游丝般的声音。
“死了。”刘少林悲伤地说。
“死了?”黄玉材吃惊着,给战俘拿糠团的手慢了下来。
“几天不吃不喝背着克里,死了。”刘少林说着,他可不能把叔青满身蛆虫被火车撞死讲给黄玉材听。如果讲了,黄玉材不知又是如何地悲痛。
“混蛋!快地打饭!”忽然跑过一个日本兵,举着干牛鞭,对着黄玉材就是几鞭子。
在黄玉材狼嚎般的叫痛声中,刘少林连忙被迫走开。他看到谢洪鼎拿着粮团向医务室走去,便大胆地跟了过去。
郑竹棍到底怎么样了?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9 15:48
第二十五章 两个答案

谢洪鼎并不懂日语,他把一中队队长赵谭也带了去,赵谭和刘少林一左一右地跟着谢洪鼎走向医务室。
三人的走动,马上被几个吼骂的日本兵举着的刺刀逼停。
“混蛋!支那猪,你们地什么地干活?”
“太君,”赵谭很不愿意地低声下气,并陪着笑脸,“我们要找木村医生,病人の情況について?”
几个鬼子兵听到赵谭会说日语,脸上竟然露出笑容,摆摆手:“行きましょう。”
三人敲了医务室的门,福田和子一脸笑意地躬身拉门,并把他们迎了进去。
刘少林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它就在食堂的左边,靠着门楼。虽然这间大房子也是竹林结构,但竹木结构的材料明显比战俘营的棚屋粗壮许多,木板钉的墙也很严实,并没有八面透风的一点影子,并且木板墙上涂满了白灰,加上一些医药橱柜和铺着洁白床单的床铺,显得这间大房子干净整洁。
而在靠里边还有个后门,那边明显有个小些的房间,显得更加整洁,野田和子正在帮一个日本兵在那边吊点滴。
很明显的表示,外面的房子是给战俘看病用的,里边是给日本兵看守监工用的。按理说,郑竹棍应该在外的大房间某一个床上躺着,正在接受着木村医生的治疗才对,但外面房间数十个小床,并没有一个战俘的影子。
郑竹棍人呢?刘少林的心马上悬了起来。
“何か御用ですか?”福田和子婉声地问道。
“我们来看我们的病人,郑竹棍呢?”谢洪鼎看着和子疑问着。
“和子小姐,私たちの患者郑竹棍はどこですか?”赵谭微笑着看着说。
和子的脸忽然暗了下来,她好像有种难以齿口的表情,目露悲切,但那种悲切很快被她故意地掩饰下去。也就是这个时候,后门忽然打开,里面的野田和子走了出来。
“和子取り合わない彼ら!おもてへでろ。ここに入って勝手にはできない!”
野田和子一脸的讨厌、鄙视、狂怒,这种狂怒让刘少林感觉,它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漂亮的女孩的脸上。而后门外传来木村医生的喊声,福田和子跑了进去。
“我们只是问问郑竹棍呢?”谢洪鼎坚持道。
“死了,”野田和子忽然用很地道的中文讲道,“进来半天就死了!”
这让刘少林更加相信,当时流传日本为了侵略中国,培养了很多中国通的说法是正确的。
“死了?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你们说进一步治疗很快就会好的?”刘少林愤怒地看着野田和子。
“死个病人不是很正常吗?”野田和子鄙夷地看着刘少林,忽然捂住鼻子,“你们快出去,不要在这里臭房间!”
“和子は、友達に対して礼儀正しく!”
木村医生忽然从后门走了进来,他一脸笑意地看着谢洪鼎。
“大隊長くん!你们的病人进来后,情况很糟糕。我们经过两天治疗,病情没有好转,便把他送到町里医院去了。你们放心,只要他康复之后,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真的?”谢洪鼎疑问地看着木村,现在他也有些糊涂了,野田和子说竹棍已经死了,木村却说他被转到医院治疗。到底是什么结果?
“千真万确!”木村盯着谢洪鼎的眼睛,并且很诚恳地点着头,“你们地回去吧,不然他们地会找你们地麻烦!”
木村的话刚讲完,从外面跑进来四五个日本兵,举着干牛鞭边打边骂:“ばかやろう!以后不通报地不准进来!”。
三人一路被赶回战俘营的1号屋棚,李淮山看着谢洪鼎愁眉莫展,便急切地问:“竹棍怎么样?”
“两个答案。”谢洪鼎摇着头,“那个野田和子说竹棍已经死了;而木村医生却说,竹棍被转到上松町的医院。”
“这怎么可能?”李淮山摇着头说,“从日本侵略中国,这多少年了,鬼子怎么可能变得这么仁慈?”
“我总感觉着竹棍死了。”谢洪鼎看了看刘少林,“现在这种情况,整个战俘营只累死的病死的活活打死的每天不在五人以下,天天都在死人,竹棍的死,在鬼子的眼中又算了什么?”
“老谢,”李淮山看了看左右,不过他见少林富贵赵谭都在谢洪鼎的旁边,他并没有避的意思,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这样的话迟早会被鬼子一个一个整死完的,第二大队史密斯上尉那里更糟糕,他们的身体情况更差,可能被俘的时间更久,每天死的人都比第一大队要多。看到史密斯上尉那痛苦的表情和眼神,我想我们难道一个一个等死,就不能想点办法吗?”
“关键是我们在一块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谢洪鼎为难地说。
“与史密斯上尉的联系,我想我们有两条路可走。一个是让少林做我们之间的桥梁,他学过少林功夫,虽然不怎么厉害,但身手比一般战俘要灵活。史密斯上尉又会中文,以后我们之间如果有什么话,就让少林来传送。刘少林!”
李淮山渴望地望向刘少林。
但刘少林却摇了摇头,他一直沉浸在接连不断的失去战友的悲痛之中,他真没心思去当什么桥梁。
“我可能不行!”刘少林抱歉着,“肯定不行,我根本没学过侦察技术。”
“你行,我相信你!”李淮山坚定地看着他。谢洪鼎对刘少林也点了点头。
“少林,你不行的话,就没人行了。”谢洪鼎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振作点儿,不然我们会死更多的人。”
“想着简虎子、想着郑竹棍、想着王叔青,想着被鬼子折磨死的那么多的人,你会行的!”
李淮山也走了过来,鼓励着他。
李淮山忽然看了看这间屋棚的窗户,然后以只有他和谢洪鼎刘少林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明天瞅机会和史密斯上尉说一下,我们要在第十七间房靠里窗的床板下面,和他们挖一条密道。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刘少林听后,不解地望着李淮山和谢洪鼎,但他们很满意地走回各自的床铺前面。然后开始接着咀嚼那干硬如石的糠团,间或喝一口有些苦涩的盐水汤。
战俘营屋棚内的灯很快地灭了下来,整个营区只有偶尔扫过的探照灯,和鬼子狼狗的叫声,再有就是一些战俘的脚被石块划伤开始感染化脓的疼痛声。
掏矿石背矿石是个很繁重的劳动,战俘们脚上的鞋子,本来就穿了数年数月,而来到这里大多数只有三天,鞋底就被石子的坚刃划破磨穿,继而划伤脚底板,一条条小口子横竖相连,大的张得像小孩嘴一样裂开着。而刘少林的脚也划了几条血口,在潮湿的鞋底和暗红色的矿水的浸泡下,又痒又痛。
而刘少林是从小就摸滚爬拿打出的苦孩子,他似乎对这一切不曾表示痛楚似的,不像刘富贵,富家公子的脚底板开始了化脓,不停地叫痛着。
刘少林正要合眼而睡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对面的李淮山左边和他相对的两个人忽然爬起来,翻开两块木板,钻到床下。
那两人是李淮山的八路军战士,稍高个三十来岁一脸严肃的那个叫周斌,是位排长,稍矮长着一张娃娃脸一说话就笑的那位小伙叫马三伟。大家平时喊白了都喊马三尾。
而李淮山见到周斌和马三伟钻到了床下,连忙把床板盖好,重新铺上被子。
挖地道这就开始了吗?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9 15:49
第二十六章 大雨

起床的哨声响起,刘少林一轱辘爬起,发现昨夜挖地道的周斌已经起床,马三伟还在呼呼地睡着,一定是挖土挖的太晚,他连鬼子吹的起床哨声都没听见。
李淮山连忙示意周斌弄醒马三伟,他看了看谢洪鼎。
谢洪鼎点了点头,忽然与李淮山不约而同地拉开自己的被子,那里尽然藏着一小袋鲜土。
“每个人出去的时抓一把放口袋,背矿石时偷偷地扔掉!”谢洪鼎命令着。
刘少林与刘富贵经过的时候,也各自抓了一把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而谢洪鼎拍了拍刘少林的肩膀,“不要忘记你的任务!”
“放心吧连座。”刘少林说。不知哪来的力量,他竟然不像昨天那么犹豫,他开始充满自信,相信他能完成连座和李淮山交给他的任务。
天很阴沉,云层乌黑得好像倒扣的水碗,随时都有倾下的可能。远处的的天空有雷电闪烁,与海连接。在电闪的那刻,战俘们可以看到上松町那些屋角挑檐在黑暗中忽明的影子,而港口那端,早不见那几条个头硕大破旧的运俘船。
在所有的战俘走出屋棚,在鬼子的打骂声中向后山矿洞走去的时候,刘少林都在往史密斯上尉的身前凑,而他凑到他的旁边,又突然感觉不是时候。因为日本兵一个接一个地站着,没有一点的空隙。
而刚刚走到半路,这里的头顶上忽然雷是雷闪是闪呼啦啦地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有种可天倒的感觉。所有战俘的身上都淋湿了。
一些战俘开始叫,这种天气,哪能再去干活儿?而日本兵似乎对于下雨早有防备,他们伸开伞或穿着雨衣,举着干牛鞭,不停地吼骂击打着战俘,催着往后山上去。
这是个让战俘崩溃的一天劳动,瓢泼大雨下起来没完没了,所有的战俘都在雨地里干活儿,矿洞里虽然好些,但一些雨水显然渗入矿洞,一段一段的洞里,水有半人之深。
少林和富贵的身上都有鞭伤,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有种说不出的蛰痛。而饥饿、脚伤和长久在雨水浸泡湿衣服贴身所造成寒冷,又让他们痛苦异常。很多战俘开始剧烈地咳嗽,似乎被淋得感冒。
史密斯上尉背完一袋矿石后,他又钻到车站的厕所方便,史密斯上尉对于草丛方便,似乎不是那么喜欢。
刘少林瞅准机会,他也第一次用了他的五分钟方便时间。
他蹲在史密斯的旁边,看了看四下无人,在右手抠着屁股的同时小声地说道。
“上尉先生,我们连座让我告诉你,在第17间房窗户下面挖。”
“挖什么?”史密斯停下了右手手,一脸的疑惑。
“地道。”刘少林轻声地说道。
“……”史密斯想了足有一分钟,最后才点头笑了。也许在战俘营,为了生存,在共同的敌人日本鬼子的面前,他们要再次冒着生命的危险和中国人同盟。
这个时候,走进了另外几位战俘和日本兵,史密斯连忙起身。
“右手抠屎,左手吃饭,真不是滋味!”
……
大雨似乎下个没完没了,在中午食堂送来糠团的时候,因为没有东西遮挡雨水,致使糠团和着雨水全部变成了糠粥。这让战俘们只能排着队,在雨水中,从饭盆里双手捧出一捧去食用。
而大家的右手,还带着丝丝的臭气,可不管是哪国战俘,已经无法再卫生起来,饥饿可以让人忍受很多。
吃完掺杂着雨水的糠粥,一些战俘咳得更加厉害,有些弯着腰喘息,直咳出一口口的血来,加上鬼子监工的鞭子,和一百多斤铁矿石的重压,直接倒地不起。天黑的时候,有六七位战俘,死在雨地之中。
刘富贵也咳了起来,不过少林一直安慰他,让他尽量背着矿石走快些,让体内的热量去抵御雨水的冰凉。
可富贵的身体无法和少林相比,他说他有些头晕和发烧。
“富贵,你一定要坚持,不然我们就完了。”刘少林担心地看着他,并伸出一只手,在富贵的背后帮他托着石头。
好不容易把铁矿石装上火车,他们拿着空袋子回往山上的时候,突然几个日本兵拿着枪指着他们。
“你们地,过来,挖坑地干活!”
大雨瓢泼,少林心说挖坑干嘛。但又不敢多说,和富贵被鬼子用枪逼着,来到距离矿洞三百米的半山腰停了下来。
被逼来的还不止少林富贵他们,还有一名法国战俘、一名澳大利来战俘、一名加拿大战俘、两名英国战俘,三名美国战俘,另外四名中国战俘。
鬼子扔给他们一人一把铁锹,然后围四周让他们开始挖坑。
这是一片鲜土,刘少林挖了几锹,感觉有一丝丝难闻臭味飘上来,是尸体的那种腐臭,少林对这东西太过敏感。
自从被俘,不断地与死亡接触,鬼子的不断杀人,他对于那种气味太过熟悉,特别是王叔青背克里,对他印象可说几辈子都忘记不了。
这底下一定埋着前几天死去的人。
但他们不敢说话,只能挖土。
在挖了二尺深,一些人手人头人脚人胳膊便露了出来。这些战俘是前些天有的是累死有的是病死有的是被鬼子监工打死,尸体放在路边,集中挖坑下土时就有些变质。
而现在早已臭气熏天,让少林富贵有种呕吐的感觉。旁边的日本监工,似乎也不能忍受,纷纷戴上了口罩。
而战俘们是没有口罩的待遇,他们只能若无其味地继续挖土。好在滂沱的大雨,可以把那些腐尸上散发的臭气向土壤里冲刷。
腐尸上的山土清理完毕,十几名战俘连忙跳了上来。
刘少林能感觉脚底下被磨穿的鞋底,能把腐尸的冰凉和恐怖传导上来。
就在他们跳出坑的时候,另一群战俘则抬着今天刚刚累死淋死病死的战俘尸体过来。
他们把七具尸体扔进了土坑,鬼子挥着手示意少林他们铲土覆盖。
但突然,一名中国战俘和一名英国战俘同时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俩马上跑到鬼子兵的监工面前。
“太君,有两个人还在动,是不是抬回去治疗一下?”那名中国战俘擦着脸上的雨水向日本人说着。
“Two people are still alive, they need medical treatment!”
那名英国战俘也向日本人说着。
刘少林擦了擦眼睛上的雨水,他仔细看去,果然在丢到坑中的战俘中间,有两名的身体还在动弹,看着他们的稍稍还能分清的军服,一名显然是荷兰战俘扬着手,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渴望着救助;一名美国战俘则在不停地叫着“Help me!Help me!”
但鬼子兵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一切,而是一挥手,示意着让战俘们填土。
而刘少林与所有的拿铁锹的战俘并没有立即执行下去。他们擦着倾泻的大雨望着日本监工。有两名还在活着的人,他们只想把他们抬出来,抬回去医治!
“ばかやろう!造反したいですか?すぐにすぐに盛り土!”一个日本军官模样的监工吼叫。
“Help them! Help them!”那位英国战俘还不死心,倔强地对着他说着。
“ばかやろう!”那个鬼子军官竟然拔出了驳壳枪,伸出来就对着他的胸膛扣动了扳机。
那位英国战俘,瞪着一种不解眼神,费力地抬起手,指着日本军官,然后慢慢地后仰,砸在了那名还在张嘴求救的美国战俘身上。
“シャベル土!シャベル土!”鬼子军官吼叫着,驳克枪再次举起,对着那名求情的中国战俘,以及拿着铁锹还在发愣的加拿大战俘“砰砰”两枪。
这就是日本鬼子的血醒屠压,似乎很有作用,剩下的足有六个国家的拿锹战俘,包括刘少林,已经惊恐得不能再惊恐害怕得不能再害怕麻木得不能再麻木,抡起铁锹,开始眼泪和着雨水,一锹一锹地往坑内填土,而坑里那位伸手的荷兰战俘和张嘴求救的美国战俘,则很快淹没在泥土之中。
而在雨伞之下的日本监工们,则握着枪拿着鞭一脸欢喜地享受着眼前这一幕画面。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9 15:49
第二十七章 打针

大雨依旧下个不停,直到战俘收工,那雨还如瓢泼般地倾泻。
战俘营的门楼下,虽然糠团得到了门楼上建筑的遮挡,但依旧被大风裹挟的雨水打湿。好在,糠团没有变成糊状,战俘们可以一个一团地领走。
回到久违的棚屋里,战俘们迫不及待地脱去湿衣拧干凉风,而一些因为大雨所造成的后果集中地反映了出来。
三分之一的战俘有了咳嗽发烧的表现,个别战俘开始躺在床上呓语,而不在少数的战俘有了肚痛腹泻的表现。
第二战俘大队史密斯上尉看着这一切,无奈地摇着头。以前有杰克逊上校,他只管服从上校的决策命令就罢了,但现在他却要独自面对这一切。还有就是对面的中国人可以联合,但松井对战俘营严密的管制,让他和谢洪鼎与李淮山接触的机会都没。
他忽然想到那个瘦瘦地中国青年对他传达的信息。第17间的窗下。
他装着察看战友的病情,开始往第17间走去,他站在床前,隔着窗户,看着对面。
他马上明白了为什么中国那位青年传达的17间的用意。就在对面那个窗户的旁边,他看到了谢洪鼎的面容和李淮山的背影。
在靠窗的地方,挖地道。
他立即明白了什么,连忙去找他信得过的戴维斯中尉,和他低声地讨论。
……
谢洪鼎与李淮山也发现了史密斯上尉的举动,他们马上看了看坐在床上活动着筋骨的刘少林。他完成了他们给他的任务,不错的小伙子。
刘少林乎白天也被雨水浸得不轻,时不时地轻咳一声。不过他通过肌肉的慢慢用力和他独特的少林功夫而练得满头大汗。他不在意别人对他的异样眼光,他只管坐在他的床前,吸气运功,时不时地伸出几拳,盘上几腿。
秘密挖洞要到深夜进行,李淮山旁边的郭斌和马三伟已经躺在床上睡去。而没睡的一些战俘的咳嗽,则在棚屋内此起彼伏。
“连座,黄老三快不中了!”
有国军战俘回报着。
黄老三是张松林的部下,按说现在属于团副赵谭管理。但赵谭不但是他们的中队长,还是谢洪鼎最信任国军军官,他让赵谭到棚屋后面的印度战俘苏俄战俘去看情况了。
谢洪鼎站了起来看了看李淮山,二人同时站了起来,他们都朝黄老三的床铺走去。
黄老三是位三十多岁的老兵,但因为饥饿而显得非常地瘦削。今天的一天雨,别的战俘回来都是脱了衣服拧干水,而他却穿着湿衣躺在板床之上,脸色蜡黄,呼吸急促,嘴夸张地大张着,皱额上满是一些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黄老三?”谢洪鼎趴在他的耳边叫着。
没有反应,黄老三连反应的力气都没有了。
“黄老三?”
还是没有反应。李淮山伸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然后惊讶地抬起头:“高烧,没药的话,可能会烧坏!”
“那就把他抬到医务室找村山医生吧!”谢洪鼎再看看那些咳得不停的战俘,“出来几个人,把所有严重的,架到医务室看病!”
刘少林作为身体稍强的小伙子,也被谢洪鼎叫去抬战友了。整个中国战俘,有十二位严重发烧咳嗽的;朝鲜三位;印度战俘三位;苏俄一位,总共十九位战俘被送到了医务室。最后,刘少林又私自跑回去把刘富贵扶了去。刘富贵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苦,一天的大雨,虽然没那十几位战俘咳得厉害,但也是全身发冷,咳声不断。
第一大队有二十位战俘,第二大队史密斯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他和戴维斯(被史密斯提为副大队长)带着人竟然抬出了二十四位战俘。里面当然大部分是美国人,有十一位,英国三位,菲律宾三位,澳大利亚二位,加拿大二位,荷兰二位,新西兰一位。
这次,好似十二个盟国战俘,没有一个国家跑掉的。
四十四位战俘,整个把医务室的床铺挤满了。
“都很严重,有的已经转成肺炎!”木村向谢洪鼎和史密斯说,“都需要打针。”
“打针好,打针比吃药快。”谢洪鼎连忙点头。
“好吧,把病人留在这里,我们配药打针后,让病人在这里休息,明天不好的继续打针,好的就可以参加劳动!”木村用着医生那柔和的声音说道。
“谢谢木村医生!”谢洪鼎还是对木村表示着敬意。也许在同是敌国人员的认知上,医生和护士的救人天职,能够让人本能地产生尊重。
谢洪鼎李淮山史密斯戴维斯带着人员离开了,只留下病情严重的战俘。刘少林本来走出了医务室,但他看到刘富贵看着野田和子拿出针管后浑身莫明其妙颤抖了起来,他又转身回到刘富贵的身边。
“少林,我不想打针。”刘富贵摇着头说。
“打针好的快。”少林安慰他说。
“你看……”富贵让少林看野田和子正在给一位战俘打针的过程。
打第一位战俘,野田和子还用浸过酒精的棉球擦擦病人的臀部;打第二位病人,野田和子显然是一什管打几人,针头不消毒,直接扎到第二个人的臀部;打第三位病人,她干脆连人家的臀部擦也不擦,酒精棉球直接是扔掉,然后就把针钉在人家的屁股上。
每打一位战俘,每个人都龇牙咧嘴,痛得满头大汗,十分痛苦的样子很让人感觉恐惧。但大家毕竟是军人,这些小痛还是能忍受的。
可刘富贵有点害怕了,他宁愿自己病死,也不愿意野田和子给他打针。
而且,他发现每个被野田和子打过针的战俘,都开始慢慢地睡着了。
有时候治疗的针打过人体,在药力起劲的时候也是这个症壮。但刘富贵还是说:
“少林,我真不想打针。”
“不打也行,我问问能不能捡点洋药吃?”
刘少林环顾四周,他马上发现福田和子端着医药用品,从后门进来,刘少林顾不得其它,他迅速走了过去。
“和……和子小姐,”刘少林鼓足了十分的勇气,但还是有些脸红,他这可是第一次和一个外国女孩讲话,显得有些结巴。
“……”和子虽没讲话,但却笑意可掬地看着他,仿佛在给他动力。
“请问,有没有退烧药?我的这位战友现在感觉好转了,能否给点药,我们就不打针了。”
“可以的。”福田和子委婉地点头,从身后橱柜一只棕色大瓶子里倒出几粒白色药片。
刘少林和目光却被橱柜吸引,上面摆放的药品虽然不多,很多地方都在空着,但他却发现有数瓶拇指粗的小瓶药好像在哪里见过,棕黄色的药粉,十分的熟悉,还是完全的中文,不会是治伤药百宝……但隔得有段距离上面的文字看不清楚,他也不好多看。
福田和子把六片白色的退烧药片递给了刘少林,“一日に三片、三回に分けて!”
少林接过药片,不懂地摇了摇头:“和子小姐,能不能说中文。”少林的脸又红了起来,在一天雨的浸泡下更加苍白的脸,稍有点红就特别地明显。
“一日三片,分三次服用。”福田和子笑得更加的温柔,她对面前的中国小伙子的腼腆与执着并且加有几分胆大成分,引起了兴趣。一般战俘,是不敢和日本人主动说话的。
而这一切,正巧被木村医生和野田和子看到。木村木纳但又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从后门走了出去。后门另一间治疗室,有几个日军监工正在那里吊水输液。
但野田和子却不满地狠狠地瞪了一眼福田和子,这让福田和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转身,然后在木村的喊声中走进了后门。
刘少林扶着富贵,在野田和子的鄙视的目光中,逃走一般回了棚屋。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9 15:50
第二十八章 医务室后的死人堆

富贵吃过福田和子给的药片后时不时地带着一阵咳嗽入睡。刘少林看着灯光熄灭,多数战俘进入梦乡之后,对面的周斌和马三伟又悄悄地爬起,揭开床板钻到床下,谢洪鼎却小心翼翼地起床,向李淮山点了点头,然后来到了刘少林的床前。
“少林,”谢洪鼎用着极其细小的的声音说道,“你也去吧,帮着周斌和马三伟挖洞。他两个人太累,三个人挖快点,一夜挖两个小时你们就可以一起休息。要知道,我最相信的只有你了。”
刘少林点了点头,轻轻地爬起来,然后与李淮山打了个点头的招呼,翻身钻到床板下面。
床下只有两尺半高,但周斌与马三伟已经挖出一个半人深的坑,这让刘少林一下子就跳了下去。
坑里点着一根蜡烛,周斌与马三伟正在用着工具挖土。刘少林的跳入,让两人吓了一跳。可能是李淮山事前与他们打过招呼,不然周斌与马三伟回手几拳,那一定是场不小的误会。
“你终于来了。”周斌微笑着,看来他对刘少林的感觉还是不错。在杀敌保国的面前,虽然一个是国军士兵,一个是共产党八路军,但他们一样可以是战友可以是兄弟可以互敬互爱。周斌虽然看着有三十岁的模样,但他对于杀敌英雄还是有着十分的尊重。
“周哥,是我们连座的命令。”刘少林笑了笑,如实地说。
“少林哥,周斌是我们排长,以后我们都叫他周排长好了。少林哥,能不能瞅机会教我几路少林功夫。”马三伟晃着娃娃脸说。
“有机会肯定。”刘少林乐了,“不过我也会的不多。当年我爹就给师父一斗米,师父还要化缘生存,教了我几招就到别处了。没学多少,但强身健体了!”
“听说你大哥也是八路军?”周排长看着他,手里也没停下挖土的动作。
“开始是抓壮西当国军,后来他又转成了八路军。”刘少林乐呵呵地说。
“我看等有机会回国内,你就到我们排当名八路军好了。”周排长拍着他的肩膀,“不过我不为难你,现在你有你的连座谢洪鼎,他人也不错。”
刘少林只是笑了笑。他做梦都想自己是一名八路军,和大哥一样放放心心地打鬼子。但因为谢洪鼎的关系,他不能说转就转。连座可是老乡加长官,对他又是那么好。
“挖吧!”周排长递给他一把挖土的工具。
刘少林接过工具之后愣住了。这把工具竟然只是一段竹片,后端削成把,前端削成铲子状。
也难怪,在战俘营里,鬼子把一切都控制得严密,他们除了在矿洞里可以能拿一下工具,在战俘营内部,他们连块钻头石子钉子都摸不到。
这蜡烛,肯定也费了他们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弄到。刘少林忽然想到了黄玉材。只有黄玉材在食堂能接触鬼子的一些特别物质,莫非是连座最近安排他拿来了蜡烛?
刘少林不再思索什么,他拿着竹片,也开始一点点地挖起土来。
……
又到了新一天的上工时间,不过已经乌云散去,满天的星斗。
日本兵监工端着三八大盖步枪挥着干牛鞭,一路叫骂着,赶着两千多人的战俘队伍,到后山而去。
富贵因为吃了福田和子的药片好了起来,不再发烧,但还是有些咳。
不过从门楼旁边的医务室内,并没有康复的战俘走出。少林和富贵经过门楼的时候,一想到野田和子的扎针动作,就有点心悸的感觉。
医务室显得很安静,也许四十三位盟国战俘,都在治疗药力的作用下,静静地躺在小床上,进入梦乡康复着。
谢洪鼎李淮山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医疗室关着的门。史密斯戴维斯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病就得治,那是天经地仪的事情。既然日本人就没有催他们上工,让他们休养生息恢复健康,他们作为战俘长官,也是巴不得的事情。
可刘少林却不是这样。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郑竹棍的事情,让他在心理有巨大的阴影。
在日本监工士兵的叫骂声中,他很快地经过了门楼,他忍不住再次朝医务室看了看。因为天色暗淡,他看到朦胧之中,医务室的后面,仿佛有一堆什么东西,四楞八叉,脚、手、头、腿……好像是堆着的一堆死人。
他拉了拉富贵的胳膊,想让富贵也看个确切,但几个日本兵马上冲上来,举起干牛鞭,对着他们就是几鞭的猛抽。
“ばかやろう!死にたい!はやく。早く行って着工!”
等刘少林再次转头时,他的视线已经被一堆草丛隔住。
“富贵,”刘少林极其小声地说,“幸亏你昨天没打针,不然你也完了。”
“咋说?我不……”富贵见一个日本兵监工恶狠狠地看过来,连忙闭嘴。
待那个日本兵举着鞭去打一群美国战俘,刘少林才低语:“我感觉野田和子打的是毒针,他们四十三位病人全部死了。就堆在医务室的后面。”
“确切吗?你看清楚了吗?”刘富贵再次回头看去。现在他们只看到朦胧中的门楼,就连医务室也看不到了。
“看个八八九九,”刘少林有些肯定的语气,“那堆东西肯定是人,虽然那里比较黑,视线不好。我本来让你也看的,没想到几个日本兵一起上来打人。”
“我早点看就好了。”刘富贵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对于少林昨天主动为他向福田和子要药片免了打针,假如那四十三位战俘被打毒针,那少林还是救了他一命,他向少林露出了感谢之光。
曾经,他们在一个村庄,共同爱慕一个美丽的姑娘叫稻花。曾经,他们和稻花一起放牛,在淮河泊那纤细却又青草萋萋的稻田埂上牵着牛或坐于牛背,甩着淮河泊那独特的小伙浪荡的长腔:
有钱难买淮河泊,冬种小麦夏栽稻。不管小伙他再多,不怕姑娘娶不到!有钱难买淮河泊,洪河淮河鱼恁多。不管小伙他再多,不怕婆娘娶不了!有钱难买淮河泊,一半干饭一半馍。不管小伙他再多,不怕后头娶不着!……”
可是,稻花现在的情况如何了?他和少林,可在远在万里的鬼子老窝,过着不知今死明活的苦难生活。
“福田和子还不赖,人挺好的。”福贵说着摸了摸他口袋里的那几片退烧药。
“福田和子……”刘少林也笑了,心说不是她,你被野田和子打针的话,现在也在那堆死人堆里了。
“ばかやろう!だまれ!あなたに死んで!”
又冲上来几个日军监工,举着干牛鞭,啪啪对着二人就是数鞭。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9 15:50
第二十九章 福田的尊严

在战俘们来到矿洞前的时候,一个大家有些陌生的日本军官站在了那里。他比野田中队长瘦一些,皮肤也白些,看起来不那么凶恶,他左手握着武士刀,另一个袖管里却空空地飘荡着。
刘少林马上想起来,这就是大家上岸第一天来战俘营松井介绍的福田中队长。说到福田中队长,他与医务室的护士福田和子不知有没有关系,可是一个姓氏。
福田中队长站在矿洞前,静静地看着战俘们,然后他突然开口,而他身后的几名翻译马上也开始工作:
“この2日間は私のクラス!みんな働いておとなしく正直!”
刘少林就听到中文翻译翻译道:
“这两天是我的班,你们工作一定要老实!”
“所有人不分洞内洞外,在洞底背上矿石,出洞直接背到山下的火车上!”
“并且我一整天都站在洞外,每一个经过的战俘,必须对我鞠躬口喊‘太君’以示对我和大日本皇军的尊重!”
“不然,将受到处罚!”
“你们要感觉到,我的到来,将比以前更严格!”
……
所有的战俘都愣住了,真是换个鬼子换个死法。表面上看这个温和的福田中队长,竟然比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野田中队还要狠毒。看来,人的凶恶,不是长相和善就和善些。
就说这从矿洞内直接背着矿石向山下吧,那湿脚湿鞋和负重一百多斤的情况下,踩着下山的陡路,怎么安全怎么方便呢?
每次出洞走在他的身前,都要鞠躬喊他太君,那么,耽误工作是一,还有就是让战俘们一趟一次地打自己的脸,那么战俘会不会心情浮荡,进而影响了工作呢?
“我才不喊。”刘富贵说,“这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死了,今天死也不过早些死罢了。”
“我赞成你,富贵,我们一道,到哪里都一道。”刘少林紧紧地握住富贵的手。
干活可以,饥饿可以,挨打受骂可以,这一次一次地喊太君,太他祖宗的伤自尊心了。
“传我命令,为了活下去,全部按照福田的要求做!”谢洪鼎忽然咬着牙说。李淮山点了点头。
第二大队史密斯上尉戴维斯中尉也在传达他们的命令。
福田在一群日本兵的簇拥下,站在了铁矿洞口的一块石头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每一名进洞的战俘,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傲慢。
在走进洞内,谢洪鼎连忙赶到刘少林的身边。
“少林,我知道你两有脾气,但在鬼子的面前,再大的脾气都给我吞了!”谢洪鼎咬着牙说道。
“他叫每过一趟,都要鞠躬喊他太君,这太伤人心了。”刘少林瞪着眼睛看着脚下踩着的水花。
“但你不喊呢?后果是什么?为了活下去,我们必须忍辱配合!况且,你听了李连长的解释,你就会喊的。”谢洪鼎笑着转脸李淮山。
刘少林心说,喊太君还有什么主动的吗?但李淮山走到他的旁边。
“是周排长提的醒,我觉得有点下流,但也是鬼子逼的。周排长,给少林说说。”
周排长本来和刘少林隔了几个人,他连忙挤过来,先等过去两个日本兵监工,然后就笑道。
“太君怎么不能叫呢?淘汰的汰毒菌的菌,汰菌,淘汰的有毒细菌。”周斌排长笑着,“信不信,等会儿我喊他乌龟孙,他一样地笑!你想呀,就当喊汰菌,把汰菌当成龟孙子来看,每喊他一句,就骂他一句龟孙,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吧,我等会看你怎么喊他龟孙的!”刘少林笑了起来。这个周排长挖地道有一手,对付狠毒鬼子也是有一手的。
不久,大家便来到矿底,每人装上满满一袋矿石后,开始趟着到膝的红水往外走。
终于来到了洞口,可能是世界十二国战俘对福田的喊叫要一个接一个来,所以聚了不少人排队。
而福田站在那里,却是不停地骂人打人,一个瘦高的美国战俘背着矿石走到他的身前,鞠躬之后,叫了声“Gentleman!”
“何を行ってんだよ?”福田瞪着他。
“Gentleman!”那位美国战俘继续点着头恭敬地说。
福田看向了翻译,翻译连忙说:“ジェントルマン!”
“ジェントルマン?”福田中队长摇了摇头,忽然用着蹩脚的中文说道,“我在中国为帝国征战数年,我地在那里,通通地让他们喊我‘太君’,不喊就枪毙!”
“你地就喊我‘太君’!”福田用战刀敲了敲美国战俘的腿说。
“太君!”美国战俘费力地喊道。
“を通じて!”福田摆着手满意地笑了。
接着数十位美国战俘都费力地喊着“太君”通过。
但当几名法国战俘经过时,他们不管怎么喊,都喊不像,被福田和他手下的鬼子兵一顿猛揍,打得几个法国战俘哭爹喊娘。其中一个法国战俘由于打倒时头撞上石头,直接是脑袋流白躺在了地上。
有三名中国战俘,由于是张松林的部下,可能对谢洪鼎的命令有所抵触,并且尊严一上来,就拧着劲不喊。
刘少林以为,福田像揍法国人一样,就算打死一个也就算了,而松田却掏出驳壳枪,三个点射,让三名中国战俘直接倒在了那名脑浆崩裂的法国战俘的尸体上。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死了四人。这让人很心痛,一种恐怖马上笼罩在战俘山中间。
但是接下来还没完,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的战俘都说英语,他们学着美国人喊着蹩脚的“汰菌”,也顺利地过了过去。但是几十个荷兰人就麻烦了,他们不管怎么学都学不会“汰菌”的发音,结果有两名荷兰人实在是忍受不了,就直接背着矿石从福田中队长的面前走了过去。
福田哪能容下这种大不敬的行为,在他们走到洞外下坡之时,他再次掏出驳壳枪,砰砰两枪,竟然让那两位荷兰战俘,直接是连人带石头,滚下了山。
“都给我老实些!”谢洪鼎咬着牙说。
没人说话,大家静静地看着周排长,他走在最前面,背着石头乐呵呵地来到福田的跟前。
“龟孙!”周排长弯过腰乐呵呵地叫道。
“你地说什么?”福田瞪着他。因为龟孙这个词语,他在中国数年还没听说过。
“龟孙!”周排长还是用着他那北方汉子浓重的口音说着。
“不叫‘太君’叫‘龟孙’,你地骂我?”福田的左手握向他的驳壳枪。
“在我们那里,‘龟孙’要比‘汰菌’大上几百倍地!”周排长故作严肃地说道。
刘少林差点笑出了声,可不是,乌龟孙子再小,也有指甲大吧,而毒菌小得可是看不见的,何况还是被淘汰的更小的毒菌呢?
“大上几百倍地?”福田怀疑地看着周斌。
“是的,我以性命保证!”周斌立正说道。
“亀孫?あなたは翻訳してみましょうは、良いか悪いか?”福田转身看着他的中文翻译。
那名翻译却咧了咧嘴,不过很快他微笑着说道:“中国の文化は奥深い、まだ多くのすごい。「貴尊」は確かにとても良い呼称!”
“好地,龟孙,良い!”福田满意地笑着,一摆手,周斌背着石头安全地过了去。
“龟孙!”刘少林背着石头通过。
“龟孙!”刘富贵背着石头通过。
……
每位战俘经过之时,都如此地称道。甚至于一些美国等其他十一国战俘,也都费力地叫着福田“龟孙”。
但是,每个人在通过福田的面前突然感觉安全时,路旁边的一名法国战俘三名中国战俘的尸体,和滚下山坡的两名荷兰战俘的尸体那种悲惨的死状,却深深地刺痛着每个人的心。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9 15:51
第三十章 阿莫斯

在通往山下的泥路上,刘少林小心地固定着他破底的球鞋,鞋子完全被矿洞里的暗红色矿水浸透,一走一滑,又是背负一百多斤的铁矿石往山下走,昨天刚刚下过大雨,山路上泥巴也不坚硬,这可害惨了十二国的战俘们。
一个不注意,便背着矿石滑倒。有好多战俘滑倒后矿石压在人身上,加之狂奔而过的鬼子监工的鞭打或枪托打砸,让人吃尽了苦头。
而一些从菲律宾运来的美国战俘,情况最为糟糕,他们饥瘦如材,身上部满日军施暴的伤口,高挺的个头因为饥饿而佝偻,精神萎靡,每一次背负矿石滑倒,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爬起。
“少林,等会见到史密斯上尉,问他有没有开始行动。我们一天都不能等了,这太被动!”
李淮山背过一趟现在拿着空袋从山下上来,在经过背着矿石下山的刘少林的身边时,悄悄地说。
“知道连长,我会问他的。”刘少林看了看四周小声地说道。
“尽量小心,刚才在山下一位美国兵被石头压死了,脚下太滑了,摔倒后石头直接压在头上。”
“谢谢连长,我会小心的。”刘少林说完,开始全神贯注脚下,一段陡坡,他见无力一步步下去,只能借着山势滑了下去。因为他身手敏捷平衡得当,二十米的这段陡坡下来,他居然没摔倒,引来前后各国战俘一片羡慕之色。只是他自己感觉,要死了,从破了的鞋底里,冲上了不少的山泥,夹着碎石子,让他苦不堪言。
直到山下的车站,他也没看到史密斯上尉。他把矿石倒进火车车厢,然后向看守的日本兵监工请了今天第一次五分钟入厕假,钻进车站那还算干净的厕所。
但当他走进去,并没有发现史密斯的身影,一位黄头发的美国战俘正蹲在那里,右手抠着肛门里的米糠,眼睛却看着厕所上的墙壁。刘少林感觉面熟,他是史密斯身边的一位少尉,叫什么阿留儿阿莫斯(其实是阿缪乐•阿莫斯)。一般中国战友只记他们的姓,太长的名字不好记也记不住。是史密斯上尉的得力助手。
他向刘少林笑了笑,刘少林也向他笑着算是招呼,但很快阿莫斯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厕所上面的那片墙壁。
刘少林不敢怠慢,他连忙拉掉裤子,蹲了下来,他要用最快的时间完成排泄,因为超过五分钟,会得到日军监工很有力的枪托或干牛鞭的待遇。他很不情愿地伸出右手,用食指伸进肛门里,连抠了几下,米糠废物被抠出一团带来一会没了憋闷的舒服之后,他忽然看到他这边蹲着的阿莫斯,裤子都没拉起,忽然地站起身,双手捂在了厕所他看了好久的墙壁上。
让人惊诧的画面出现了,只见那位阿莫斯少尉,把捂在墙上的手迅速合拢,缩回,手里抓得竟然是一只手指大小的壁虎。
阿莫斯喘着粗气,迅速用双手擦着壁虎身上的墙皮白灰,然后把颤抖的壁虎放进嘴里,开始香甜的咀嚼。
刘少林呆了,真的呆了。
他曾经看到不少美国战俘,在半山腰草丛中边抠屎边拔掉草根,吮吸草根的水分,而草根带起山土里,他们也迅速地用手扒着,捡起里面的虫子或蚯蚓,塞进嘴里吞食。
阿莫斯少尉咀嚼了两下,然后迅速地把它咽了下去,而外面的日本兵举着干牛鞭已经冲了进来。
“あなたは5分を超えた!ばかやろう!生きたくなくなった!”日本兵边吼边骂边举着干牛鞭凶狠地抽打在阿莫斯的身上。
阿莫斯提着裤子,痛苦地站起向厕所外面走去,而等在厕所外面的日本兵监工,则举起三八大盖步枪,对着他的屁股和腰又是重重的几下,直到把他砸倒在地,如鬼嚎般地痛叫。
刘少林迅速地提起裤子奔了出去。他虽然还没到五分钟时间,但四分钟和五分半钟在日军监工的心里是随着心情界定的。他们说你超时你就超时,说让你受到惩罚你就受到惩罚,战俘没有辩解的资格,只有接受挨打惩罚受折磨的结果。
刘少林想去拉阿莫斯,但几个日本兵还在用干牛鞭与枪托打砸着在地上打滚嚎叫的他。而这个时候,火车那边却传来几个日本兵的吼叫之声。
“あなたはどのようにを鉱石に倒れた。死にたいのか?ばかやろう!”
而正在击打阿莫斯的日军监工,则立即丢掉阿莫斯,疯了一样全部跑向了火车车厢那边。
刘少林看到,一位印度战俘背着一袋矿石,因为在往火车车厢上倒的时候,不小心脚下一滑,一袋铁矿石有半袋倒在了车厢外面,掉在了车厢外面的路基上。
这激起了日军监工的愤怒,他们足足有六七个拿着干牛鞭和三八大盖步枪冲了上去。
鞭打和枪托的猛砸之下,很快让那位印度战俘停止了惨叫。
刘少林瞅准机会,连忙扶起阿莫斯,迅速地向着山上走去。
他们要赶快离开这个死亡之地,不然等鬼子腾出手来回头再把阿莫斯一顿痛打,阿莫斯可能就会命归西天。
而在刘少林再次背着矿石下山来到车厢前时,那位印度战俘的尸体还躺在旁边,身上多处流血,脑袋一片血肉模糊,一些白色的浆液可能是他致命的原因。
鬼子除了很快处理那些发热病死的尸体迅速火烧或掩埋之外,一般的打死累死折磨死的战俘尸体,日军监工喜欢把他们放在工作场地的旁边示众,直至尸体发臭才被拉走。他们认为那样可以杀一儆百,起到以儆效尤让战俘们如牛马般听话好好干活的结果。
也就是说,那样能更好地震慑战俘,干活的质量和速度会更好更快。
“谢谢你少林。”阿莫斯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说,“我只是太饥饿,捉了只壁虎他们就下此狠手。”
“法西斯野兽。”刘少林小声地说,“他们真是野兽。”
“少林,看你们和他们的外表长相是一样的,但你们性格与他们完全两样。”阿莫斯看着刘少林与远处的日军监工。
的确,他们的外表长相很像,也在天地间一衣带水,曾经老人们传说日本人就是秦始皇的时候,派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东渡扶桑的后代。
但刘少林更相信老人们的传说是假的。因为中华文化中绝没有屠戮异族的丝点传统,而脚下的这个以和自称的地方,却是数百年侵略骚扰屠杀邻国甚至世界的源凶。
“我们绝不和他们一样!”刘少林咬着牙坚定地说,“我们只知道友好贡献交往,而他们对世界做了什么?除了杀人还是杀人!”
“所以,这就是我们美国英国与你们中国结盟反抗日本法西斯的原因!”阿莫斯喘息着说。
这一次日军监工对他的折磨,让他的体质下降了不少,到少他必须在刘少林的搀扶下才能爬山路。
“史密斯上尉见到了吗?”刘少林忽然小声说。
“有什么事可以对我说。”阿莫斯笑着,“我会转告史密斯上尉的。”
刘少林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在这种情势之下,他不敢把一些属于一定范围的机密信息,扩大出去。
“相信我少林,我是史密斯上尉的人,就算我和他没关系,我也是美国人,是盟国反抗法西斯日本的一份子。至少我不会向鬼子出卖你们!何况我还是美国战俘领导团队的主要成员。”
“我们想问你,第17间,行动了吗?”刘少林轻轻地说。
“行动了。昨夜就是我和另外一名军事长干的。挖了不少。”阿莫斯喘息着说。
作者: 泠润    时间: 2014-6-29 17:58
天月笛语文友,进入高级模式,用四号字发布,便于读者阅读,字号小了,读者阅读不便。小说写得是真好!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29 22:35
呵呵,谢谢,我前面用高级模式了,而且用五号字,结果出来比普通的还小,奇怪……

内容来自[短消息]
作者: lisa    时间: 2014-6-30 11:34
标题: 回 天月笛语 的帖子
天月笛语:呵呵,谢谢,我前面用高级模式了,而且用五号字,结果出来比普通的还小,奇怪……

内容来自[短消息]  (2014-06-29 22:35) 
字号我帮你改完,期待继续!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30 16:38
谢谢,非常感谢!真是太辛苦您了!

内容来自[短消息]
作者: lisa    时间: 2014-6-30 16:40
不客气,应该的!

内容来自[短消息]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30 16:47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四十三位兄弟下落


又是昏天黑夜下放工,战俘们依然在日军监工的打骂中走回战俘营。一些日本兵似乎为了在福田第一天值班有个好表现,干牛鞭举得更高了,三八大盖步枪枪托砸得更狠了,那结果是又有多名战俘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身。
可怜的是,因为天黑,刘少林看不清那些战俘是哪国人。
而走在谢洪鼎和李淮山的身边,憋了一天的话终于开口。
“连座,”刘少林极其细小的声音说,“昨晚去打针的四十三位战俘,已经没有了,包括之前的竹棍,可能都被鬼子打了毒针,然后丢出去了。”
“毒针?”谢洪鼎疑惑道。
“有这种事情?”李淮山很是惊讶,“你看到了什么?”
“昨晚你们刚走,野田和子就给那些战俘打针,但在扎针时的奇怪表现和战俘所表示的痛苦让我以为是和子的态度和治疗的正常过程。而今早我们走出战俘营,去上工,我看到医务室后面堆着好像是死人,很大的一堆,人头人脚人手人胳膊支楞八叉的。”
“你看清楚了?”谢洪鼎镇惊地看着少林。
“虽然医务室后面有些黑,但还是能分辨出。”刘少林肯定道。
“有没有别人看到?”谢洪鼎转脸看向刘富贵。他想他和刘少林整天形影不离,刘少林看到,他应当也看到的。而且这个刘富贵昨天也去打了针,他怎么没事?
刘少林似乎看出谢洪鼎的疑惑,他便把昨晚在医务室富贵不肯打针换吃药的情况说了一遍。
“富贵,你看清了吗?那堆的确是死人?”谢洪鼎望着刘富贵。
“报告连座,当时我走在少林的里边,少林看到了,少林让我看时我还没转身,一些日本兵就冲上来鞭打我们,所以我就没看到。但我相信少林,他看到就是真的。”富贵肯定地说。
他心里还在为昨天没有打针换吃药而庆幸,不然,他真像少林说的,打了毒针,然后慢慢死去,变冷变凉,被日本兵抬出来堆在死人堆里。
“恶魔!屠夫!法西斯!”李淮山气愤地有些想怒吼,因为那里不但有盟国战友不但有中国同胞不但有国军战俘,还有八路军战俘。四十位战俘,只是暴雨下发烧,因为治疗就遭了毒手,天理能容么?他几欲想爆发,去反抗去战斗去与鬼子拼命,但他又强压着怒火,他身旁的周斌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不停地晃着示意他冷静。
“少林,去联系史密斯上尉,并请他带着每中队的中队长,我们要集体去问昨天四十三名战俘的下落!”谢洪鼎命令道。
刘少林接到命令,迅速但又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史密斯上尉。史密斯上尉向他笑了笑,他看了看一旁被一位军事长搀扶的阿莫斯少尉,然后小声地说:
“谢谢你少林,我都知道了,我要替阿莫斯再次感谢你!”
阿莫斯也对刘少林以笑相迎,但他走路很困难,日本人的三八大盖步枪的枪托,把他的腰砸得不轻。
“上尉先生,”刘少林用着只有史密斯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您和戴维斯能通知你们的六个中队长吗?战俘所有领导全部在医务室前集合,我们要集体询问昨天在医务室治疗打针的四十三位战俘的下落。”
“怎么?他们出事了?”史密斯上尉很是惊讶,因为那四十三位战俘,也有他们很多的同胞和其他盟国战俘。那些人只是因为暴雨淋得发烧感冒而已。
刘少林并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向谢洪鼎他们靠拢。
这时,战俘队伍已经快到战俘营的门楼前面,而福田中队长则站在食堂摆放的饭桌最前端,高傲地站在那里,左手拄着战刀,右手空空的袖筒在风中飞荡,尽管这般,也是那么地高傲。
而且,战俘队伍经过福田的旁边时,不管是第一大队的战俘,还是第二大队的战俘,都要对他鞠躬并喊着“汰菌”、或“龟孙”。
“福田个龟孙样子!”李淮山旁边的周斌冷冷地说道。
“没办法,现在这种情况,大家一定忍!”李淮山平静地说道,并且他的目光开始紧紧地盯着医务室的后面。
谢洪鼎也是,他和刘少林刘富贵都转着头向那个方向看去。
漫天星斗的时候收工,医务室的后面又是探照灯所照范围的死角,那里依然黑乎乎的。但那里一片平地,似乎什么都没有。
“肯定转移了。”刘少林轻轻地说。
“不管他们,我们就要看他们的下落。”谢洪鼎有些坚持地说。
大家已经走到福田石根中队长的身前,他仍旧那么趾高气扬地拄刀而立,享受着两千多战俘的鞠躬和呼叫。
“龟孙!”
走在最前面的周斌弯过身后,再次大声地喊着福田。
なかなかいいよ!
”福田得意地点着头。他心里想着这个比汰菌更高的称谓是多么地令人满足和陶醉。

“龟孙!”
“龟孙!”
后面的战俘一个接一个地喊着。
刘少林来到黄玉材的面前,接过他递过来的糠团和盐水,看到黄玉材忍不住竟然笑了起来。不过他只笑了一下,向刘少林眨了眨眼睛,然后看了看福田和中国战俘,再次合嘴而乐。
刘少林不敢与他说话,匆匆而过。
普通战俘领了糠团之后回了屋棚,而谢洪鼎李淮山史密斯戴维斯以及十多个中队长留在了广场之上。他们不言不语,看着医务室暗暗地伤感和愤怒。刘少林虽然不是军官,但双方对他都很喜欢,他夹在中间,也不妨碍任何事情,谢洪鼎总要留位信得过的在身边使用。
史密斯上尉和英国战俘中队长库克,也各自留了一名士兵在身边。
あなたは何をしますか!あなたは何をしますか!造反したいですか?

看到这种情况,几个日本兵和福田中队长马上吹着哨子跑了过来。
“福田汰菌!”李淮山严肃地说道,“我们想看望昨天就医的四十三位战俘。请允许!”
“混蛋!”福田冲上前来,想伸手击打李淮山的脸,但因手中拿着战刀,只有一只手而只好作罢。
“你们地,没有事先的通知,聚众是要受惩罚地!”福田恶狠狠地说道,并握紧了战刀。
“我们没有反抗的意思,”谢洪鼎也极其温和的口音说道,“我们只想看看昨天四十三位兄弟的治疗情况。”
We want to seethe body of the43 brothers?

史密斯截维斯也用站英语表述着。
ばかやろう!
”福田恼怒地要拔战刀,但门楼上的大灯忽然亮了,松井大队长闪动着狰狞的目光,一瘸一拐地从门楼上走了下来,并来到众人身前。

“很好,”松井一反常态地和声道,“你们跟我来!”
然后他率先走向了医务室的大门。
谢洪鼎李淮山马上愣了,难道四十三位战俘还在医务室治疗?刘少林看错了?
现在心里最激动的就是刘少林了,难道凌晨看到的那一堆是眼花不成?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30 16:53
第三十二章 全都转院了


松井在木村医生的迎接下,走进了医务室治疗大厅。松井转身向着战俘长官招手:“
すべて入って来て!

谢洪鼎和密斯上尉带着战俘十数个长官,走进了医务室。刘少林最后一位跟进。
让刘少林失望的是,医务室里并没有四十三位战俘的身影。所有的床铺,都是空的,野田和子向松井恭恭敬敬问候后便坐在医药架前,冷冷地看着战俘长官们,仿佛就像从来就没进来人一般。当她的目光和刘少林的目光相碰时,她却鄙夷地把脸扭向了一边。
而福田和子则面无表情地退出后门,她似乎有意躲着大家。
“你们关心四十三位战俘,帝国又如何不关心?”松井冷冷地说道,“帝国多了四十三位战俘的劳动,有可能就能打败世界一切的反日同盟。他们四十三位,早晨已经被送到上松町更好的医院治疗去了,你们地放心,他们不久就会回来地。”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木村医生。木村连忙站直了腰板,严肃地点头说道:“
全くそう!

“放心,”松井再次冷冷地说道,“我们地不会骗你们地,我们说全部转院就是全都转院去了!你们地散开,不然麻烦就会来的!”
松井阴阴地笑了起来。
而窗口外面,数十只三八大盖步枪的枪口,直直地对准着医务室内的战俘长官们,并且咔嚓咔嚓拉栓上膛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谢洪鼎与史密斯等人激动异常。有谁能信松井的鬼话,四十三位战友就这般地消失了,转院去了,日本人的心有那么好吗?鬼才相信。
但是谢洪鼎与史密斯等人,还是在窗外日军枪口的威逼下,退出了医务室,然后悲愤地回到各自的屋棚。
回到了屋棚,谢洪鼎恼怒地说道:“小鬼子太猖狂,太没人性,四十三条人命,就这样没有了。”
“你派派我们每天死多少人?饿死累死打死砸死不停地死,鬼子还会吝惜这一下子杀死四十三个伤病的战俘?”李淮山有些无力地说。
“看来打毒针是真的,少林和富贵反应快,富贵要是也被打针,那莫明其妙的数字不是四十四了?”谢洪鼎看着少林和富贵,还是为富贵躲过一劫而高兴。
“肯定是那样,小鬼子真是法西斯,对四十三人一下子下毒手。”李淮山忽然压低了声音,“鬼子不管在中国战场还是在东南亚和太平洋战场,不像以前那么顺利了,你看那些日本兵,老弱病残有多少又是孩子兵?小日本也就这么大,人力有限,资源有限,连医务室药橱里的药品都没有多少。有点药他们也自己用了,这里有几百名从战场上退回来的鬼子残疾兵,伤痛感冒小磕小碰,哪还轮到给战俘用药?”
“这样,通知所有第一大队战俘,所有现在和以后生病人员,不得到医务室打针。”谢洪鼎说道。
赵谭和周斌,马上起身前往每个中队,传达谢洪鼎和李淮山的命令。而就在他们前脚走,后腿足有十来个日本兵,一瘸一拐地挥着干牛鞭冲进了大门之内。
他们叫嚷着吼骂着举着干牛鞭见人就打。也就是说,他们进门之后,只要经过的地方,战俘都没有跑掉挨打。
“大家忍着。”谢洪鼎无奈地说,“每次我们有个小举动,他们就要找事打人。今天只是问问四十三位战俘的下落,而事实他们就那么用毒针杀死四十三条生命,他们就这样没天理了。”
“小鬼子!”李淮山咬着牙。在刚刚被俘之时,有的战士因为受不了鬼子的折磨,往往在一腔热血的最后,瞪着眼血吐鬼子都是这样骂的。虽然小鬼子说不要喊他们小鬼子,但事实是他们做的事太龌龊太卑鄙太残忍,世界上不管谁在当时那种受害的位置,都会不由自主地叫他们小鬼子。
现在冲过来的这十多个鬼子兵,歪歪斜斜一瘸一拐没一个正常人,但是他们比正常人更凶狠,干牛鞭举起落下,啪啪响的同时,伴着他们的笑骂和战俘们的痛叫,不时的此起彼伏。
而对面的第二战俘营的棚屋之内,同样传来鬼子的打骂之声和战俘的疼叫之声。虽然那里爱害者西洋嗓子所惨叫的痛苦的音律与第一战俘营东方人的不同,但最终的结果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人体细胞皮肤肌肉骨骼所遭受毒打的出自机体的自然反射。
谢洪鼎李淮山刘少林等人无一例外地遭受了鞭打。刘少林只是暗暗地把肌肉绷起,那样干牛鞭所造成的疼痛就会小些。待那些鬼子风卷而去,李淮山摸着被鞭抽的肩膀对谢洪鼎说:
“我们的行动要快点进行了,不能这样小鬼子想怎样就怎样!”
……
漆黑的夜晚,战俘营只有鬼子岗楼不停的探照灯扫过和狼狗的叫声。还有就是越来越多的战俘被鬼子所打的伤口化脓,以及脚下被矿洞石块划破的伤口感染腐烂所造成疼痛的呻吟。
刘少林随着周斌马三伟又钻进了床下开始挖洞。而且从今晚开始,将多派人手轮番挖洞,总共要挖三个小时。
刘少林他们这是最后一轮了。
他们虽然没有金属器具,但用着竹片,和十足的干劲,那进展也是很快。
他们已经从竖井变成了横井,并且向着第二战俘营的方向,前进了三米之多。
如果对面也像他们这样的进度,过不了两个晚上,他们就可以打通了。在没有鬼子监视的情况下,各国战俘领导的共商对策,将对战俘的保护起到很大的作用。至少,可以阻止战俘被鬼子折磨死亡的速度。
而在第二个晚上,又轮到刘少林周斌马三伟他们下井时,刘少林竟然惊喜地发现,洞里多了把长柄的铲子。
刘少林感觉有些熟悉,好像是战俘食堂里见过的锅铲。
“你们连座让黄玉材弄的。”周排长呵呵地笑着,“黄玉材就想办法弄了一把。”
“我就知道连座安排老黄有目的。”刘少林握着锅铲乐了起来,“这可是咱们两千多战俘唯一的铁器了。”
“那是,只这点黄玉材就立了大功。你们连座都许他出去之后当排长了。”
“那倒是。”刘少林抡起锅铲,迅速地挖起土来,“那样老黄回去也是个军官,就不用给人抵壮丁骗钱了。”
但是,周排长忽然静了下来,让刘少林和马三伟细细地听。那是个极其细小的声音,来自于面前的泥土中,而且面前的泥土还有些微微地晃动。
刘少林看着泥土,身体若有所动,但突然,他迅速地向最上面的泥土伸去手,一下拽下来一条红色的蚯蚓来,抖抖蚯蚓身上的泥土,一张嘴,把它放进了嘴里,然后喉咙滚动,把它咽了下去。
虽然味道不好,但他还有些满足地吧嗒了一下舌头。
这一切让周排长和马三伟看呆了。
“少林,你敢吃这个?”马三伟摇着头,表现出不可理解。但他的肚子忽然骨碌碌地响了起来,他动了动喉咙,似乎心里在想,那东西好不好吃呀,我都要饿死了,一顿一个糠团连个半饱都不能。
“敢吃。”刘少林果断地点头,并看着周排长笑,“人快饿死的时候,什么都敢吃,活命要紧,是吧周排长?我见过美国人也吃这个,而且前几天亲眼见阿莫斯抓住一只壁虎吃。”
“这倒是个好办法。”周斌也动了动喉咙,“如果按照一顿一个糠团又干这么重的活,没有半年我们就累死饿死了。我要向李连长回报,不但我们要吃草根,土里的这些小家伙也要委屈一下,先救一下我们的命。”
“要通了!”刘少林吃了条蚯蚓似乎感觉到了力量,他铿锵地抡起锅铲,对着还在不停地晃动的泥土,猛猛地来了几下。
接着一个小洞出现,接着对面的烛光照射过来。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阿莫斯!”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30 16:54
第三十三章 第一次聚集


昏暗的小洞对面的阿莫斯也愣住了,他看着刘少林,一双漆黑的眼睛和一双深蓝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对视着。忽然,两双眼睛眨过之后,两人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少林!”阿莫斯少尉把一只大手伸进了小洞内,那只手干瘦,布满伤口和老茧,同时又长满密密麻麻的黄毛。
刘少林也伸出手握把那只手握住了,他晃动着,两人欣喜地对笑着。不过阿莫斯的目光停留在了刘少林的手上,那只手虽然也有伤口也布满着老茧,却看不到明显的毛发,是那样的光滑细腻。
粗糙和细腻有力地接合,两人都激动地握着对方。
“是阿莫斯少尉。”刘少林欣喜地对周排长和马三伟说,“我们打通了,打通了!”
“少林,我们要赶快些!”阿莫斯说。
阿莫斯和刘少林同时抽回手,同时拿起工具,同时挖着面前的泥土。
可能是心情的原因,两人的速度达到了最快,十五分钟不到,两人面前的洞相通了。虽然错了半尺,但是修补之后,这个洞终于相通,第一战俘营和第二战俘营终于有了属于战俘自己的通道,不受鬼子管制和监视的通道。
“告诉两位连长,让他们下来!”周斌对马三伟说。
“是,班长。”马三伟答应着弯身走了回去。
而阿莫斯也向他身后的一位军事长传达了同样的意思。那位军事长也回去向史密斯上尉回报去了。
很快,谢洪鼎李淮山和史密斯戴维斯在地道中间相会。但是,因为地道太过矮小,四个人只能蹲着身。
“史密斯上尉,我感觉这里太小了,能不能在这里挖出一个房间,至少能蹲下十几位盟国战俘领导。”谢洪鼎建议。
“我感觉也是。”史密斯上尉看着地道说,“向四周各挖出两米。”
“那样会塌下来,”李淮山却皱着眉头,“塌下来,鬼子马上就知道我们的秘密。”
谢洪鼎马上看去李淮山,他知道李淮山在华北平原与鬼子打了五六年,而华北平原的抗日地道是出了名的,他也算一名老将,知道一些地道地战术。在这里,虽然与鬼子明斗用不上地道,但战俘领导的碰头聚会商量事情,是少不了地道这个工具的。谢洪鼎看着眼前的土层,也是感觉向四周各挖两米,有了长宽四米的悬空,那么这里的顶部泥土肯定要坍塌下来。
“上面用穹顶,下面宽阔。”李淮山比划着说,“咱们西北黄土高原上的窑洞穹顶,和西方教堂建筑的穹顶,其实与咱们现在即将要挖出的房间是一样的道理。穹顶有个很好的支撑作用。”
“那么,就是要往下面斜个弧度挖了!”戴维斯看着脚下的泥土。
不过李淮山看着泥土却皱起了眉头,因为泥土里满是石子,越往下石子越多,如果下面挖了一米就是坚硬的山石,那可就惨了。
“挖吧,我们两个大队多派些人,连夜往下挖,争取一个房间出来,明天争取能开十二国战俘领导会议。”李淮山说。
“我同意。”史密斯上尉举手说。
“我也同意。”谢洪鼎也表了态。
“我会安排食堂我们的人,今天所有参加挖洞的战俘,都会拿到一个稍大的糠团。”戴维斯说道。
…………
经过战俘领导的们的安排,挖屋行动很快开始了。
挖一间房子要产生大量的土,而谢洪鼎史密斯他们则一致主张,把这些土就撒在战俘们所睡的木板床下,然后每位战俘,再一天一点地把它们装口袋里运出去,撒进山野。
有了干劲,一间房在加派了人手的情况下,半夜就完成了任务,然后大家开始各自回去休息。待到凌晨五点鬼子吹哨喊上工,刘少林他们虽然还在为昨晚的加班感觉很累,但有了那种即将到来的希望,他的劳累,却消失了少。
刘少林在队列中,再次看了看医务室的门,它紧紧地关着,木村医生和野田和子一定在里面,在侍弄着杀人的毒针。不过,福田和子要好许多,她不但外表善良,而且内心也比野田和子好许多。对于一次性毒杀四十三位战俘,她虽然表达了悲伤,但她又为何不事先通知战俘们,让战俘也像富贵一样,只要药不打针。
但刘少林马上想开了,福田和子肯定有她的难处,在数百人的杀人机器中间,一个人的善良,又能拯救出什么?
而谢洪鼎又交给了他新的任务,去通知朝鲜、印度和苏俄的战俘队长,半夜开会。
刘少林为难地接受这个任务,他说他不懂朝鲜语,也不懂印度语,更不懂俄语,结果是赵谭趁拉屎的时间,给他用英语写了三张纸条,让他转交给三国战俘领导。
只转纸条不说话,这让他感觉再简单不过。刘少林身手敏捷,扛着矿石在经过三国战俘领导人的身边时,向他们眨了眨眼,然后把纸条直接塞到人家的口袋里。
他那塞纸条的速度,让那些日军监工,也是没办法发现。只是他总在人群中穿梭,却引来鬼子的目光。而刘少林并没有偷懒,他背矿石,不管是重量还是趟数,都可说是两千战俘的佼佼者。鬼子似乎也喜欢勤奋能干的人,他们渐渐对刘少林的监视放松了。
……
终于熬到放工的半夜时分,约定的一点钟,十二国战俘领导竟然准时钻到地道下的那间小屋。
那间小屋加上穹顶也不过一米八高,个头稍高的就要半弯着身子。但是挖屋人员已经费尽了力气。因为脚下就是坚硬的石壁,半山上浮土层很薄。
但在这种生命随时就被剥夺的战俘营,这个有着穹顶的屋子却是大家心中最安全的地方。谢洪鼎与史密斯他们竟然开玩笑说,以后就称这间屋子叫穹屋。
刘少林也被充许进入,因为他是谢洪鼎和李淮山最为信赖的人。同时他和周斌马三伟以及阿莫斯都身肩放风、保卫、警戒的任务。
在各国战俘领导进入穹屋的时候,刘少林发现那位高大的英国战俘领导库克对于印度战俘领导桑贾伊的到来很是气愤,正要说什么,但被史密斯与戴维斯按着他的肩膀,使他坐下并平息愤怒。
“库克要干什么?”刘少林不懂英语,他问蹲在身边的周斌说。
“库克说,印度只是英国的领地,不应当作为一个国家与他平等出现。”周斌对于英语竟然还能懂两句。
“好吧,现在我们开会吧!”李淮山笑了笑,“在共同的敌人日本法西斯的面前,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只有我们团结,我们才能活下去。”
“说得很对,”史密斯称赞着,并把目光压向库克,“所有人必须团结,不然我们全部要死在这里。”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30 16:59
第三十四章 史密斯的哭述


刘少林坐在会议的最外围,虽然对于英语很不了解,但他只听中文,偶尔问一下周排长。
赵谭的用处突显了出来,他除了会母语外,还会英语日语。赵谭把史密斯库克等说英语的翻译成汉语,又把谢洪鼎李淮山讲的汉语,用英语翻译出去。
反正刘少林听到谢洪鼎和史密斯上尉要求,会议以英汉两种语言进行。巧的是朝鲜战俘长官会中文,苏俄与荷兰法国战俘长官会英语,其他美英加澳西新菲都讲英语。这也让刘少林惊诧,世界上怎么那么多国家讲英语。
“因为早先英国太过强大,到处殖民,所以边殖民边撒种的情况下便有了现在的结果。”周斌开玩笑地说,“我说的是个事实,但事实往往不能表露出来,咱们只能私下说,不然你让他们听到了,听到了就要抗议你了。”
刘少林说,“我一句英语都不会说,他们也听不到。不管什么,咱们现在的共同敌人是日本鬼子,共同目的是活下来。”
周排长笑了下:“少林,看来你成长了。”
两人不再玩笑,开始认真听战俘领导们的大会。刘少林听到好似大会第一项是选十二国战俘领导委员会成员,根据战俘人数和国家分选出十四位委员。
十二国除了中国美国每国出两人外,其他国家每国均为一人。刘少林就听到赵谭在念委员的国别及名字。
中国选出的当然就是谢洪鼎和李淮山;美国是史密斯和戴维斯;英国是库克;朝鲜是金玉浩;菲律宾是派恩;澳大利亚是布鲁克;印度是桑贾伊;法国是拖马斯;荷兰是吕特;加拿大是贾斯汀;新西兰是大卫;苏俄是伊万诺夫。
接下来会议继续了几项,但太过专业的术语,让刘少林听得懵懵懂懂,他都有些走神。在最后讨论时,刘少林就见李淮山对苏俄的伊万诺夫特别亲热,问了他憋了很久的问题。
那就是苏俄与日本并没有宣战,他们这十八人(此时只有十七人),为何也在日本战俘的中间?
听过介绍,刘少林才明白,原来他们有十三人是海上一个侦察分队,因为快艇失去动力漂到日本海域,就被日军当成俘虏抓捕了;另外九人,则是苏俄派往中国东北执行侦察日本关东军行动而被抓的。在转运到上松的途中,他们二十一人被日军折磨死三人,前几天又死一人,现在只剩下十七人。
至于朝鲜战俘(一些自称大韩帝国),则是朝鲜抵抗日军侵略的抗日游击力量。日本强行吞并了朝鲜,但勇敢的朝鲜人民是不接受这个强加之痛的,一些人进行了英勇的抵抗。而被俘的朝鲜不知有多少数量,他们这二百人(现在只有一百九十二人),是由最初的四百多人变成的现在这个数字。
……
……
接下来的数天,战俘领导委员会都在开会。因为两千多名战俘,每天因为饥饿、疾病、被日军监工活活打死的不下三到五名。其中以中美两国战俘为最多。
每次会议,本来拟定好的议程,都被战俘领导的哭述所变成了悲痛回忆。而刘少林则越听越感到吃惊。
荷兰战俘领导吕特说,他们是在印尼战场上被俘,本来以为日本人会善待战俘,没想到他们把战俘关在集中营,饥饿鞭打辱骂刀刺日军虐待所至的疾病,许多人被折磨死。而一船船被运到日本本土进行掏矿的苦力,一路海船上又被折磨死不计其数,到了日本掏矿,同样要面对塌顶、瓦斯等威胁。他们这批是从日本北方转运而来,已经在日本从事苦力两年。
“唉,受虐待的不止我们中国战俘。”周排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着刘少林,“所以鬼子越残忍,我们要越坚强。”
“所以我们要行动了。”刘少林握紧了拳头,同时看到英国战俘领导看了下加拿大战俘领导贾斯汀,两人竟然流出了眼泪。
他说他们是香港战役被日军所俘。而日本在把他们的一部分装在船上运往日本的途中,因为受到盟国潜艇的袭击,大船沉没。而日本派来的解救船只,只救日本的那些看守,很多战俘被活活闷死在船中,另一些战俘则淹死在海水里,一些则被直接用枪射杀,一些逃到小岛被中国居民所救,日军又挨家挨户搜捕,鞭打枪砸再次赶到船运到日本做劳工。
“和我们的命运一样!”马三伟小声地对少林说,“一路上所遇,和他们讲的不是差不多?小鬼子做事真丧尽天良!”
“你们这还是好的呢!”法国战俘领导拖马斯则大哭。
他说他们和盟国士兵在越南和老挝战场被日本人俘虏近四万人,但在死亡战俘营,被日军屠杀折磨得最后活下来所只有九千人。
“别说了,”史密斯上尉同样地悲痛,他竟然扑簌簌地流出了伤心的眼泪,一个身材瘦高的美国上尉就那样边哭边说,“每个国家的战俘,与日军都有一笔不可原谅的仇恨。我们的灾难起于菲律宾巴丹半岛。”
“当时在巴丹半岛我们被俘的接近八万人。”史密斯看了一眼坐在他不远处的菲律宾战俘长官派恩。
“日本士兵冲上来鞭打我们用枪托狠砸我们,抢去我们的手表、项链、钱包、戒指……所有值钱的都被抢光了,而且我一直珍藏的两根雪茄,这是杰克逊上校送我的一盒,没舍得抽完,结果也被他们抢了去。甚至连我的一支钢笔,也被一个日本士兵抢去。”
“然后这些疯狂的日本士兵押送我们到60英里外的战俘营,虽然只有60英里,但却是我们的死亡之路。”
“天很热,我们本来多天吃不饱饭,很多人还有腹泻脚气病,在日本士兵的打骂之下,没走多久我们就感觉饥饿和干喝。”
“一些腹泻的战俘憋不住,就去路边方便,但日本兵根本不允许,他们会一刺刀挑了出队者,或开枪把正往路边走的和已经蹲下来排泄的战俘击毙。”
“很多人不敢方便。有很多人直接拉在裤裆里。而日本人却不停地鞭打我们,用步枪枪托有事没事地狠砸我们。”
“接下来是体弱多病的战俘开始了恶梦,那些战俘身体本来就很差,经过这种高温饥饿干渴和打骂的折磨之后,一些人停在那里弯腰或蹲在地上喘息,但马上跑过来鬼子,他们举着刺刀毫不留情地将之穿胸;一些人晕到在路边,鬼子就用刺刀把他们钉死在那里;甚至一些走不快慢慢落队的战俘,被鬼子直接开枪击毙……”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气温也越来越高,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干渴,那种干渴的滋味是一般人所不能想象的。”
“本来巴丹半岛有泉水和自流井,甚至一些当地土著也送来食物和水,但日军就是不让我们接近水源,那些土著也被赶走甚至遭到射杀。”
“我们越来越饿,越来越渴,但他们只在第一天时提供一个还没鸡蛋大的米饭团,然后再也不给我们食物。”
“随着时间流逝,我们的行进越来越慢,而日军为了震慑,会时不时拉出一些他们看不顺眼的人直接用刺刀挑死或射杀。”
“干渴越来越难以煎熬,我们看到水塘或者河流,不管它多脏,总有人冒死跑过去喝水。但往往还没跑到就被射杀或刺死。”
“而行进的最后几天,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去冒死渴水,而是渴得实在难熬,一群群地冲到水塘或河流里去喝水。”
“而鬼子们用步枪射,用机枪扫,大片大片的生命,止于水源的旁边。”
“而且那些河水因为高温和污染肮脏不堪,冒着绿泡十分地粘稠,还漂着一些前段时间战斗死亡的盟军士兵尸体,而且已经腐烂生蛆。”
“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的战俘,喝上一口两口水,侥幸躲过日军的枪杀,也会因为严重腹泻而慢慢地倒下,并在鬼子的子弹射进身体后闭上眼睛。”
“一路上都是倒下的我们战友的尸体,那种可怕的场面,会让人一辈子不能忘记。就是到了战俘营,日本人更加肆无忌惮折磨我们,只两个月过去,我们近八万名战俘,活着的还不到四万人。”
“最近两年,他们又开始把我们运往日本本土做劳工,给他们掏矿、搬运、生产战争物质。而在我们从菲律宾运往日本的海上,我们同样还要经受种种的苦难,船被盟国潜艇误击,则全船人命葬大海;他们用来运送战俘的船舶破烂不堪,我们数百人被挤在阴暗的船底,而他们又用帆布把甲板蒙住,我们很多人被活活闷死,饥饿、疾病、鞭打、枪杀,能活着到达日本已经是万幸。”
“现在,我们在这里,在这个山上掏矿,我们仍旧以每天若干人的速度在死亡着……”
史密斯再也说不下去,哇哇地大哭起来。而且哭声很大很悲切,这可吓坏了其他战俘长官,谢洪鼎和戴维斯甚至立即扑上去捂住了史密斯上尉的嘴。
Captain Smith! be careful, the devil is just above, otherwise we all die!

戴维斯出着一头冷汗,紧张地唇语。他真想不到一向冷静的史密斯长官现在竟然失控,并且这么激动!

而分别在穹屋两门旁边的负责警卫的刘少林和阿莫斯,连忙迅速地转身跑爬出去,向着各自的战俘营的出口,去察看动静。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30 17:02
第三十五章 任务


好的是史密斯穹屋里的痛哭,并没有传出地面,刘少林趴在黑暗中看着通道岗亭里的鬼子依旧正常巡视。这说明地道穹屋上面土层的隔音效果还算可以,它把美国史密斯上尉的悲痛,深深地掩藏在泥土细胞里,世界上有些人可以丧尽天良,而泥土它不管中国美国日本还是世界的哪里,都是那么地善良。
“没有事!”刘少林爬回穹屋,并向谢洪鼎和李淮山报告。
Security, the enemy is not found!
”阿莫斯向史密斯与戴维斯回报。

“那么,我们继续吧!”谢洪鼎说道。
“现在我们两千多名战俘最为迫切的就是没有鞋子穿,”李淮山说道,“大部分战俘的鞋底被矿道里的石子磨破,脚板划破,感染化脓,已经有数位战友因为血液感染和发烧死去。而我们不止一次地向木村医生要这方面的药品,但木村一直推脱说要想治疗,只有打针。那种毒针没人敢去打,所以我感觉眼下我们最迫切的就是向松井要鞋子,没有鞋子,我们实在不能再下矿洞。”
刘少林连忙看了自己的鞋子,心说来这里第二天鞋底就磨穿了,脚底板的伤口不知道有多少。幸亏从小光脚板在村里摸打爬拿到处走,有时候摸鱼捉虾脚板被河蚌壳划伤多次而练就了不凡的抵抗力,不然自己的脚底板早就烂了几道子了。
刘富贵的脚就差了些,富贵家富,从小到大啥鞋都穿过,从堂屋到厨房有人抱还有人撑伞挡雨遮太阳,那脚一直精贵着呢。但他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脚底板上的伤口一天天增加,早些的都开始感染化脓,加上淋雨感冒还没好透,整个人瘦得已经没有先前的样子。
“我看这样吧,”史密斯说,“明天夜晚放工,我们将向松井申请鞋子。”
“现在的小鬼子只知道让咱们干活儿,你要向他们要一点东西,就像要了他们的命。松井不知答应不答应。不过我看态度上,我们千万要和缓……”谢洪鼎补充分析。
又不知多少时间过去,刘少林正在静静地听着洞外的动静,忽然他被谢洪鼎叫了过去。
刘少林转过身面对穹屋,竟然惊奇地发现穹屋里的十二国战俘长官的眼神,竟然奇刷刷地看着自己,并且有着笑意有种期望。
“少林,”谢洪鼎拍着他的肩膀,“经过委员会领导的一致意见,我们要交给你一项任务。”
“任务?”刘少林心说有什么任务?不会让我到松井的房间里趁着他睡成死猪,我悄悄溜进去借几双鞋子出来吧。可这战俘营可有两千多名兄弟。
“对,是给你的任务。”谢洪鼎用着命令但又包含着不由自主发笑的口气说,“这个任务很特别,非你莫可。”
“连座,别吊俺胃口了,你就说啥任务,我保证完成。”刘少林说。
“这个任务很艰巨,我们一致要求你接近福田和子!”谢洪鼎说。
“接近福田和子?”刘少林一头的雾水。
“是的,这就是你的任务。”
“连座,开玩笑吧?”刘少林摇头,“让我接近谁都可以,接近一个日本人,我能行吗?我感觉没一点把握。而且我也不想接近日本人。”
“福田和子与一般日本人不一样。”谢洪鼎说,“你看这里,所有的日本人都疯狂,但唯有福田和子还那么善良。你曾经与福田和子说过话吧?”
刘少林傻眼了,那是他替富贵向和子要药。
“给富贵要退烧药。当时我和富贵一致认为不能打针,打针就完蛋。”
“那你要到了吗?”
“要到了,富贵都快好了。”
“和子有没对你笑?”谢洪鼎再次盯着刘少林的眼睛。
“笑?笑了。”刘少林心说连座你今天咋弄地?纯心逗我吧?福田和子生性温柔,见着哪个人不是笑意盈脸?
“这就好了,所以你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和子,木村与野田和子没指望了,只有福田和子是个突破口。”谢洪鼎说。
“向她要鞋吗?”刘少林还是一头的雾水。
“不是鞋,是药。”谢洪鼎抬起脚,让人看他的破了的鞋底上脚底板上的伤口,“金疮药!”
“所有战俘的脚底板都有伤口,”李淮山有些严肃地说,“少林,你一定要引起重视,能不能从福田和子那里弄到金疮药。我看他们药橱柜里好似还有咱们云南的百宝丹,这些药肯定是鬼子从咱们中国人手里抢去的,如果要一些百宝丹,你就立了大功!”
提到百宝丹,那可是大名鼎鼎,中国老百姓可说家喻户晓。那是云南爱国名医曲焕章研制的对创伤有着奇效的白药。刘少林从小就知道父亲从赵集镇买了一小瓶,家里人干农活不管谁有个擦伤重创,喝敷那么一点点,让人想不到的效果就出现了。那一小瓶百宝丹,刘家人一直用了十数年。就是以后他当兵参加了国军抗日,看到一些老兵,也是自备百宝丹保安全。
但现在他们是战俘,随时都有被鬼子折磨屠杀危险,又如何接近和子,去给兄弟们弄百宝丹呢?
要知道,自己可是天不亮就去掏矿,天黑漫天星斗才回来战俘营,根本没时间接近福田和子,就是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无。
真是难煞人了。
……
……
刘少林没时间行动,但盟国战俘委员会的长官们却开始行动。
第二天,所有的战俘干活的速度都提高了,对着矿洞口福田中队长的笑加浓了,叫着“龟孙”的声音更甜了,掏矿的进度多了,背矿石的质与量也提升了,把个福田中队长乐的,单手拄着战刀,站在铁矿洞口,嘴巴是合不拢嘴。
在下午时分,终于,一队特别的背矿石队伍,停了下来。这一队伍有二十人之多,仔细看了,大多是十二国战俘长官。
刘少林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士兵,但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也夹在其中。他一直在找接机会接近福田和子,但在这宽阔的山野之中,哪有福田和子的影子。倒是这个凶恶无比的福田石根,每次背矿石下山,都要经过他的跟前。可日本姓福田的人太多了,这福田与那福田完全不是一回事,刘少林也只能把任务深埋于心,暗暗地寻找机会。
刘少林就见十二国战俘长官十四位,站在福田中队长的跟前,一脸地笑意。
“龟孙!”谢洪鼎躬身,“福田中队长真是威武!”
福田看着眼前的场景,竟然更加地傲慢与高兴起来。这就是征服的味道,就是胜利者的待遇,就是强者的享受。
“你们地,今天地很好!”福田中队长哈哈地笑着。
“福田中队长不但威武,而且帅气!”史密斯上尉竟然也少有地夸奖起来。
“福田中队长对待战俘,是最具有同情心最善良的长官!”英国战俘长官库克,竟然也第一次在刘少林的面前这样少有地夸人。
“哦哦……”福田中队长,乐得嘴巴都合不上,战刀在他的单手中,不停地歪来歪去。
“福田中队长阁下!”李淮山突然极其温和的语气,“我们两千多名战俘,在不停地劳动着,我们有些事情能向您反映一下吗?”
福田的笑突然少了一些。
“我们两千多名战俘,在这里掏矿多天来,几乎所有人的鞋底都磨破了,我们的脚底板都是伤口,很多人因此丧命。福田中队长能不能给我们解决一些事情,以来体现福田中队长的仁慈之心?”
福田的脸上的笑没了有了。
“我们请求福田中队长,命令木村医生,给战俘发放金疮药,并给所有战俘发放鞋子!”
福田脸上的笑终于跑得一干二净,一股怒气也愤然升起。
作者: 家乡好    时间: 2014-6-30 17:59
拜读大作。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6-30 18:32
标题: 回 家乡好 的帖子
家乡好:拜读大作。       (2014-06-30 17:59) 
万分的感谢!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1 16:08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松井


“药品十分地匮乏,帝国士兵所需也十分紧张,你们地没有!”福田中队长连连摆手,“你们地好好地干活,鞋子,我地会向松井长官回报!”
“有您这句话,我们十分地高兴,希望福田长官把鞋子的问题,尽快地回报给松井长官!”史密斯上尉笑意可掬地说,“这能体现福田中队长的仁慈之心!”
“是的,能体现福田中队长的仁慈之心!”其他战俘长官也纷纷说道。
本来大家以为,这种柔软的恭维,能让福田正常地为战俘们的生存想一下的,没想到福田却突然掏出驳壳枪,愤怒地指向面前的十二国战俘长官。
“你们地良心地大大地坏啦坏啦地!通通地干活!”
十二国战俘长官还在犹豫之间的时候,福田的驳壳枪却突然响了,他虽然开枪的方向是各国战俘长官的头顶方向,但子弹却打在对面的岩石上,正巧有一位澳大利的黄头发战俘背着一袋矿石经过,不知是子弹反弹还是石头崩裂的石片击下,那位澳大利亚战俘马上惨叫一声,扑通倒在了洞口。刘少林的看过去的时候,他的头部已经血肉模糊,在地上不停地抖动痉挛。
似乎,足足十分钟过去,他还在死亡前的痛苦中慢慢地行走。
这是没有立即毙命但又回天无术的最痛苦的死法。所有人不忍再看下去,而澳大利亚战俘长官布鲁克,眼角湿润的同时,但又不得不面无表现地跟着人群,背着矿石,向山下的车站而去。
……
……
在夜晚收工的时候,战俘队伍像往常一样,在门楼下领了糠团和一筒盐水,然后各自回到屋棚休息。
而刘少林则咬一口坚硬如石的糠团,看着医务室的大门。那座大门紧紧地关闭着,虽然松井宣传说是为了两千多位战俘的伤病设立,其实,真正他们救治的却是三四百名鬼子的官兵。
战俘们自从那四十三位病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之后,再没有人敢跨入那个大门一步。一些脚底伤口严重化脓的战俘曾经数次去,请求不要打针只要敷药,但都被木村和野田和子以无药拒于门外。
而刘少林亲眼看到,医务室的橱柜里,摆放着一些消炎药,甚至抢自中国的百宝丹。但那些药品他们是不会用在战俘们的身上的,他们只用在日本士兵的身上。
福田和子倒是具有同情之心,但却很少出门,一直在医务室的里面忙着,似乎木村医生与野田和子都对她有些压制。
“你地,什么地干活!”
忽然跑来一个日本兵,虽然一歪一斜也是个残疾人,但举着干牛鞭的速度还是异常地快着。他举起鞭子,对着刘少林啪啪就是两鞭。刘少林咬着牙,忍痛地接了下来。他只得转身,回到了第一战俘营的棚屋。
谢洪鼎与李淮山甚至富贵周斌马三伟他们都在啃着糠团,下咽的时候都在忍受着米糠扎喉咙的刺痛。刘少林也坐了下来,他对谢洪鼎摇了摇头。
“无从下手是吧?”李淮山却笑着边嚼糠边说道,“有难度,我们知道。这是个艰巨任务,所以不是一时半分都能解决掉的。慢慢来,等待机会。”
“少林,要有耐心。”谢洪鼎也鼓励着他。
刘少林只得点了点头。耐心,有多少耐心也等不了。刘少林一想到每天都有人脚底划破感染化脓发烧倒下死亡,他就有种莫明的紧迫感。
但这种紧迫感在他现在情况下,又无为能力。
大家正吃着糠团的时候,松井却带着鬼子兵走了进来。他挎着战刀,虽然身子摇摆着极为不便,但还是极其高傲地看着战俘们。
他身后的日本兵更是大喊着:
“通通站起来,向松井长官鞠躬敬礼!”
很多战俘迅速地站起,而一些没来得及反应的,则被跑上前的日本兵挥着干牛鞭,狠狠地抽打起来。
他走到了谢洪鼎与李淮山的面前,用狡黠的眼睛盯了谢洪鼎与李淮山很久。
“听福田中队长说,你们要鞋子?”
“是。”谢洪鼎。
“你们想可能吗?”松井忽然转身,用着一面光背对着他们,脸看着窗外的铁丝网。
“我们几乎所有人的鞋底都破了,脚板划伤,感染化脓,每天更有三名以上的战俘因此死亡。”李淮山说道。
“鞭底破,是因为你们国家的鞋子质量不行!”松井冷冷地说道,“你们没有为帝国好好地劳动,却不停地提出各种要求。你们的身体太过娇嫩,脚底板能被石头划破,还是劳动少了。从明天开始,所有人赤脚地干活,发现有穿鞋者,格杀勿论!”
松井说罢,用着手掌在谢洪鼎的脸颊近距离扇了又扇,然后带着人从中门向着第二战俘营而去。
傻眼了,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计划了好久。
十二国战俘长官在福田中队长的面前低三下四地哀求着。
就这么,被松井轻轻的几句话中回绝。不但回绝,还倒打一下,现在松井让他们从明天开始,不能穿鞋劳动。
原本想要双新鞋穿,以免战俘脚底板出现更多的伤口,战俘们的脚能有效得到保护,这也很大地减少了战俘的死亡。
而现在,连破底的鞋子都不让穿了,这是何等的虐待?
没有鞋子,不但脚底板时刻受到石片尖利的锋芒威胁,而且脚边脚面,也有受伤的危险。
看着松井离去的背影,和他手下吆三喝六不停对战俘们的污辱鞭打,谢洪鼎与李淮山彻底地呆了。
不知松井在第二战俘营史密斯戴维斯面前,宣布这一决定的时候,史密斯戴维斯又是如何地惊诧。
和鬼子打交道,你不知道后果如何变化,向着何种方向何种结果。这些转脸无情没有半点仁慈之心的日本鬼子,不知是如何练出来的?
刘少林心想,难道他们自古就如此吗?
好像父亲跟他们讲过倭寇对中国沿海侵扰的历史。
明朝中国那么发达的国度,但对于东洋上落后的日本小国的强盗,却被断断续续侵扰数百年,沿海居民深受其害。
强盗时久积淀下来的习俗与文化,一旦爆发向世界,那是一个可想的悲惨后果。
惨了,明天这双破鞋,也不能穿了。刘少林感叹着,看着脚上鞋底透风的鞋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少林,”谢洪鼎忽然极其小声地对他说,“注意观察第二大队的情况,松井一走,你就想办法联系史密斯上尉开会!”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1 16:09
第三十七章 决议


松井带着一帮鬼子兵手下,走到哪里,哪里的战俘就哀嚎一片。管你有错没错,只要你见到他们不鞠躬、不点头哈腰、不一副恭敬的迎接样子,你就会得到干牛鞭和步枪枪托的奖赏胖揍。
而来自世界十二国军人出身的这些男人们,很多人根本没有表演天才。反应迟钝、鞠躬晚了些、恭敬的微笑没出来,都会招来鬼子的毒打。
而一些会装会表演的战俘,因为身体外表还那么硬朗,个头也比一般人高些。这样站在日本人的面前,虽然是鞠着躬弯着腰,但那高度还是要超过鬼子兵。鬼子嫉妒心起,你也要接受一顿打,而且有些鬼子是拿着干牛鞭平打打不到他们身体的上部位,就一歪一斜一瘸一拐地蹦起来打他们的肩和脸。
而所有这种身高优势的除了一些中国北方人,更多的是英美澳加新荷法的盟国战俘。可怜的他们,在松井带着人走入第二战俘大队后,那被鞭打和枪托砸的疼叫,似乎此起彼伏连绵不断一直就没间歇过。
刘少林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第二战俘大队的窗户,那里,史密斯戴维斯以极阿莫斯整齐地站在床头,低着头,等待着松井的到来。
而从后到前的疼叫哀嚎,如一场风暴沙尘狂刮到棚屋中部靠前的时候,史密斯带头向着松井恭敬地鞠躬。虽然这种恭敬不是发自内心,但在时刻的死亡和各种各样的肉体折磨的威胁下,没有一个国家的一个战俘能骨气地高昂起来。
刘少林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可以听到松井在大声地训斥史密斯上尉,一个日本兵甚至举着干牛鞭猛烈地抽了史密斯上尉旁边的阿莫斯少尉十三鞭子。
松井忽然走了,而史密斯却追了几步,还在扬着手似乎在喊着抗议。
这次松井彻底地恼怒,他回过身,接过手下的干牛鞭,对着史密斯的全身,不停地抽打着,直至史密斯史上尉倒在了自己的床板上他才罢手。
但是,松井忽然一摆手,几个日本兵竟然拖起距离史密斯不远的两位美国战俘,走出了第二战俘大队的前门。
“砰砰。”
黑暗的广场上传出两声枪响。
“老史。”谢洪鼎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不能倔!”
“鬼子太残忍,老史只是说了两句话。”李淮山也是气愤地说。
这个时候,两个战俘大队棚屋里的灯光熄灭。“少林,去吧。”谢洪鼎也用着轻若游丝的声音说道。
刘少林很快地钻到周斌和马三伟的床板下面。他没有点蜡烛,凭着感觉向前摸索着。虽然地道里越来越黑暗,甚至伸手不见五指,但少林感觉还是万分的安全。
在经过一个稍大的屋,然后再往前,大约十数米后终于到了一个直井。
他摸了摸井壁上可以踩脚的登点之后,慢慢地往上爬去。上面是美国少尉阿莫斯的床板,在战俘营四周岗楼探照灯的扫射下,他已经能看出一些从床板缝隙透下来的光亮。
终于爬到了上面,他伸手在床板上轻轻地敲了下。然后他下到直井的底部,并留出一个空处。
阿莫斯十分机敏地下了来,他轻轻地叫着:“少林?”
“是我,阿莫丝。”刘少林说,“告诉史密斯上尉,稍后要开战俘长官紧急会议!”
“好的少林。”阿莫在黑暗中伸出手,与刘少林握了一下,然后各自悄无声息地回到各自的战俘营的棚屋里。
……
……
十二国战俘长官拥挤在窄小的穹屋里,一只蜡烛忽明忽暗地,照亮着穹屋的空间。刘少林周斌马三传负责第一战俘营的警戒任务,而阿莫斯与另外两位美国战俘则负责第二战俘营警戒。
“我只是对松井提出抗议,掏矿这么重这么危险的活儿,怎么可以没鞋子?我们这次不但没要到鞋子,而且他们竟然罚我们赤脚劳动。这非人的待遇,我们真的受不了!”
“老史,受不了也要受,”谢洪鼎看史密斯那布满鞭痕的身体,“日本鬼子不是一般的凶残!”
“他们又拉了我两位士兵枪毙,他们只是多天吃糠以来,身体有些虚弱而已!”史密斯的眼泪流了出来。
会场陷入一片沉寂。仿佛松井真的把他们镇服了似的,曾经纵横沙场的他们,此时表现的都是那么地无奈。
“这样吧,”李淮山半弯着腰站起来,“我们来讨论明天战俘出工脱鞋子的问题。”
“这关系到战俘兄弟们的生命!”谢洪鼎说。
“我们不能牵就松井,明天我们统一穿鞋!”英国战俘长官库克说。
“是呀,我感觉我们不能听松井的。”朝鲜战俘长官金玉浩也表态。
“但是不脱鞋,他们可能要屠杀我们!那样是害了战俘兄弟们!”荷兰战俘长官吕特摇着头。
“我认为明天要全部脱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法西斯的残忍疯狂!”加拿大战俘长官贾斯汀举手支持吕特。
会议马上有了两种主张的结果。而谢洪鼎与史密斯却陷入了沉思纠结和无奈之中。
“老史,举手表决吧?”谢洪鼎看着史密斯上尉。史密斯点了点头。
“赞成明天战俘脱鞋的举手,反对的不举手!”戴维斯宣布着。
刘少林的眼睛马上看了过去,他发现,中美两国的战俘长官都赞成明天上工脱鞋,接着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法国、荷兰跟着赞成,英国战俘长官库克犹豫了下也举手赞成。最后是十比二决定明天战俘上工,全部脱鞋的决议。
……
……
又是凌晨起床的哨声,在各中队长队长的传达命令下,多数战俘们起床后光着脚丫走到了操场集合。
但刘少林惊诧地发现,不管在中国战俘和朝鲜战俘还是美国战俘的中间,竟有一些战俘还在穿着鞋。
他们表现很气愤很昂扬很不服输的样子。虽然一旁的战友和长官不停地劝慰着他们,但他们却依旧固执地穿着。
广场被战俘们挤满了,而刘少林发现,今天的气氛却特别地紧张。
松井站在门楼下方,两排食堂的桌子竟然横着摆放,上面架着四挺机枪。
刘少林急忙转首四望,所有看得到的岗楼上,机枪步枪,一个个阴森森的洞口全部直直对着中间广场上的两千多战俘们。
浓烈的死亡气息,迅速地笼罩在战俘营广场的上空。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1 16:11
第三十八章屠脚


松井站在机枪的后面,目光扫视着战俘们,目光中充满一种似要喷火般的暴怒。他盯着最前面的史密斯戴维斯谢洪鼎李淮山,一会儿看看他们的脸一会儿看看他们的脚。仿佛在说,有什么不服么?只要他摆一手,那些机枪就会突突突地喷射出火舌,接着就会成排成排成片成片的倒下流血死亡。
而谢洪鼎史密斯他们,也在为昨晚的决议而暗暗庆幸。如果随着一些战俘的要求,今天与松井对着干穿了鞋子,那么松井现在的机枪不说把两千多名战俘杀光,就算拉出百把几十人,也是战俘们一个不小的损失。何况是活鲜鲜的人的生命。
“你们多数人是听话地,”松井一瘸一拐地走到史密斯和谢洪鼎的跟前,冷冷地笑着,“但也有一些人,在试探我的耐心!”松井的脸马上煞白,一摆手,“
聞いてくれないならの人の全てを引っ張り出し!

立即,从四周的黑暗中冲出来足有二百名鬼子兵,他们端着三八大盖步枪,钻入两千多名战俘的中间,开始寻找那些不听话的穿鞋战俘。
很快,靠外围的马上被鬼子兵拉出三十多名穿鞋战俘。而里面的穿鞋战俘在感觉到恐惧来临之时,想脱掉鞋子为时已晚,鬼子兵已经冲过来。一些手脚麻利的,连忙把鞋子脱掉,但还是被鬼子看见,拉了出去。而一些把鞋子脱掉往外扔又扔在人群中扔在别的战俘的跟前,那名战俘就倒霉,鬼子兵上来不由分说,把距鞋最近战俘拉了出去。
刘少林傻眼了,在鬼子完成任务全部撤出人群的时候,机枪的前面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战俘。
这些战俘刘少林粗略地数了一下,中国13名,美国12名,英国4名,朝鲜10名,印度3名,澳大利亚2名,菲律宾4名,法国2名,荷兰2名,加拿大2名,新西兰1名,苏俄1名。总数竟然有56名之多。
“我现在就要砍掉他们带鞋的脚,我说过,不听话,就撕拉撕拉地?”松井阴冷地看着谢洪鼎和史密斯。
“太君,”史密斯与谢洪鼎同时瞪大了眼睛,不过不是愤怒之色,而是装着祈求,谢洪鼎从来没有这么低三下四地用心求人,“求您放过他们,我和史密斯让他们马上脱鞋!”
“已经晚了。”松井冷冷地说道,“我昨天通知你们就是要给他们生的机会,可他们不珍惜!”
“太君,”史密斯不顾昨天被打的伤痛,声音颤抖地求道,“放了他们吧,将近六十名战俘,可以为你们干不少活!”
“我地知道,”松井撇嘴,“你们想对我说,如果人杀完了,就没有这么多的战俘为帝国服务了,是吗?告诉你们,我们不在乎。即使杀光你们,我们可以再到中国去抓,再到巴丹半岛和新加坡或更多的印支半岛战俘营运来!不要把你们的命拿来威胁帝国,你们的命就如草芥一样可随时踩掉!”
史密斯惊呆了,谢洪鼎也惊呆了。而松井再次地冷笑一声,转身,一手有力地握战刀,一手挥起,落下!
切り落とす!

再看那二百名鬼子兵,三人抓一个三个抓一个战俘,把战俘死死地按倒在桌子上,而另外拿着武士刀的鬼子兵,则凶神恶煞般地来到桌前。
咔嚓!啊!咔嚓!啊!
一声声刀砍血出人嚎的声音,立即充满着门楼之下。而被砍掉双脚的战俘,则脚掉在桌子的外侧,人被扔到桌子的两边。
没一时,五十多名战俘,一百多只脚,在地上堆成了脚堆,血腥可怖;五十多位无脚的战俘,则被鬼子像堆死人一样堆成两堆。可悲的是,这些没了双脚的战俘,那齐齐的刀口,筋骨斩断,白色的是骨头和筋,红色的血管还在如注般喷涌着鲜血。
而刘少林看着这一切,他在双眼闭上的同时,也知道,他们过不了多久,就因为鲜血流尽而死亡。
“小鬼子!”刘少林咬着牙,真的再没有想都想不出来的这般血醒的场面。
而史密斯,那瘦高虚弱的身躯,则不停地颤抖,若不是戴维斯和阿莫斯在一旁的搀扶,他恐怕就将倒下。
谢洪鼎流泪。
李淮山流泪。
戴维斯流泪。
库克流泪。
布鲁克流泪。
贾斯汀流泪。
大卫、拖马斯、桑贾伊、派恩、伊万诺夫、金玉浩都流下眼泪。
看着自己的国人,自己的患难与共的弟兄,自己的亲人,就被鬼子如畜牲般斩杀,谁的心不疼?
而且那种方式太过恶魔,想杀人你射子弹,一下子把人结果来个痛快,而这种让人痛苦万千的折磨,还是两腿直立走路的人所做出的么?
而不管是谁,在面对着这一切的时候,又有什么办法力量去阻止呢。
还有什么比恶魔在你的面前亲手把你的亲人一点一点地折磨死更痛苦呢?
似乎这些还没有结束。、
刘少林就看见,一些鬼子士兵,竟然开始把那些鲜血淋漓的断脚再次堆积一块,如一个小山包般,散发着可怖的血腥之气。而这,就是战俘们即将要经过的地方。它难道在向战俘再次播放那残忍的画面吗?把个战俘的心打压打压打得彻底地屈服?
“你们地看见了吗?”松井重新来到史密斯与谢洪鼎李淮山的面前,“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大日本帝国不怕抵抗不怕哪怕是一点点的威胁。你们两个大队长,说,是还是不是?”
谢洪鼎与史密斯同时愣住了。
“说是还是不是?并且要恭敬一些表达!”松井的声音显得更加地阴森可怖。
谢洪鼎和史密斯还没有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嗯!”松井显得异常地恼怒。而他身后的野田中队长福田中队长则直接走到史密斯与谢洪鼎的跟前,伸出巴掌,左右开弓,直至两人的嘴角流出了血还不肯罢手。
止める!
”松井摆手示意停下,野田松田才退了出来。

“我再问你们,说是还是不是?”松井现在并不看史密斯与谢洪鼎,而是看着他们身后那两千多战俘,眼中充满着愤怒之火。
刘少林感觉,松井这样子,是乎有种把两千多人都杀光的决心。
yes!”史密斯不得不张着满口的鲜血说着。
“是。”谢洪鼎低声地说道。不过他此时的心情,是那么地复杂。他咕噜一声,把嘴里的鲜血咽了下去。
“我地还有一个新的决定,你们今天地赤脚地干活,明天开始,再穿鞋地干活!不穿鞋地,通通地……”
松井迅速做了个摸脖子动作。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1 16:13

第三十九章 强制治疗


两千多人的赤脚队伍,向着后山的铁矿进发。没有人敢说话,甚至步速都快了许多,每个人的头都深深地低着,在经过每个日本人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的面前,他们都要弯腰低头。世界十二国的战俘,仿佛真的被东方这一个世界历史上一直名不见经传的小国所屈服。
刘少林跟在谢洪鼎和李淮山的身后,虽然知道大家现在似乎被治得服服帖帖,但内心里,却是久久不平。
在肚子多天的饥饿之下,刘少林也感觉力气开始每况愈下。他十五岁的时候,他和大哥二哥一顿饭要吃掉母亲辛苦半天蒸出来的一锅馒头。那一锅馒头二十几个个个都比现在糠团要大。
但是现在,他一天只能吃到两个糠团,连个半饱都不能达到。
而背铁矿石是个非常劳累的活儿,半天下来,头晕眼花腰酸腿疼浑身散架的滋味真不好受。而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接近福田和子。但是在这荒山矿洞,福田和子那娇嫩的身子,怎么会来到这里?
矿洞越掏越深,只现在就有两公里之深。刘少林和富贵各背一袋矿石,趟着没膝的红水,正咬着牙关艰难前行的时候,他发现前面有个大个子,背着矿石,一摇一晃,几欲栽倒的样子非常危险。透过那人脏兮兮的军装可以知道他是美国战俘,但他像大多数一样,骨瘦如材,二目无神,浑身布满着鞭痕,佝着腰背着矿石,每前走一步,都是用生命挤出的力气在前行。
终于,他在经过一处日军监工的岗哨时,在那个日军监工举着干牛鞭嫌他慢要打还没落下时,他却扑通一声,倒在了水中。可悲的是,那袋矿石还压在他的背上,而没膝的水深,埋没了他的身体。
刘少林连忙加快了脚步,他知道,如果不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他拉出水面,他要不多少时间,就会因为窒息而彻底死亡。
“你地干活?”
日军监工晃着干牛鞭,恶狠狠地指着已经到了跟前伸手要救那人的刘少林。
“汰菌,”刘少林急切地指着水中的美国战俘,“不拉出来,他马上就不行了。”
“已经不行了!”日军监工冷笑着,“就是活着也不行了……”
而刘少林却不管,他不能见死不救,刘富贵背着矿石也走了上来,他示意刘少林伸出手帮他一把,在没有放下矿石的情况下,两人只要稍弯腰就能拉出美国战俘。
但是,日军监工却挥起干牛鞭,对着他两啪啪就是两下,痛得他们只好缩回了手。
“想陪葬地,你们地撕拉斯拉!”日军监工吼叫着。而听着这个日军监工的吼叫,从两边的岗哨上连忙跑来两个日军监工。
再看水下的,这位可怜的美国战俘,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已经在肮脏的水下面,静静地死去了。
三个日军监工,走在矿洞边沿的高处,忽然弯起腰,伸手把美国战俘的尸体从水中拽出来,然后拖往一侧的一个叉洞内。
这里距矿洞口有一公里的路程,日军监工是没有力气去把尸体抬到洞外的,最近两天,只要洞内死人,他们就把尸体在邻近的叉洞内就地堆放。
刘少林沿着他们进去的叉洞看去,只见那里面堆了足有十几具尸体。也许不知道哪天,他和富贵支持不住,倒在阴暗的矿道里,他们也会被堆在那堆尸体的中间。
……
……
夜晚收工,刘少林随着战俘队伍来到门楼下面领糠团,却意外地发现,没有松井的身影,野田中队长和福田中队长,却分别握着战刀站在两边,紧紧地盯着战俘察看。
刘少林似乎又有了种不祥的预兆。
“富贵,你精神点儿!”
刘少林提醒着。
刘富贵越来越瘦,而脚底的伤口发炎化脓,让他感冒初愈,脚伤又起,饥饿、劳累、长久的水泡,让他精神十分的萎靡。
富贵是富家子弟,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恶劣环境,他不再显得壮实,先前那鼓起的肚子的典型标志,也跑得一干二净。
而在富贵后边一位来自赵团长部下的战俘更加地瘦弱,他因为今天太过劳累,和多天来的饥饿积攒,或者脚下化脓的痛苦,现在根本没有力气走路,在一位战友的搀扶下,努力地挪动着每一步。
“富贵,你精神点儿!”刘少林第二次提醒。
富贵这才振作了一些,他抬起晕乎的头,看着已经到了门楼之下。而刘少林已经从黄玉材的手里,领到了糠团。
在黄玉材的身后,那两堆无脚的战俘还在静静地堆着,没有人叫,甚至没有一点儿的动静。血流干已经彻底死亡的他们,那断腿显得十分的可怕。
而那些被斩掉脱掉鞋子的光脚,则被堆放在另一边,一条狼狗还在舔舐一只脚上已经凝固的血迹。更可怕的是,刘少林发现有只脚血肉模糊,表皮和筋肉有着被利齿划扯的痕迹,分明是被什么啃咬过。
彼を引いてきて
!”福田中队长忽然指着刘少林和刘富贵。

这让少林富贵一阵惊慌,因为已经冲过来两个日本兵。
鬼子这又是要做什么?饭不给吃饱,让脱鞋也脱了,让掏矿也掏了,处处配合,难道他们又找到整人的什么地方?
但那两个日本鬼子跑上来,并没有抓刘少林和刘富贵,而是把他们身后那位被人搀扶的战俘拉了出去。
这马上引起大家的骚动,因为谁都不清楚,下面要发生什么事情。天天死人天天杀人天天无辜的生命凄惨地消失,这难道还不够吗?
鬼子越抓越多,最后有二十一名老弱病伤的战俘被聚集起来。
谢洪鼎李淮山再也忍不住了,史密斯戴维斯也叫了起来。
但这次鬼子们虽然把枪口齐齐地对准战俘,但刘少林暗暗觉得,并没有了早晨大屠杀的模样。
“你们地安静!”松井忽然从门楼上走了下来。
他的脸上仍然装饰着虚假的微笑,看着却让人心寒。因为很多战俘觉得,松井不笑的时候,却不会大开杀戒,而一旦微笑,显得神秘与狡猾,让人琢磨不透,那一定是战俘鲜血迸飞的前奏。
“你们地静下!”松井冷冷地说道,并把目光落在两支战俘大队大队长的身上,“你们四个地有什么问题吗?”
谢洪鼎与史密斯正要说话,但松井却做出一个让他们闭嘴的动作。
“我们每做一步,你们都认为是害你们吗?”松井转身指着福田和野田拉着的十几位盟国战俘,“他们身体很不好,每个人身上都有病,今天在矿洞里就没有干多少活!干得太少了,所以,我们决定,先把他的病治好。”
“把他们押到木村医生那里进行治疗!”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2 22:56
第四十章 抽调一些人


不但谢洪鼎史密斯等战俘领导傻眼了,刘少林也十分的傻眼。松井让这二十一名去木村那里治疗,无疑是把他们送进去打毒针,打毒针只不过与直接砍头吃子弹是两种杀人方法两种死法而已。
刘少林感觉心很痛,但他又有什么办法。鬼子机枪架着、步枪端着、刺刀逼着、干牛鞭挥舞着,只要战俘们再有进一步的骚动,松井就那么轻轻地摆手,一场更大的屠杀就要开始。
连谢洪鼎李淮山他们都没办法,他们痛苦地流着眼泪,在刺刀的威逼之下,走向了第一战俘营的棚屋。
连史密斯戴维斯都没办法,他们摇着头,连声叹息着“
Don't understand!
”,似乎对东方这个岛屿的法西斯文明所不解。

而赤手空拳的他们,又将如何地反抗?
而二十一位病伤战俘,似乎也明白自己面对着什么?他们没有大的力气去掏矿,他们被抓来治疗打针,但结果大家都知道,打针就是死亡。面对不同寻常的死法,战俘们似乎感觉自己所面临的危险恐怖,几乎没一位伤病战俘愿意进入医务室内。
现在的医务室,对于战俘来说,无疑于人类屠宰场。他们的进入就意味着真正的死亡,而且那是十分痛苦的死法。
“走吧!”刘少林拉着富贵,因为他感觉富贵的身体,也是越来越是虚弱。
……
……
夜晚的穹屋,再次被一根蜡烛照亮,十四位战俘长官,默默地坐挤在一块儿,刘少林阿莫斯等,还是担当穹屋两边的警戒任务。
“被抓进医务窒又有二十一位兄弟。”谢洪鼎说。
“加上上工被杀的、掏矿累死的,今天又有小一百兄弟离我们而去。”李淮山感叹着。
“这是屠夫的行为,法西斯的行为!”史密斯显得十分地气愤。
“明天又让我们穿鞋上工了,松井要彻底把我们整垮了。”戴维斯说。
“这是要把我们整治成奴隶,不,我们现在连奴隶也不如!”库克摇头。
“我感觉,”李淮山轻轻地说,“我们现在还在掏矿,鬼子就这样对待我们。这个矿井我估计再有几个月就掏空了,掏空之后,我们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我们的命运又是如何?”
“所以老史,”谢洪鼎拉住史密斯的手,“我们是不是就这样坐以待毙,还是有些行动,比如在第一第二战俘营的屋棚之间,建立更多连接点。”
史密斯等人马上来了兴趣。
“老谢的意思是这样的,”李淮山轻轻地解释,“挖更多的地道相通连,一个可以藏一些人,二可以有事更大地动作。并且最终,我们将挖一条通往战俘营外面的通道。假如我们真的没有利用价值,鬼子放把火或机枪屠杀,我们又该怎么办?”
“好吧,我同意你们的意见!”史密斯举起了手表示赞同,接着戴维斯等其他国家的战俘领导也一致通过。
而且地道计划就在今晚开始实施。
而这一切,谢洪鼎李淮山史密斯戴维斯他们,很快地安排就绪。
而刘少林周斌马三伟阿莫斯以及他手下的两位军事长,因为有了挖地道的一些经验,并没有被安排直接的挖洞工作,而是指导现场。因为这个行动是个长期的艰巨的悄悄进行的任务。
……
……
混混沌沌就到五月中旬。
刘少林的接近福田和子的任务还没是没有完成。
而因为没有医药,战俘因为脚底板的伤口感染化脓引起的死亡,每天都在进行着。原来入驻这个战俘营两千六百六十七人的数字,据十二国战俘委员会统计,现在只有两千三百三十七人。
弄到药,每天阻止几人的死亡,也许是眼下战俘们最迫切解决的东西。
其实那些战俘长官也不想想,多种迹象表明,福田和子不但是护士福田和子,而且是穷凶极恶与她性格根本毫不相同的福田石根中队长的妹妹。
那身份在现实中就高了些。一个随时就可以被日军一个残疾的士兵掐死捏死的战俘,怎么可能有机会与她联系?
但事情也许没有不可能。
刘少林因为比周围的战友身体强壮,而被松井抽调出来。
松井这次在两千多名战俘中抽调出五十名壮汉。
眼下进入日本种植水稻的农忙季节,一些上松港的本地装卸工回家农忙,而码头上就少了劳力。
而上松港有一些日军物质要出进,同时上松町町长也因为劳力缺少,向松井求助。
刘少林周斌马三伟都被抽调进去。
而从山上战俘营到上松港的路上,日军监工可能怕他们半路逃走,不但把他们捆绑了起来,还用一根粗绳像穿蚂蚱一样穿成一串。
等他们走到山下,走在这条曾经经过的屈辱之路,天已经大亮,而起床的日本市民,则用着异样的眼光看他们、笑他们、骂他们,甚至有的居民端着一盆洗脸水,直接泼到他们的身上。
只是他们来到码头,那个曾经运送他们来的地方,他们才被松绑,开始从轮船上卸一些军用物质,又把另一些军用物质装上轮船。
一天不停地搬运,让五十人不停地擦汗。好在是马头上有自来水,向日军监工请示后,便去喝个几口,有时候临时用水来把肚子撑饱,饥饿的感觉真的好多了。
本想着码头距离山上的战俘营那么远,山下的午饭应当有特殊的待遇,但刘少林他们盼到日头西斜,才有一个日本兵提来一袋糠团,一人发一个。
吃着糠团喝着自来水,战俘们终于可以背靠背地休息一会儿。
有上松居民给日军端来米饭,并且还有蔬菜和鸡腿,十来个日军监工边吃边笑,在即将结束就餐之时,有个日军监工把吃掉的鸡腿骨扔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光光的没一丝鸡肉的骨头,正巧滚落在五十位战俘坐着吃糠的旁边。
久违的肉香,丝丝入鼻,刘少林和马三伟都咽了口吐沫。
而再看别的战俘,他们来自世界十二个国家,因为饥饿,一个二个,眼睛都非常不争气地齐齐地瞪着地上的鸡腿骨。
接着,让刘少林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
大家竟然一齐扑了上去,为了那根被啃尽肉的鸡腿骨,争抢扭打在一起。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2 22:57
第四十一章 石原的秧田


马三伟似乎也想上去,但他又似乎强制住自己身体继续前移,周斌也用手紧紧地拦住他。
最后抢到鸡骨头的,是一位澳大利亚的大个子,他握着日军监工扔掉的鸡骨头,甚至上面的灰土擦也不擦,迅速地填进嘴里,嚼了几口,然后咽了下去,带动脖子前部的喉结很大的从上至下的滚动。
“哈……”
所有的日军监工笑了起来,连码头旁边过来看热闹的上松居民也笑了起了。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种场面,扔一块没有肉的鸡骨头,竟然引起世界十二国的战俘疯狂地争抢。
难道这个世界,除了日本,什么美中法英荷澳加新朝苏菲印,就这般没有骨气、没有脊梁没有自尊吗?
这种举动,也造成了上松市民在码头越来越多的聚集。他们鄙视地看着笑话,而另外几个日本兵,则把吃剩下的鸡骨头,一个接一个地抛向五十名战俘。混乱的争抢又开始了。
刘少林流起了眼泪,天地赐物,父母所生,谁都有自尊脊梁和骨气。只是被这群标号世界最大文明的人日本人俘虏后的折磨虐待屠杀鞭挞,已经让人无力地流失了很多的东西。
刘少林何曾不饿,他现在也可说皮包骨头,一顿一个拳头大的糠团,他连半饱都没,他也盼望有顿可以放开量极其快活的大餐,不说鸡鱼肉蛋,哪怕是没一点荤的一锅红薯。
在下午搬运东西的时候,在一堆货物的后面,刘少林的目光忽然被一堆垃圾吸引住,那里有个玻璃瓶,看样子是以前的码头工人喝啤酒或饮料后扔的。而一只拇指粗的老鼠却钻在里边,它似乎对里面的残水很感兴趣,在那里慢慢地舔舐。
刘少林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他迅速地捂住瓶口,然后飞快地把老鼠倒出。
现在战俘营的战俘,没一个再拒绝蚯蚓、老鼠、壁虎、青蛙甚至任何的昆虫。饥饿能让人改变坚持了多年的习惯。刘少林的老家淮河坡,是从来不吃这些东西的,但现在,他在谢洪鼎李淮山以及史密斯他们的影响下,见到什么也开始吃了。因为你不吃就没法活命。
他不喜欢老鼠那毛绒绒的外表,他飞快地地把它处理成光滑的样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半,虽然味道不好,但足能提供延续他生命的能量。
他正要把剩下的半截塞进嘴里,马三伟站在他的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一动不动。马三伟还是一个娃娃脸的青年,他因为饥饿外表也开始走形,对于能吃的一点东西,都是那么地羡慕。
刘少林一笑,他把剩下的半只老鼠递给马三伟,马三伟接过一下子就填进了嘴里,不管味道好不好,他都嚼得似乎十分地香甜。
……
……
不知过了几天,一行战俘被日军监工绑着穿成一串,刚从山上下到上松街道,马三伟忽然踢了刘少林一下。
刘少林心说你干嘛,这都快死的人了,还开什么玩笑,但他看马三伟时,马三伟却用下巴点着一个方向,那是一间百货商店,虽然不是很大,但两间店面还算整洁。两位年纪大约六十多岁的夫妻,坐在里面招揽生意。
而一位姑娘,她依门而立,看着从门前经过的战俘队伍,脸上露出了微笑。不知这笑是送给押送的鬼子监工还是刘少林他们这些战俘。
肯定是鬼子监工了,他们大多认识这位美如天仙般的姑娘,向着她嘿嘿嘿地打着招呼。
她身材修长,一双大眼如水润过般闪亮,一身的护士白衣,加上皮肤本就的细白,显得更加地美丽绰约。她就是福田和子护士。
平时少林只知道福田和子的家就在上松町,还是福田石根的妹妹,没想到她家在这里。
她似乎也看到了刘少林。她认识这位俘自中国的战俘。没有人敢跟她主动说话,但他却敢向她要药,并真真实实地救了他的同伴。如果不是他向她要药片,可能那天他的同伴打完针后,早已变成随处丢弃的尸体。
她很自然地向他点了点头,并那么欢欢地一笑。
刘少林也是一笑,但他经过她门前的路程实在是太短,白驹过隙般一晃而过,好不尽兴。如果给他再多的机会,他一定厚着脸皮接近她,向她要一些真正的药品。
而这一切,被旁边的日军监工看个真切,他在捂腹的大笑之后,还不忘向着前后的日军监工传笑,“
ヒキガエルはハクチョウの肉を食べたい!
”然后几个日军监工一起冲来,每人人在刘少林的身上狠狠地抽了几鞭。

……
……
又是一个搬运的早晨,松田忽然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日本中年人来到码头,他指着那些搬运战俘,然后对着那中年人说着:
これは私の抽出の強壮捕虜、町長さんが借りて
10
人くらい!

良い!
”那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点头。

“你们地过来,”松田向着正在扛包的五十名战俘招手,“这是我们上松町的町长石原正二先生,现在要从你们地这里抽出十人去给他家农场干农活!快快地过来!”
“鬼子这又要干嘛?扛包就很累了,还要我们去给他们干农活。”马三伟不满地说。
“过去吧,小鬼子想怎么折磨就折磨。咱们只能忍。”刘少林放下一包货物,然后与马三伟周斌一起走到了松井与那个叫石原的町长的面前。
“你地,你地,……”石原一个一个地挑着。不知他喜欢年轻人和东方人还是什么,他挑选了的几乎都是中国人朝鲜人,剩余的只有阿莫斯一个美国人被选中,总共十人跟着他走去。
刘少林周斌马三伟也在其中。
也许是中国朝鲜与日本近,所要做的农活也有些相同吧。
石原町长的农场就在上松的山下,一大片足有数十亩稻田依山而建,田地已经耕完,并上满了水。而在田头靠山的上面,有几处温泉正冒着热气。稻田的水清澈透底,说不定是温泉的水溢出的。
一个石原管家模样的老者接了十位战俘之后,便开始让他们撒播肥料。
刘少林在家里就做过给秧田施肥的活儿,他和阿莫斯各抱了半袋化肥,撒得得心应手。但当他们并排撒到山坡前时,他发现山坡上的温泉中似乎有人正在洗澡。
再接近些,他更加地惊讶。
不但有人洗澡,还不止一人,足足有五六位。
不但有五六位,还有男有女。
不但有男有女,还不害羞,洗得嘻嘻哈哈。
这日本人真怪了,洗澡也可以男女混洗?
但他马上更加惊讶的是,那里面的一位极其漂亮的正在洗浴的女孩,让他不知所措。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2 22:58

第四十二章 绝对想不到


那女孩裹着一条浴巾,半站在清泉之中,肌肤雪白细嫩,优美的线条犹如天仙一般。
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福田和子小姐。
心目中的女神,竟然与四五位男性还包括石原町长同浴,这让刘少林很是惊讶。这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但见稻田里工作的本地农民,平土抽水运秧干得很是仔细,似乎对不远处山坡上男女同浴场面视若不见一般。
在中国,风俗习惯随着距离的增加可说十里一小变,但男女同浴除非是夫妻就是情侣,这种场面倒没见过。难道这日本的风俗,福田和子现在的同浴也是自然的?
刘少林不敢多想,他正撒着肥料,他这时已经撒到田头之上。田头与山坡就隔着石埂,石埂上面便是萋萋荒草不时夹杂色彩艳丽朵朵野花的山坡。
从温泉里溢出的泉水,带着丝丝的热气,还在缕缕地飘浮,流入稻田之中。
刘少林最后一把肥料抛出,有些肥料竟然飞到了石硬上的山坡上。
而在草丛之中,竟然有个东西激烈地跳动起来。
那是一条拇指粗细一米长满身青绿的蛇,与刘少林在老家的淮河泊常见的水长虫很是相似。淮河泊的水长虫夏天游在水里,也是这个颜色。但淮河泊的水长虫没有毒,却是老鼠和青蛙的杀手。
这条青蛇在草丛里激烈地扭动着身体,一种貌似痛苦的样子很让人吃惊。细微观察之下,蛇与草丛的上面竟然有斑斑的化肥的白色颗粒。刘少林思索可能是自己撒肥料用力过猛,一些肥料撒在躲在草丛下青蛇身上。青蛇也许对肥料过于敏感。
其实不是肥料,就是往蛇身上撒点盐,它就会激烈地反应。
所有的动物都不愿意自己的肌肤上沾染半点的化学刺激。
这条青蛇终于平静,但对于近在咫尺的刘少林,它却选择了逃跑。
刘少林其实杀心顿起。饥饿让他的头脑发晕,如果撒一天的肥料,仍是吃个糠团,他今天有些要倒下的感觉。
假如抓到这条蛇,他真的出于本能,把它吃掉。
饥饿面前,慌不择食,而且他最近发现,一些美国战俘开始带头捉苍蝇吃。
实在是太过饥饿,如果大家有饭吃饱,谁又愿意吃那些往时看都不想看的肮脏东西。
刘少林正要跨步,那条青蛇却哧哧带动一条草浪,向山坡上面逃去。
它显然也慌不择路。
它竟然沿着山坡向着温泉而去。
让人不可相信的是,它竟然一头扎进了温泉之中。
也许这条青蛇,难道这条青蛇也要在温泉中泡澡?
但是,温泉里的人马上慌乱起来。
ああ蛇!

蛇が入ってきた!

温泉顿时慌乱起来。
有人逃了出来。
更多的人在里面乱成一团。
而福田和子,却发出一声女孩特有的尖叫,她逃出了温泉。
但温泉下面就是还算陡峭的山坡,她两只脚在温泉沿边没站稳,竟然一脚踏空,掉了下来。
虽然只有十数米的高度,山坡上也有绿油油的青草铺垫,但青草中间杂着数不清的乱石,只要有人从上面跌落,很容易让一个人摔下丧命。
一位心地善良美若天仙的女孩跌下丧命……
刘少林不敢多想,他急忙向前奔去。
阿莫斯也跑了上来。
对于生命的挽救,往往出于人的本能,不管他来自世界的何方。
只是刘少林比阿莫斯的动作更快一些。
他转眼就跑到了预定的位置,而福田和子的抛物线落点,正巧在他伸出的手臂之上。
福田和子在空中的飘落,就如美丽的仙女下凡一般,他重重地落在了刘少林的双臂之中。
按说福田和子虽然清瘦,但还是有一定的重量。她让刘少林连连后退若不是阿莫斯挡住,他和和子就会双双跌倒。
虽然跌倒和子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摔得头破血流身体划伤还是可能。
但阿莫斯在后面的一扶间,却使福田和子与刘少林双双稳下。
所以阿莫斯成了福田和子的间接救命人。
刘少林抱着福田和子有种从来没有的感觉。
刘少林还是第一次这样抱着一位女孩。甚至他日思夜想的稻花,只是在放牛的时候看着四处无人让他轻轻地拉拉手。
福田和子的惊慌,在刘少林的怀中很快地平静。
她对着刘少林甜甜地一笑。这让刘少林连忙把她放了下来,自己的脸蛋儿却飞快地羞红。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福田和子一边整理浴巾,一边向刘少林和阿莫斯鞠躬表达谢意。
“没什么,没什么!”刘少林和阿莫斯非常地谦虚。
但刘少林忽然感觉自己的脚底板疼痛起来。
他的脚下竟然流出了血。
刚才跑得太急,脚下的石子把脚底划伤了。阿莫斯的也,他也在看他流血的脚。
为了救一个杀人不眨眼福田中队长的妹妹,两位战俘都有了脚伤。
这让福田和子很是歉意,急忙问着:“要紧吗?要不要去医治一下?”
刘少林和阿莫斯连连地摆手,虽然流血,但只是皮外伤,用一些药就可以。
“和子小姐,没关系,如果你有百宝丹的话,给我们一点也可以!”刘少林轻轻地说。
“百宝丹?”福田和子迟疑了一下,“来自你们中国的百宝丹?”
“对的,和子小姐。你们从中国抢来的百宝丹,我看到医务室橱柜里有一些。”刘少林毫不客气地说。
“好的!”
刘少林也没有想到,福田和子就这样爽快地答应了。
“我尽快给你们弄些。”福田和子甜甜地说道。
而这个时候,温泉里的那些男人也跑了下来,察看和子的情况。
这里面还包括石原町长。
和子さんは、大丈夫でしょうか?
”石原问道。他的口气特别地和缓,和子毕竟是一个日本中队长的妹妹。

何でもない、石原町長!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和子礼貌地向他说道。

彼らは私を助けた!
”和子指着刘少林和阿莫斯,“
足元も傷ました!

どうぞ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町長!私はいくらかの薬を取りに行く!

和子说罢,转身向着上松町而去。
而石原很高傲地看了看刘少林和阿莫斯,他对于这些来自不同国家的俘虏一直都看不起。但他们的的确确地救了和子。所以他尽量地和缓了语调。
“你们地脚受伤,就不用下水田了。你们地去运秧苗!”
刘少林与阿莫斯被分配了新活,运送秧苗。虽然是个不轻不重的活,但不用下田撒肥料了,脚底的老伤口和新伤口,在水田里被泥巴挤压和肥料侵蚀,的确疼痛。
而刘少林和阿莫斯中午的时候,还被叫到石原的家中。这让周斌和马三伟他们八个人很是羡慕。
马三伟调皮地说:“救了和子小姐,你两位立了大功,日本人要善待你们了。我们在田里吃糠,你们要到石原家里吃大餐了!”
“什么大餐,不管什么,只要是人能吃的能吃饱就行!”刘少林现在最迫切的就是一顿饱饭。
他被俘后的这一连数月还没吃过一顿饱饭。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25 13:44
第四十三章 终于吃到半饱


石原的家就在上松町的边上,背靠街市,前面紧接农田,一拉溜几间主房,一座栽着几颗樱花树的院子,虽然显得气派,但与刘富贵家的几层院落相比,还是小得多,只是两者的建筑风格有些不同,刘富贵家的是砖木结构,而这里似乎除了房顶的瓦片,剩下的都是木头。
刘少林与阿莫斯进入石原家院子里的时候,发现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妇,提着两只装着饭盒站的篮子,站在主屋前的台阶上在那里与石原的家人一起迎接他们。
而这对年迈夫妇正是刘少林他们在上松街道上见过的开百货店的福田和子的父母。
ハンサムな若者で、殘念ながら彼らの国日本に統治させたくない!
”和子的父亲对石原说道,口气中似乎带着无尽的惋惜。

だから大日本帝国の有力の鉄拳で、きっと彼らに平伏す!
”石原则显得异常地自信与高傲,就连石原的老波孩子等家人都把目光抬得高高的,他们并不想去看两个在和子父母的耐心要求下走进来的外国人,他俩的军服破烂不堪,头发齐长,肮脏纠结在一起。

石原和他的家人站在那里做着迎接的样子,他们只是给福田和子父母一点面子而已。
ありがとう助けた和子!どうぞお二人の屋内で食事をしましょう!
”福田和子的父亲勉强有些笑意地说,并且用姿势示意刘少林和阿莫斯到石原的正屋用餐。

看来,福田和子已经把事情向父母说了。和子本来就是很善良的人,她为了答谢他们的救命之恩,便让父母为他们准备了午餐。
而这对于两位久饿的战俘来说,是最大的报答了。
刘少林与阿莫斯正要抬脚走上台阶的时候,石原却有些激动。他对福田和子的父亲说道:
福田、彼らただ捕虜、奴隷、彼らが汚くなった私の機!

然后接过福田手中的饭盒,走下几步,把它们很不情愿地交给了刘少林与阿莫斯。
“你们地已经很好地待遇,就在这里吃!”石原一指脚下的台阶。
刘少林与阿莫斯管不了许多,他们在这种每天都面临死亡的威胁下,在整天都在饥饿中渴望食物下,已经顾不了许多,他们拿着饭盒,坐在石原家的台阶上,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们的吃相是那么地难看,虽然一盒米饭上简单地放了青菜和一片猪肉,但这已经是数月没有遇见的大餐了。
他们真真实实的狼吞虎咽着,把个东方大陆文明和美洲大陆新文明抛弃得一干二净,在一群日本人的面前,引起哈哈的笑声。
那笑声显示,现在的此时,只有日本人才是地球的主人、文明的顶层宇宙的骄傲。
两盒饭没一会儿就吃完了,两人终于感觉到了食物在胃里的存在。半饱有了。如果每人再来一份,那该是多大的享受。
但石原带着老福田他们,一路地哈哈笑着,走进厅堂,去正式用餐去了。
刘少林阿莫斯很快就解决了两盒饭,他们甚至很丢人地把饭盒倒扣在脸上,饭盒壁上粘着的仅有的几粒米,也被他们倒进了嘴里。
两人把饭盒交给石原的仆人,然后站起,在感觉一阵肚中有食的滋味后,又向田里走去。
他们要去运秧。要下午新劳动的开始。
而刘少林阿莫斯回到战俘们的中间,周斌马三伟他们正拿着糠团艰难地啃嚼着。他们极其羡慕地用目光迎接着刘少林与阿莫斯。
“少林,你和阿莫斯吃大了!”马三伟调皮地第一个冲到刘少林的面前,“能说说你们都吃到什么吗?”
“米饭!猪肉!”阿莫斯夸张地比划着,用起中文说话更显得夸张。
“竟然吃到了米饭和猪肉,石原没让你们喝点日本清酒吗?”马三伟再次玩笑地说。
“什么清酒,连屋都没进去,坐在门前台阶上吃的。”刘少林一想起石原以及他家人的表情就有些失意。他们根本没有把自己和阿莫斯当成人看。
“再有一份我们就吃饱了!”阿莫斯感叹着。
“怎么,你们连吃饱都没吃饱?”马三伟吃惊道。
“半饱。”刘少林笑说,“半饱已经知足了,要不是和子小姐我们连米饭都沾不到。”
虽然刘少林与阿莫斯的待遇不像他们想象的酒足饭饱的大餐,但能吃上米饭吃些菜哪怕半饱也是大家极其渴望的。
……
……
又过了两个小时,福田和子终于从山上回来了,她天仙一样飘到刘少林与阿莫斯的身旁,拿了两瓶百宝丹。
“少林,”和子慢慢地说着,“你和阿莫斯先用着吧,木村医生在那里,我不好多拿,就两瓶,你们用完的话我再想办法。”
“谢谢你和子小姐!”刘少林与阿莫斯都表达了万分的谢意,他们拿着百宝丹,把它藏在口袋里就像宝贝平样。
其实阿莫斯对于这种粉剂的药粉并不知道效果,但有了药对于脚伤的治疗起作用,也是他所祈盼的。
“和……子小姐,”刘少林有些吞吐地说,“您的心真善良!我和阿莫斯都表赤感谢。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给我们多拿些百宝丹。你知道,整个战俘山,因为掏矿,没一个人的脚底板是好的,都有伤口,而且每天都有战俘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亡。”
“这……”和子马上显得很为难起来。因为在医务室并不是她一个人,有木村医生,有野田和子,还有很多在那里治疗的日本兵看守。那些从中国从东南亚从太平洋战场上因伤回来的士兵,本身也在用药。
而眼下的情况是,盟国飞机在每天不停对日本本土城市进行轰炸,这样就致使日本人本身对药品的需求增大。
治伤药可以说很紧张。
但是和子看着刘少林,再看着阿莫斯,她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尽力吧!如果拿到我会给你们的!”
然后和子转身走了。她是那么地美丽,穿着一身护士的衣服更像是天使下凡。
阿莫斯都看愣了,马三伟开玩笑地说:
“老阿同志,你喜欢日本美女!”
阿莫斯没有立即听明白,但他经过一会儿把马三伟的话咀嚼之后,他点着头。
“和你们的少林一样,我们都喜欢她!”
“那不行,”马三伟逗着阿莫斯,“福田和子可是少林哥的,你吗?就要了野田和子吧!”
“野田和子?”阿莫斯忽然摇了摇头,“这个女人,不行,不行!”
“为什么阿莫斯?”
“别看长得美,但太毒,屠夫,刽子手!”
阿莫斯摇着头说道。阿莫斯似乎还不解气,他重重地吐了口唾沫。他甚至听到野田和子的名字,就表现很反感很气愤。他似乎对于东方这位美女一点儿就不感冒。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25 13:45

第四十四章 神户大阪名古屋


刘少林阿莫斯回到山上的战俘营,简单清理了下白天划破的脚底板,打开百宝丹倒了一点儿土黄色药粉敷在伤口上,然后各自把剩下的百宝丹上交给了谢洪鼎与史密斯。
刘少林向谢洪鼎和李淮山说明了得到这瓶药经过,在谢洪鼎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他便跟随着谢洪鼎与李淮山帮那些脚伤严重的战友用药去了。
而一瓶拇指粗细小瓶百宝丹,对于一号棚屋一千多名战俘的脚伤,简直杯水车薪。
而刘少林阿莫斯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福田和子在木村医生与野田和子的监视中,很难得到更多的百宝丹。
“这已经很好了!”李淮山向他伸出拇指,一连气地点头,似乎在给他鼓励。
“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脚伤!”谢洪鼎同样地关心。
……
……
到了九月中旬,战俘们天天掏的铁矿,终于因为矿石的含铁量越来越少而终止。正当谢洪鼎李淮山史密斯他们研究在没活可干情况下日本人会不会大屠杀的时候,松井却把他们集合在广场上,用着极其严厉的目光看着战俘们,四周的机枪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广场的中间。
“你们的掏矿任务完成了,现在我要让你们到一些北方的大城市,接受新任务。给你们二十分钟准备一下,然后坐上火车出发。不配合的战俘,通通格杀勿论!”
这突如其来的宣布,让谢洪鼎李淮山史密斯很是诧异。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就要离开这里,乘坐火车沿着铁路北上,到北方接受新的地狱般生活,那又是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新的折磨?
刘少林刘富贵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他们现在的总人数,李淮山与戴维斯昨晚统计是两千一百零三人。也就是说,在上松战俘营短短的几个月,盟国十二国战俘就因掏矿被日军屠杀、累死、伤病死五百六十四人。
两千一百零三人战俘被赶往车站,挤在一列敞口货车里,昂一声如鬼哭般带着一缕黑烟向北方开去。日军害怕战俘们逃亡,在十几节车厢里设了六个点,用了十二挺机枪时刻紧密地盯着车厢里的战俘们。
“你说,鬼子让咱们到那里干什么?”李淮山看着谢洪鼎。
“无非就是装货卸货日本人不干的活儿。”谢洪鼎表现得很无奈。
“把鬼子生产的枪炮装上轮船,运往中国和东南亚、太平洋去杀人;把鬼子从中国东南亚太平洋抢来的钱财粮食矿藏运回日本。而且装卸是我们这些来自受害国的战俘去做……”李淮山难受着地摇头。
“有什么办法……?”谢洪鼎看着铁路两边疾驰而过的日本的城市村庄和田野。
“我总以为日本很发达,看这个样子这么落后的国家,还在发动战争?”史密斯看着那些日本城市村庄,和他的老家美国任何一个城市似乎都不能比较。他看不懂这个国家,如何会如此穷兵黩武?
的确,那些城市并没有显得多么地发达,街上人流稀少,几乎都是妇女儿童和老人,一些城市的街头竟然出现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兵在练刺刀;很多乡村显得死气沉沉有种渺无人烟的样子,甚至一些田地长着荒草……
刘少林看着这些心潮起伏,从看到的可以知道他们这里的成年的男人都到外国去侵略了,一个为了侵略去倾国倾城倾力,如果换成和平多好。
有了和平,他们的男人不用离妻别子去侵略,没有侵略,他们就不会抛下妻儿老小在侵略战场上伤病残疾死亡。
在家陪着家人,参加工作做着生意干着农活,小孩也不用本在读书的年龄去拿着刺刀……那有多好?
但他们热爱武力、热爱战争,用着枪炮去侵害别人,也给自己带来灾难。
而史密斯与谢洪鼎说,盟国正在逐步取得战略优势,甚至盟国飞机(主要是美国飞机),已经隔三差五地飞到日本本土上空,开始轰炸了。
……
……
他们在大阪呆了大约一个半月的时间,的确是李淮山所预料的,他们把一车一车的枪炮装上轮船,然后那船开往中国、东南亚、太平洋;而又把一船一船从中国、东南亚抢来的粮食矿产,卸货到岸,甚至肩挑人扛到火车站,装上货运列车。
松井比以前更加地凶残,他甚至连让战俘在干活时向四周张望都不允许。一些年轻战俘因此被打多次,干牛鞭打坏换成皮鞭,木质枪托砸人砸坏了就换成新木板。
而且松井似乎就认定了让他们吃糠团,后来从大阪转到神户转到名古屋,在名古屋那样古香古韵的环境下,松井还是给他们一顿一个糠团。
比在上松好的是大家的脚底不再有水浸泡,不再有大数量战俘的同时脚伤,少了些死亡,但干活时扛着扛着东西直接倒下咽气的却越来越多。在饥饿之下,每天从早到晚不停地肩扛百斤重物,每一步,都是紧咬牙关,用生命在艰难挪步。
而可叹的是,他们白天在码头车站扛卸货物,晚上连睡的地方都没,就在码头的水泥地上和衣而卧,任着风吹雨打。
最害怕是下雨,一下雨,所有的战俘不但是在雨地劳动之外,夜晚还要躺在雨水中睡觉。而这却造成大量的战俘因此感冒发烧加上长久的营养不良直接倒地不起,或被鬼子拉去直接打了针后再无音讯。
按人数死亡可能中国美国战俘占前二,但按国别比例,那么苏俄人就悲惨了。
苏俄人普遍身体情况比一般战俘都好,但在装货卸货上,他们却得到了不同的待遇。一个重达近两百斤的桶油,如果是中国朝鲜印度菲律宾战俘,或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战俘,是四个人抬一桶,但日军监工却用着皮鞭与刺刀逼着苏俄人两个抬一桶。
虽然他们的个头与美国人差不多,而美英战俘是被俘时间较长遭受折磨较久,体重力气与苏俄人还是差了些。而这却造成苏俄人的死亡比例大大增加。从上松出发是十五人,但现在伊万诺夫的同胞战友却只有区区七人了。
伊万诺夫曾经对史密斯上尉和谢洪鼎说过,再这样下去,他们在这里真要绝种了。
而在凶残的日军监工面前,十多人绝种对于他们又算什么?每天都在死人,中国美国哪个国家的战俘在搬运中,都死了上百人。
……
……
刘少林感觉刘富贵异常的时候是名古屋一场雨加雪的夜晚。
刘富贵和大多数战俘一样,长久的糠团把他造就成了骷髅形象,而每次下雨,他都要感冒咳嗽。
这些天名古屋的连续雨雪,让富贵有些严重感冒起来。而夜晚的冰冷湿漉漉的水泥地,让他越加地虚弱。
而在名古屋,没有了福田和子的随行,刘少林再也拿不到药片。如果把刘富贵交给这里的鬼子医生假惺惺去治疗,那么富贵也像一些病重战俘一样,去了被打一针毒针,然后尸骨的下落也没有人能够知道。
稠密的小雨中不时地夹杂着飞舞的雪片,刘富贵显然又在发烧,他浑身颤抖,蜷缩在水地上。
刘少林只能在他的身上盖了层麻包片,并且把他的上半身放在自己的怀中。
但第二天,刘少林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看着麻包片上的一层白雪,感觉睡在他怀中的富贵严重地出现了异常。他想唤醒富贵,却看到他双眼紧闭,脸色僵白,伸手摸了摸,已经没有了鼻息和心跳,他早已经全身冰凉。
刘少林傻了,刘富贵的突然离去,对于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他先没有了简虎子,接着没有了竹棍叔青,现在没了刘富贵,也就是说淮河泊的老乡他就剩下黄玉材和洪河北的阜阳老乡谢洪鼎了。
刘少林的泪水流了出来,他忽然抱着刘富贵的冰冷的身体哇哇地大哭起来:
“富贵!富贵你醒醒!你还要和我回淮河泊,和我争稻花呢!还要和我争稻花呢!”
“富贵!富贵你可要醒醒!你不能死,你睁开眼,你爹还等着你回去传种呢!”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25 13:46
第四十五章 再回上松



那天刘少林不知道日期,史密斯说一九四五年元月二十日,谢洪鼎说是民国三十四年元月二十日,黄玉材说是乙酉年腊月十八,李淮山说这天是大寒。
大寒的名古屋的确很冷,白天扛包出身汗还能抵抗,一到夜晚就有种受不了的感觉。许多战俘到了早晨被一层白霜覆盖,却再也醒不来。
而名古屋的上空,时不时飞过的盟国飞机,一种巨大羽翼美国B29战机,投下一颗颗炸弹,让松井和名古屋处于一片惊慌之中。
也就是这个时候,松井突然命令日军监工抱着机枪挥着皮鞭握着刺刀,把只剩下一千八百零三名十二国战俘,赶到火车上,回到了上松战俘营。
战俘们不是被安排掏矿、也不是码头装卸,而是在上松山下挖防空洞。
盟国B29飞机越来越多地对日本的城市实行了轰炸,很多城市开始掏挖防空洞。
空置数月的战俘营似乎蒙了层灰土,但是经过战俘们的打扫,这比大阪神户名古屋的露天码头要强多了。
第一个夜晚,一千八百名战俘入住,但各自的心情却迥然不同。
谢洪鼎李淮山看着有些空荡的床铺,心里很不是滋味,曾经第一大队战俘接近一千三百人的数字,现在却只有不到九百人了。
刘少林更是痛苦,这次北上,他又失去了富贵,淮河泊四玩伴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
他不知道如果鬼子败了,如果他能够回到家乡淮河泊,在面对稻花时如何地交待?
他不知道富贵虎子竹棍的爹娘站在村头,看着他的到来,然后充满渴望还在向着远方望眼欲穿的模样是多么地痛苦。
他不知道到时他如何向他们的父母爹娘解释,向父老乡亲述说……
他痛苦地看着竹棍富贵睡过的床板,他的泪水湿润了眼眶,然后终于忍不住扑簌簌地流下。
“少林,男儿有泪不轻流,活着的人要紧!”
不知何时,谢洪鼎与李淮山站于他的身前,目光虽然极度掩饰但也难免悲伤。
刘少林擦了泪水,他摇了摇头,故意地笑了笑,但不管怎么笑,饥瘦的脸笑得总是那么地难看。
“新一天,新开始,你去通知史密史上尉,开各国战俘长官会议。”谢洪鼎说道。
“地道很久没用,我刚才已经让周排长把洞口蒙的破布木板打开了。你最好举着蜡烛过去,如果蜡烛熄灭你赶快爬出洞口,我害怕里面的空气不新鲜!”李淮山说道。
“好的,等电灯熄灭,我过去通知阿莫斯。”刘少林爽快地接受任务。
……
……
刘少林跑进了洞内,点燃洞口还放着的蜡烛,这是他们北上前留在那里的,旁边的火柴走前被食堂转送过来的鬼子吸扔的烟盒纸层层包裹,打开竟然还是十分的干燥。刘少林小心地划着火柴,点燃蜡烛,面前的景象让他有些吃惊。离别多日,洞里不但被密布的蜘蛛网占领,还感觉到一股明显的霉味,并且,这个洞不但通连着两座战俘棚屋,而且还有小洞与其它洞连接。当时战俘长官们布局挖洞后,很多洞只挖了一半或者即将完成,却没想到松井突然让他们离开这里,北上神户大阪名古屋了。
刘少林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清理着蜘蛛网,来到穹屋,这里的情况稍好一些,除了少量的蜘蛛网外,似乎一切如旧。一些泥地上还留有战俘长官们坐过的屁股凹印儿。但是他却被一个墙角里的几只乱窜的老鼠,另一墙角卷着不动的一条青蛇惊呆了。
蛇鼠同处一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老鼠竟然不怕蛇,有些稀奇,不过这蛇看样子缩口(冬眠)了,对捕捉美味已经没有胃口。只是它选择进地道捕老鼠的行动,却忘记季节变化后的气温降低。它缩口了慵懒了不想动弹了,老鼠却捡了自由活动的便宜。
刘少林心想等会完成任务再回来收拾你们,他轻抬脚步,尽量弄出少些声响,离开穹屋,继续往第二战俘营,阿莫斯的床下而去。
这次不等他抬手去敲阿菲斯的床板,阿莫斯见到床板缝隙的亮光,向史密斯上尉点了点头,便掀开床板一跃而下。
阿莫斯向刘少林笑了,两人钻回穹屋里。
刘少林正要开口,阿莫斯却竖起手指,打出个让他禁声的手势。
他也发现了墙角那个正在酣睡的青蛇,他马上有了如获至宝的感觉,扑上去,一手捏住蛇的三寸。而那几只老鼠,则十分惊慌地逃出穹屋,消失在黑暗里。
“我就要饿死了,少林,我们分了吧!”
刘少林还没开口,阿莫斯已经拧断青蛇的脖子,并撕扯下它的皮,把蛇身中间放在嘴中,竟然咔嚓一声,一咬两段。
他把半条蛇递给刘少林,然后不打招呼,开始咀嚼他那份。
刘少林无奈地笑了,阿莫斯够哥们。
刘少林把蛇肉放进嘴里,也开始了咀嚼。
以前,他吃着生蛇肉、生蚯蚓、生老鼠,总感觉那么地异味,甚至难以下咽。、
但饥饿又强迫着他下咽,要想活命,你必须吃下。他现在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像阿莫斯一样转业地撕咬青蛇。
两个人吃着笑笑着吃。在结束之时,两人似乎有了种大餐之后的享受。
“填一下肚子再谈工作!”阿莫斯玩笑。
“阿莫斯,我们连座让我转告你,请史密斯上尉带着第二战俘大队的战俘长官,一个小时后,准时开会,还是这个地方。”
……
……
回到上松第一次长官会议开始了,不过穹屋的霉味依然很重。
刘少林阿莫斯周斌马三伟还是负责会议的安全工作。
刘少林虽然眼睛看着洞外,但耳朵还是听着战俘长官们的商量。
“这次鬼子把我们拉回上松挖防空洞,但防空洞挖完之后呢?”谢洪鼎说道。
“没有新任务,鬼子最终可能连糠团都不愿意给我们吃。”史密斯说道。
“我们要时刻警惕鬼子的毒手,所以战俘营下边的地道工作要重新开始。”谢洪鼎说道。
“并且我们加紧对战俘营外的山上挖通工作,一旦鬼子有什么重大行动,我们也可以逃生。”李淮山说道。
……
当天夜里,新一轮的挖地道工作又开始了。
不过所有挖地道的战俘,都尝到了蛇肉或老鼠肉的味道。这绝对是一顿不错的美食,何况对于他们已经有数月的饥饿。
有的战俘甚至为了追赶一只老鼠洞,把地道向前半个小时就挖出了一米之深,这就是食物的动力。
而且洞内也不那么阴冷,在上面的床板上,一床若有若无棉絮的被子实在不能御寒。
而所有的战俘,仍旧是那身破旧的军服单衣。
虽然后来战俘长官们研究,把死去的战俘的衣服脱下给活着的御寒,但那实在是有些无情了些,一般战俘不愿意那么干。
而上松的天空开始飘浮起雪花,这让战俘们夜晚裹着单被很难入眠。而一些战俘夜里冷得不行,放工时拿来水泥袋子加盖在单薄的被子上,但这却让鬼子监工很不高兴,他们宁愿让那些水泥袋子扔进垃圾堆,也不给战俘们使用。他们看见偷拿水泥袋的战俘,就跑上前甩开皮鞭一顿猛抽,刘少林亲眼看到有些战俘被抽得死去活来,在水泥袋上随着鬼子的鞭子滚来滚去,最后再也没从水泥袋上爬起。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25 13:47

第四十六章 挖掘防空洞


正对上松街道的一面山壁上,一千八名战俘在日军监工的机枪刺刀皮鞭胁迫之下,开始了挖洞工程。
这些工程显然要比掏矿更为艰难,洞的长宽高都有特殊的要求,而且掏出石料后,洞顶层还要用钢筋混凝土做个穹顶。
没过几天,刘少林就感觉到这种挖洞的工程其实就是用战俘的生命在一寸一寸地前进。
没有挖掘机器,只有几个打孔钻头和炸药。
在钻洞填药的过程中,刘少林亲眼看到几位操作的朝鲜战俘,被突然爆炸的飞石击中伤命。
而日军监工立即让另外的战俘把他们的尸体抬到洞外,工程继续进行。而新一批人把碎石往外面运输的时候,又遇到了突来的塌方。正巧的是,那塌方的下面,压埋了足有二十几名战俘,基中只苏俄战俘就有五位。
刘少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么多的战俘被落下的石头活活埋压。他和一些扛着石头的战俘连忙放下石头去扒救他们。
但日军监工却冲了上来,拼命地鞭打他们,让他们扛起石继续往外。鬼子监工只让从洞外空手进来的战俘,去扒那些被压在乱石下的战俘。
等刘少林重新扛着石头完成一趟工作回到塌方处时,他并不为他即将要参加的救人行动而高兴。
因为在乱石下的战俘被扒出十有六七已经没有了气息。即使有些血肉模糊的正在挣扎的,狠心的日军监工,竟然端着刺刀,一刀插进他们的胸膛。
伊万诺夫与另外三位苏俄人扛石从洞外回来,看到面前的这一切,心痛欲绝。
伊万诺夫的悲伤之处还在于,去年初来时他们总共十八人,现在经过这么多的磨难,只剩下四人。如果,如果再有什么变故,或者再这么饥饿和劳累之下,他们就要在这个战俘营亡族亡种彻底灭绝了。
“你们怎么杀了他们,可以抬出去抢救的!他们还在活着!”伊万诺夫痛苦地咆哮着。
而日军监工却无情地狞笑着,把刺刀上的鲜血在伊万诺夫那破旧的衣服上擦拭着。
“ばかやろう!私は彼らが早く終わっ苦痛に助けを提供します!!”
仕事をして、早く仕事!

说罢,日军监工突然挥动鞭子,猛抽了伊万诺夫等人几下,催赶着还在悲伤的他们赶快工作。
……
……
而对战俘们掏挖防空洞的另外威胁,就是战俘们没有鞋子穿。
虽然这些洞内没有积水存在,但尖尖的石子尖角个个犹如尖刀的尖刃,随时都在扎破战俘们的脚底板。
在大阪神户的时候,他们还有个鞋圈在脚上,而到了名古屋鞋圈都挂不到脚上了。
他们现在基本都是赤脚工作。
而在脚底板划破,再去做混泥土工作的时候,那种被水泥蚀入血肉的疼,让许多人流出了眼泪。
更难受的是,黄玉材他们送来的午饭糠团,个头明显小了,而且松软了许多,一碰就碎。
不只是一千八名战俘难以下咽,就是很能忍耐的十二国战俘长官,吃着糠团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谢洪鼎扛着石头路过刘少林的身旁,小声对他说:“你问问黄玉材,食堂怎么回事?松井是不是要把咱们饿死?这东西恁粗糙怎么下咽?”
刘少林点头接受了任务,但他还是叹气:“不知道鬼子这次又要作什么怪?”
……
……
第二天,黄玉材他们再抬着糠团发放午饭的时候,刘少林随着队伍走到他的跟前,领过糠团就极其小声地问:
“这怎么回事?连座和兄弟们都想知道为啥?你看这不但小而且还特别散,一碰就碎。比以前味道还要难吃,现在不是饿急了,都不能下咽,太拉嗓子。你们是想吃死我们吗?”
刘少林有种埋怨黄玉材的样子。
“不要怨我,”黄玉材很无奈的表情,“以前是六袋糠四袋面,现在是五袋糠两袋面,面粉比例少了,肯定散了糙了。貌似小食堂里,小鬼子吃的虽然是白花花的大米,但鸡鱼肉蛋也没以前多了。”
刘少林不敢多问,因为不远处一个日军监工已经用着极为不满的目光斜视他,他赶紧逃般地离开,躲开一场皮鞭下的痛苦。
他终于在山洞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正在吃着糠团的谢洪鼎和李淮山。他便把五袋糠两袋面的事情回报了上去。
“怪不得糠团这么难吃,原来小鬼子让面粉比例减少了!”谢洪鼎气愤地说。
“你说干这么重的活儿,整天吃两个糠团,还受得了吗?”赵谭显得很气愤,因为他自从参加国军抗日被俘以前,他可是一直大米白面从来没过过这种吃糠的生活。
“这叫什么饭,一个拳头大小的糠团,以前硬得如石头,现在软得一碰就碎。而且嚼着没味,吃着拉嗓子,到肚子里还拉不掉,拉出来还是没有变形的米糠。”旁边一位战俘埋怨。
“这就不是人过的活!”周斌也是忍无可忍,因为大家现在瘦得都像骷髅,马三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胖嘟嘟活泼可爱的马三伟了。现在他骨瘦如材,面黄肌瘦,连精神都开始虚弱起来。
“刚刚开始呢,所以弟兄们要好好准备着。”李淮山叹气。
接着李淮山具体分析了起来,日本本来就是资源小国,人多地少,而有限的土地因为劳力全部参加侵略战争也得不到农业的高产。日本主要资源靠战争掠夺,而眼下,盟国正在积极反攻,上有飞机下有潜艇,很大程度上切断了日本在外资源掠夺后对内的运输。
“少林,离日本鬼子失败的日子不远了,”李淮山继续说,“赵谭曾经听到两个放哨的日军监工议论,日本不管是乡村还是城市,普通居民也已经勒着肚子过日子了,虽然还没到吃糠咽菜的程度。”
“不过,那可能就苦了我们,现在刚到冬天,后面的凄惨日子还多着了,你看着。”李淮山又说。
刘少林呆了。他最近的确饿得头晕脑胀,每次扛起石头,都用了全身力气,咬紧牙关才能挪动一步。
而寒冷的冬季,蛇、壁虎、青蛙、草丛中的一些昆虫,就是一只苍蝇,似乎都没了踪迹,就连野草也枯,拔个草根吸吸水分都是那么异常地艰难。
先前依靠这些补充些饥饿营养的阿莫斯他们,也是没办法。所有人都饿,所有人越来越像骷髅。刘少林再没见过这大群人的饥瘦模样,皮包骨头,眼球深陷,就连脖子都越来越细。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25 13:48

第四十七章 雪夜尸多


那天是乙酉年大年三十,而史密斯上尉说是一九四五年二月一日。
刘少林等中国战俘梦想的过年,不说鸡鱼大肉,能吃上一顿饱米饭就足够了。退一步能吃一顿饱糠,也是可以的。但这一切似乎不现实,他们照样被赶到山下去挖掘防空洞,在繁重的劳动中干活到昏天地黑。冬季的天黑得早,足足又干了四五个个小时,日本监工才允许收工。
冬季的上松越来越冷。但这种冷与中国北方的冰天雪地似乎还差了点温度,但是战俘们现在还是夏秋的单衣,又赤着脚,加上长久的饥饿积累身体虚弱,即使一些人身裹水泥袋子,那种零度气温,战俘们感觉还是极其的寒冷。
何况现在大家的身体骷瘦,根本不怎么御寒,就连一向抗冻的苏俄兄弟,也紧紧地蜷缩着身子,啃着糠团的同时,瑟瑟发抖。
刘少林记得老家冬天的水塘上可以三四寸的冰层,冬天没事大家就在冰上行走玩耍,打冰洞推冰车吃冰块都不觉寒冷。但现在,这里的水里并没有结冰,一些雪花落下,在地上也马上融化,但寒风吹拂下大家回到战俘营的棚屋,每天夜晚睡觉特别有种受不了的感觉。他夜里与周斌马三伟三人打伙相拥被子滚着睡,还有种冷得睡不着的感觉。
而大年三十的夜晚,气温显得更低,寒风刺脸,雪花飘飘,在日军监工的押解下,一千七百多名战俘走出山洞,踏着夜色与寒风,向着战俘营而去。
刘少林感觉今晚的寒风越刮越大,而且寒风裹着雪花刮在脸上冰得像刀子,而黑夜中的天空乌云几乎与山头浸融在一起,整个大地似乎都沉浸在寒冷的哀伤之中。
“看样子要下大雪了!”李淮山看着夜空说。
“所以今晚弟兄们要注意防冻,别大年夜里出什么叉子。”谢洪鼎说。
“连长你说这大过年的,鬼子会不会给咱们大米白面改善一下?”周斌说。
“想得美,”李淮山说,“鬼了要有这菩萨心肠,那还叫鬼子吗?别想得太好,就是把糠团加点份量让咱们今晚吃个饱糠也是可以。”
大家说着,已经回到战俘营的门楼下,不过刘少林来到黄玉材的跟前时,黄玉材并没有给他拿糠团,而是看着桌子上的铁桶无奈地说:
“自己抓一把。”
可怜呀,铁桶里没有糠团,却是颜色有些发白的沙状米糠。
刘少林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东西能吃吗?怎么现在连个难吃的糠团都没有了,变成了米糠?
“快抓一把,不然连这个都没有了。”黄玉材低低地说。
“这咋回事?”刘少林还是不忍问了句。
“别问太多,小鬼子都看着呢。就给连座说:五半。”黄玉材说罢,不再看少林,而是向上林身后的战俘催促抓糠。
五半,刘少林没时间多想,他只好把手伸进铁桶,尽量把五指张到极致,然后抓了一把散乱冰冷的米糠出来。
那种感觉是有些刺骨的凉,而有粗糙拉手,摸着都让人没胃口,抓在手中不管怎么努力都是抓不紧。
但他还是抓了一把,不然干了一天的重活,最后连个吃的都没有,真的要饿死了。
刘少林这回把近乎真正的米糠放入嘴中,嚼了几下,难受得他想吐出,但还是一咬牙下咽。他喝了口盐水,但还是呛住,一阵猛咳。而此时一个人却伸出拳头,帮他捶着后背,他才静息下来回头却是谢洪鼎和李淮山。
“连座,黄玉材只是让我向你说,五半。”刘少林悄悄地报告。
“五半?”谢洪鼎思索着。
“我知道了,五袋糠半袋面。”李淮山看了看周围,一些鬼子监工正在用着不满的眼神看着他们,手中的皮鞭抖得啪啪响,“先别在外面说,我们回去再说。”
大家回到棚屋,纷纷坐在床头,听着外面的呼呼寒风,吃着冰冷的米糠。
李淮山三口两口吃下米糠,拍了拍手算是清理。
“五袋糠加半袋面掺合,跟纯米糠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了,面粉太少怎么能把粗糙的米糠粘在一起呢?”李淮山摇着头。
“小鬼子现在就根本没把咱们当人看。这样天天掏防空洞,天天扛石头,天天打混凝土,这么重的活连个半饱都不给,他们这帮畜牲不想让人活了!”
就连一向很少抱怨的马三伟也气愤起来。
“吃过早些睡吧,明天一大早还要上工。今晚不睡觉补过来力气,咱们真要死了。”谢洪鼎也说起泄气话来。
棚屋外的冷风越刮越大,一片片白雪也开始更加地密集起来。
刘少林钻进和周斌马三伟组合的被窝,看着外面的飘飘白雪,想着往年这个时候,他们还在大年三十的喜庆之中,他们吃饱喝足与邻家男孩看着大人推牌九,而母亲已经开始包饺子汤圆,准备着初一春节的早餐。
刘少林半夜醒了一次,他竟然发现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而屋棚里面的木板床靠墙靠窗的地方,也被飞进来的雪片飘白了。这让刘少林更感觉冰冷异常,把身体往马三伟的身上挤了又挤。
……
……
刘少林在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中睁开眼睛,他发现整个棚屋乱成了一团。
“连座,周里死了。”
“连座,张南山硬了。”
“连长,方大东死了。”
“连长,汪老六也硬了。”
“连座,这边三位兄弟都硬了!”
……
刘少林一下子坐了起来,看了看棚屋外的雪,也不过半尺来厚,它怎么就冻死这么多的人?
刘少林连忙站起身,急走几步来到正在慌乱中处理事情的谢洪鼎与李淮山的身旁,看着接二连三地发现一个又一个平时在一起干活的兄弟们闭上双眼,变成一个冷冰冰的尸体,他的心就无比地沉痛。
而朝鲜、印度、苏俄的战俘领导也从棚屋的后边跑来,哇啦哇啦叫着他们那边也是冻死了不少人。特别是伊万诺夫,他竟然伸出两个指头比划着。
也就是说,苏俄兄弟,仅存的四人,现在只剩下两人了。
伊万诺夫担心的在这里亡种也可越来越成为现实了。
“连一直生活在寒带的他们都这样,”李淮山难过地摇着头,“可现在也不过零下两度的样子,真低还没华北的温度低,零下十来度咱不一样活?咱们东北黑龙江往往零下二三十度,也是一样地活。他们苏俄那的温度可能更低,但现在一夜就冻死死了两位。看来咱们还是长久饥饿,劳累,身体虚瘦,没一点抵抗力的原因。”
正在大家哀伤之时,松井带着日本士兵冲进棚屋。
“你们地马上把尸体抬出去集中火烧!结束后,通通地去干活!”
松井恶狠狠地吼叫。而他身后的日军监工们马上分成两队,挥着皮鞭,催促着还能站起的战俘们。
而松井走到谢洪鼎与李淮山的面前,并且冷冷地看着床板上被冻死的战俘,撇着嘴极其不满地说道:
“不愧你们是一群猪猡,连这点温度都抵抗不了,不被我们大日本皇军打败那才不合逻辑地!”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25 13:50

第四十八章 尸集成山


当谢洪鼎李淮山带领着第一大队战俘,把夜里被冻死的兄弟抬到广场的角落时,史密斯他们也一趟一趟地往外抬着尸体。
让刘少林心痛的是,两个大队抬出的尸体越集越多,最后堆得像小山一样。而两个大队还在不断地往外抬着。
终于,谢洪鼎史密斯带领两个大队还活着的战俘,静静地站在尸山的前面。
大家的心情异常地悲痛,所有的战俘的脸上,在白雪的映衬之下写满着悲伤。而刘少林看往岗楼上的日军监工们,却背着三八大盖步枪,说说笑笑嘻嘻哈哈,似乎对于那一大堆生命的死去不曾直视。
“我们第一大队总共一百五十三人。”谢洪鼎对史密斯悲愤地说。
“我们一百六十四人!”史密斯说罢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个温度,有吃有穿我们不会死这么多人。”李淮山痛苦地说。
史密斯没有说话,他把仇恨的目光望向了门楼,松井衣着整齐地站在上面,戴着雪白手套,握着战刀,目光冷冷地看着广场上的一切,眼角流露着一种无比的淡漠。
一些日本士兵拿来了柴油,他们把柴油泼在战俘的尸山上,却发现材油根本不够。然后松井指示把战俘营的所有柴油都搜集过来,哗啦哗啦一桶桶地倒在尸山上。
刘少林看着那些僵硬的兄弟们,他们来自世界十二国,不同衣着不同肤色却都静静地闭着眼睛,骨瘦如材,如睡着一般,躺在积雪上,人叠人人堆人,枝楞八叉,似乎连默默的述苦都无。
一个日本兵忽然划着了火柴。
熊熊的烈火霎时燃起,不一时一个巨大的火山形成,一股股黑烟,夹杂着油味与人尸烧糊的焦味,弥漫了整个上松山。
而站在最前面的战俘,马上感觉到一股特别的热量传来。刘少林的全身暖暖的,这个温暖,是弟兄们的身体细胞燃烧所传导的。如果早就有这些温暖,这堆弟兄,他们可能还是活生生的人,与大家一起说说笑笑,一起上山睡觉下山劳作。而这个温暖,本来可以是吃饱饭、穿棉衣就可做到。
可他们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他们一顿只吃一个糠团,现在还变成一把散糠;他们可以加厚棉衣,但他们却连鞋都无。
“砰砰!”
两声枪响,战俘再看门楼上的松井,他狞笑着,正看着他驳壳枪口上残存的一缕黑烟,然后慢慢地收回,向着战俘队前的野田和福田两个中队长一摆手:“通通地下山开工!”
野田福田带领着三百多名日军监工,立即挥着皮鞭枪托:“上工,通通上工!”
刘少林在挨了两鞭子的时候,才从悲痛中醒来,他跟着谢洪鼎的身后,慢慢地离开尸山火海,向着山下的防空洞工地走去。
脚下的积雪,很快被战俘踩化踩出一条泥路,从山上扯到山下,扯进防空洞的工地。而那种烧焦的人肉臭味,也随之慢慢飘落,越集越加浓重。
刘少林甚至在中午领取米糠的时候,那山上的黑烟还在冒着,似乎死去的兄弟们还在述说着久久不散的冤屈。
甚至下午的时候,刘少林抬头看着山上,那股浓重的黑烟还在缓缓地升起。而不远处的上松街道,一些日本市民遥看着山上的人肉烟火,纷纷捂住鼻子,流露出无比的厌恶。
忽然,从海那边,远远地飞来一架飞机,隆隆的轰鸣,马上带起上松的防空警报之声刺耳响起。它巨大的的羽翼展翅翱翔云间,似乎是被上松山那股夹杂着战俘尸肉味道的黑烟吸引。
“B29!”史密斯望着飞机高兴得不知所以。
“是B29!”谢洪鼎李淮山戴维斯库克等等战俘长官无不惊喜地在防空洞工地前昂起头观看。
所有的战俘都在看着B29的到来,脸上浮现着一天中悲痛突然转变出的喜悦。
而刘少林忽然发现,那些日军监工却脸色煞白,想躲想闪想打想骂却惊慌失措什么都没做出来。好久之后,他们才纷纷举起步枪机枪,似乎对着高高在上的B29进行射击,让他们所慌恐的飞行物如愿地落下。
但B29很快地从天空中划过,只留下一些被冲散的白云。
“さっさと仕事を!ばかやろう!さっさと仕事を!”
而回过神的日军监工,却挥起皮鞭枪托,恶狠狠地鞭砸催促战俘们干活。那种力度,比以往更猛更狠,似乎对于B29的愤怒,都裹在皮鞭中挥向手无寸铁骨瘦如材的十二国战俘们的身上。
“快地快地快地!”野田挥着皮鞭,接连在谢洪鼎李淮山刘少林的身上猛抽几鞭,“不快地就去死!”
直打得刘少林肩上的石头差点掉落在地上。但他还是咬着牙挺了过去,然后再次用着生命紧存的能量把步速加快。
“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冷静。”谢洪鼎在一处距离鬼子监工稍远的地方对刘少林说,“小鬼子可能快要完蛋了。”
“我感觉盟国就要反攻了,”李淮山低声说,“越是这样,我们要越珍惜生命。晚上让各国战俘领导开个会,有些工作要开始进行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少林看到,有几个上松农民打扮的人,却叽哩哇啦地吵了过来,向着福田中队长述说着什么。
福田听后表现出一阵狂怒,他带着十来个日本兵随着那些农民向着防空洞口不远处的一块被白雪覆盖的菜地跑去。
“惹祸了。”谢洪鼎摇着头,因为他们看到,有三位战俘,正在菜园的雪地里拼命扒着东西。
福田一阵狂叫,十来个日本兵马上跑上去,把三位战俘一阵猛打直致人们变成血人,然后架起三位已经血肉模糊的战俘,跟随着福田回到了防空洞工地前的场地上。
“所有人地集合!”福田咆哮着,吹着集合哨子。
一千四百名战俘站在乱石堆上,而这三名战俘被六个日本兵紧紧地固定了胳膊,而三名战俘满脸都是被毒打的血痕。其中一位战俘,嘴里紧紧地咬着一颗荠菜的白白的根须。
刘少林显得无比地痛苦,他们三个他虽然叫不出名字,但也十分面熟。三个来自三个不同国家,那位嘴里咬着野菜的是美国战俘,他左侧旁边的是澳大利亚战俘,第三个则是中国战俘,并且还是张松林手下一位排长。
实在是饿极了,不然不会冒死去日本人的菜园。其实冬季的日本人菜园根本没什么蔬菜,他们只是去扒几颗野生的荠菜充饥。但是,这将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福田拄着战刀,一只空袖筒激烈地颤抖着。他看看三位偷挖野菜的战俘,然后再看着乱石场上黑压压一片盟国战俘。
“他们地,偷盗地,大大地扰民!所以……”
“太君,他们只是太饿,去挖几颗野菜!”有战俘在人群中忽然说道。
这让福田很是暴怒,他寻着声音看到站在第三排的一位瘦小的年轻中国战俘,然后一摆手,立即冲上去几个日本兵,把那位说话的中国战俘拉出了队列,然后双手背着押往三位挖野菜的战俘旁边。
“我要用砍头示众,今后谁要再偷跑出去扰民,都是这个下场!”
福田说罢,立即冲上来四个手拿武士刀的日本士兵,停也没停,照着四位战俘的脖颈,狠狠地落下。
福田似乎还不解恨,他命令把四人的无头的尸体绑在四根竖起的木桩上,血淋淋的人头却用绳子拴在木桩的顶部。
战俘们似乎真的被震慑,没一个人再敢说话,甚至连大家的呼吸都是那么谨小慎微。
而再看乱石场的外围,已经围过来不少看热闹上松居民,他们虽然大多为老人妇女儿童,但他们却欣赏着这一切,很多人呵呵地笑得合不拢嘴,高兴之色溢于言表。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25 13:51

第四十九章 最新计划


夜晚收工的时候,刘少林心情沉重,回到战俘营他都忘记与黄玉材打招呼,他机械地从黄玉材面前的铁桶里抓了把米糠,而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广场的那个角落。
在鬼子岗楼探照灯的扫照下,那个黑乎乎的尸灰堆,里面还在冒着一股股细小的黑烟,刘少林估计,可能最下面的战俘尸体,根本就没烧透,因为谢洪鼎之前就说过鬼子的柴油太少,烧尸根本不够。
但是不够又能如何?风刮日晒一阶段,松井还是让战俘把剩余尸骨铲到山窝随便挖个坑埋掉。
到底是谁的尸骨,到底谁是谁,到底多少人,到底埋在哪里?过了多少年后,人们就淡忘了曾经发生过的悲剧,也或者很多人都不记得,这种事情是否真正地发生过。
而可悲的是,那一个又一个盟国抗日英魂,在付出那么多的鲜血汗水痛苦生命,最终可能被侵略和反侵略者连个记录的痕迹都无。
刘少林返回了棚屋,他面无表情地咀嚼着手里的一把米糠。
现在不再想着这种近似于纯米糠好不好吃,新情况又来到每个战俘的跟前。因为排便更加艰难,就是下手抠,都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而鬼子给的每人每次五分钟的排便时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而为了不被日军监工活活打死,有谁胆敢把排便时间超出五分钟之外。为了保命,很多战俘的屁股顾不得擦,就那样急忙地提上,然后在日军监工的喝骂声中去扛石头。
裆里屁沟上有丝丝屎迹,那又如何?干净与避免死亡,战俘们往往选择后者。自从大家进了这个战俘营的十多月时间,有谁能有衣服换?有谁能洗一次清水澡?
大家的外表就那样地脏那么地破那样的落寞,还有就是右手食指永远的臭烘烘。
……
……
十二国战俘长官会议准时开始,刘少林周斌马三伟阿莫斯还是负责穹屋两边的警戒任务。而盟国战俘长官们开始紧张的会议进程。
“兄弟们,”谢洪鼎看着大家,“鬼子的凶残越来越明显,我们今天开会,来研究一下新形势下我们如何办?”
b29的到来证明,表明盟国已经有能力打到日本本土。我们对于现在的战场情况虽然不知道,但也能感觉出来,鬼子就要完蛋了,但这种时候,我们的处境更加地危险!”史密斯上尉分析着。
“现在鬼子已经明显让我们修建防空洞的速度加快,一旦防空洞修建完工后,鬼子会不会对我们下杀手?所以我提议,咱们地下挖掘要更加快速地进行,并且制定一下日军一旦下杀手我们的对策!”李淮山说道。
“日军一旦封锁战俘营,对我们如果实行炮轰、扫射、火烧,任何一种都不是我们能承受的。所以制定出逃对策,是一次会议两次会议或更多会议要研究的问题。”戴维斯说。
“有没有这种可能?一旦日军要对我们大屠杀时,我们不但在此反抗,而且夺取鬼子的枪支拉杆而起?”李淮山说道。
“攻取上松,然后就是大阪神户名古屋,然后与太平洋盟军一起,里应外合夺取东京!”布鲁克显得志向远大。
“这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史密斯说道,“刘少林!”
刘少林愣了一下,连忙说了声“到”,并且向穹屋内挤了挤。
“少林,”谢洪鼎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决定,从明天起,你将留下来,一直呆在密道中,看准时机,从鬼子那弄一些食品和药品,更重要的是,我们还会给你加派人手,挖通通往山上的通道,势在必行!”
立即,阿莫斯周斌马三伟以及一些国家战俘长官们都向他投来羡慕之光。因为留下来,他就可以时时刻刻不会直接面对鬼子,不会面对随时都会死亡的危险,同时不会风刮日晒扛石头……
但刘少林却不这么想,这个任务对于他来说太过艰巨。首先是他从此就是个死人了,而连座他们将怎么把这件事掩盖住,鬼子会不会发现?他整日躲在地道下,吃喝拉撒都是问题。而且他又如何在鬼子眼皮底下去完成任务?
李淮山似乎看出刘少林的担心。
“少林呀,地道生活的确不好,但也是一项任务。你的吃问题,我们将尽量让黄玉材给你解决,并且在黄玉材不方便的时候,我们就是每个人稍微多抓一粒糠,也不能让你少了你那份。至于你的方便问题,可以采取在地道一端挖坑填埋的办法。”
的确,李淮山不愧是地道战老士兵,就这么轻轻点播,一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
……
第二天刘少林不知道谢洪鼎李淮山他们,怎么把他一个大活人,隐藏而不被鬼子发现的。但是,在这种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死亡的情况下,有可能连鬼子也会糊里糊涂无心注意一个普通战俘的存在与否。
凌晨,鬼子吹响起床的哨声,刘少林便在黑暗中钻入周斌与马三伟的床板下方。
他不敢点燃蜡烛,地道里一片漆黑,一股股发霉的泥土气息有些冲鼻,他看着头顶上床板缝隙照射下来的光亮,有些留恋地面上的生活。
他左摸右摸,终于摸到战俘仅有的一把铁器——锅铲。它比普通家用的锅铲要大上一倍,挖土的速度也比一般的竹片又快上许多。
也许是所有的兄弟都下山挖防空洞的原因,床板上的棚屋里寂静异常,而电灯也被齐齐地关上,床板空隙的灯光立即消失了,洞下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刘少林有些心慌起来,他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小时候村庄老人们对鬼怪的描述来。勾死鬼、吊死鬼、牛头马面黑阎王,甚至村庄里从洪河北岸阜阳来的评书先生的大鼓书西游记封神榜聊斋里的种种鬼妖,他听着听着就害怕起来。
虽然后来他长大,独自牵着一头牛走黑路都不怕,但此时的他,身体瘦弱,黑暗与静寂,如幽灵般骚扰着他的大脑。
他紧紧地抓着锅铲,只要那些东西胆敢从黑暗中走出来,他就上去一锅铲,让它脑袋开发真正去见阎王。
但刘少林很快从迷信中走出来,他想自己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何来怕鬼呢?再说,李淮山跟他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还问少林,你们村庄几百口人,谁个亲眼见过鬼?见过鬼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刘少林笑了笑,按着现在的他来说,连命都不在乎何怕鬼来呢?
他估计着战俘营里大部分鬼子都下山了,有的只是岗楼里睡觉的夜班鬼子。有可能食堂还有几个鬼子在监视黄玉材他们做饭。
而医务室里木村医生也有可能在那里。野田和子更不用说。福田和子呢?
不知他有没有机会再见她一面,在医药上帮一个忙?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25 13:52

第五十章 黑夜侦察


漆黑的棚屋,没有了日军监工的催促打骂之声,没有了战俘们的哀痛之音,没有灯光,异常地安静。
刘少林慢慢地掀开床板,小心地钻了出来。从现在这个时刻,他将以一名死亡战俘的灵魂,悄悄地在战俘营行动。
两座战俘棚屋中间的日军岗哨,也随着战俘的下山挖防空洞而撤离跟随。周围六座岗楼里的日军,白班下山,夜班倒在岗楼下的房间休息。
刘少林猫着腰,悄悄地来到棚屋的第一个窗户前,在战俘营门楼灯光照射下,广场已无雪迹,显得异常地安静。广场那处角落里的一堆未曾烧尽的战俘尸灰,竟然还有着一缕缕的青烟升起,若有若无的烧糊的尸肉气息,让刘少林差点打出喷嚏。
他尽量使自己安静,连呼吸也显得格外小心。他看到医务室并没有灯光,而紧挨着的食堂却灯火通明。
从窗户中可以看到,一些人正在食堂中忙碌着,可能其中就有黄玉材的身影。而一些背着枪上着刺刀的日军监工,也在食堂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发出一声咒骂之声。
如果弄医药和食物,那么广场就是必经之路,他只要从广场上向食堂的方向奔去,那么极有可能两个岗楼一个门楼以及食堂留下的鬼子兵都可能发现他的行踪。
刘少林有些埋怨谢洪鼎与李淮山交给他的任务,这看似有些简单的任务,又如何地去完成?
苦闷了良久,刘少林忽然有了个想法,假如把地道从一号工棚,通过广场地下,挖到食堂下面,开个口,食堂里的战俘作内应,把一些食物直接丢进洞内,那岂不是很安全很美妙的事情?
高兴了一阵子,但刘少林忽然又摇了摇头,万一,这小鬼子要是发现了食堂下有地道,顺藤摸瓜,直接揪出战俘营所有的长官来,让整个计划不但泡汤,而且也给盟车战俘带来灭顶之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刘少林有些垂头丧气。
他现在最急迫地是,在一号棚屋里找个观察广场、 门楼、医务室、食堂动静的安全地点。时刻能看着鬼子行动,而鬼子却发现不了他的行踪。
天越来越亮,棚屋里的黑暗也变得昏白起来。
刘少林忽然发现一个地方,就是棚屋第一间靠门处的位置,他欣喜地掀开床板,钻了下去。
盖好床板,趴在泥土上,虽然很凉很冰人,但他还是被更意外的发现所高兴。
因为在这个床下面潜伏,隔着透风的木板墙,可以看到很多的地方。两座战俘营棚屋间的走道、整座广场、两座岗楼、一座门楼、医务室与食堂,尽在眼底。
如果把地道口设在这里,而不与其它主要地道联通,那么是否,鬼子就是发现了食堂与一号战俘营间的密道,他们也不会找到整个战俘营的密道入口?
刘少林心想,今晚他一定把这个想法,说给连座和李淮山听,只要他们觉得可行,那么计划马上开始。
刘少林转过头,观察着能不能通过床板下的空间,直接爬到穹屋的入口处。
虽然床板下一些木头挡住去路,但经过一些空隙和一翻艰难的爬行,他还是爬回了穹屋的入口处。
鬼子就是疯了也不会发现,就是他们自己建造的棚屋,关押战俘劳工的地方,尽然还有战俘不在他们的管束之下,在秘密进行着一个计划。
刘少林抓着那把锅铲,点燃仅有的一只蜡烛,他想他现在要挖掘通往山上的地道了。
他举着蜡烛,顺着战友们挖的通道往前走着。地道虽然挖得很不规范,一段宽一段窄一段高一段矮,时而弯身时而直身,但能轻松通过人,已经是很不错的工程了。
不过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的活物,入冬以来,蛇、蚯蚓甚至老鼠都是稀罕中的宝物。
也难怪,现在的饥饿长久普遍的情况下,任何会移动的都可能是战俘的食物。刘少林的老家是没有吃老鼠的习惯,但现在,他最盼望的,还是能抓到一只老鼠,让他的饥饿缓解一下。
终于,前面无路可走,一面土墙上到处留着没完工的挖掘痕迹,刘少林估计着距离,这里应当已经挖出一号屋棚和二号屋棚的范围,应当快到铁丝网墙的下面。如果这样挖下去,再向山上挖个一公里,那么他们遇事安全逃走的希望就很大。
刘少林把蜡烛插在洞壁的一处突起上,他看着面前要挖土的范围,然后吹灭蜡烛,开始挥起锅铲一下一下摸索着轻轻地挖掘起来。他手中就这一根蜡烛,用完就没了。最近战俘长官开会,也时常人员聚集后就吹灭蜡烛。
他不敢太过用力,害怕弄出声响惊动地面上的日本人。他不停在黑暗中挖掘,虽然很累很枯燥,但有着通往外面的生的希望,那动力也自然的产生。
在挖了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划根火柴,看看挖掘的情况,然后决定接下来要挖方向。
……
……
地道里很黑暗,在地道的尽头不停地传来细小的窸窣声音,一位个头高挑却饥瘦不堪的小伙子,在不停地挥动一把锅铲,虽然地道内温度很低,偶尔有一团亮光闪过,小伙子还算白皙秀气的脸上却挂满着汗珠。
终于,他停了下来,尽量控制自己不会喘出太大的粗气。他的肚子骨碌碌地叫个不停,他只得点燃蜡烛,然后向空屋走去。
他趴在床下,隔着木板墙的缝隙,看着外面太阳已经偏西。到哪儿弄吃的?他饿得头有些发晕,因为流汗太多,他感觉干渴无比。
他慢慢地爬到最南边那个可以侦察广场的床下,广场还是那般静悄,岗楼里的日军还在睡着,医务室和食堂也没有动静。黄玉材他们肯定下山送糠去了。
能不能趁着这个时候,他悄悄地跑到食堂,抓一把糠吃?
刘少林有时候胆大起来,不会多想就会实施起来。不知哪来的勇气,他真的钻出木板床,再次察看一翻,终于他跑向食堂。
他知道这个举动很鲁莽很危险,有可能马上会引起鬼子的注意,那时就是他的死亡之期。但饥饿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似的,他已经顾不了许多,竟然出奇地安全跑入食堂。
食堂里空荡荡的,战俘和日军监工都下山去了,他三步两步来到锅前,而看似不堪入目的两口铁锅里,竟然空空如也。只是锅台边沿散落着一些零星米糠。
以前食堂的角落有个垛糠的仓库,但是那里现在什么也没有,鬼子一定加强了仓库管理,把仓库里的米糠换在了里面小食堂有鬼子专门看守的地方。
看来白跑一趟了。刘少林感觉自己有些走不动路,不过他还是飞快地再次来到锅台前,把锅台上的一些零星米糠,飞快地捡起,塞进了嘴里。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他的身后有个人站在那里,一身白衣,染得昏暗中的食堂这片空气都有些明亮。
他慌张地转身,呆呆地愣在那里,浑身竟然哆嗦了起来。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25 13:54

第五十一章 看到一个身影


刘少林转身的哆嗦,倒不是因为来了凶残的日军监工挥着皮鞭和刺刀,也不是因为松井野田福田那凶神恶煞般狰狞面容,亦不是野田和子那鄙视的目光。
它是一位身穿洁白护士服、身材苗条、脸蛋儿美丽、水汪汪大眼睛优美眨动、不论任何场合都面带甜甜笑意的福田和子。
只是她现在看到这位一身中国军服破烂不堪、个头高挑却头发凌乱、赤脚,脸不知多久没有洗过却在灰垢下还是透出几丝帅气,而又瘦骨嶙峋明显营养不良的中国小伙子,不上工,却跑进食堂,偷偷急急地捡着锅台边的米糠的刘少林,有些惊诧。
“少林,是你?”和子疑惑地看着他。
刘少林真的吓坏了,他不但面对一个日本人对他的发现,他同时要面对一个对他看法不错的日本姑娘脸上的疑惑。她是否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小偷,一个人留下来在战俘营有什么目的。只要她说出任何一个原因,哪怕是她惊叫着引来日军监工,他今天都跑不掉杀身之祸。
“和……子……”刘少林越说越口吃起来,“我……太……太饿。”
刘少林说着还不忘把手里抓的另一点米糠放进嘴里,然后近乎贪婪地嚼着,似乎已经不在乎他在女孩心中对他的还算不错的印象。
良久,他咽下了米糠,但因为咽时太干涩而憋得脖子脸通红。直至他感觉顺畅,才笑了笑。
“对不起,和子,实在太饿。”
“那你为什么没有上工?”和子静静地看着他。
刘少林倒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他是一个不善于编造故事的人,但他绝对不会说他是留下来进行一个盟国战俘的地道计划。就是和子把他拉到松井的跟前,面对皮鞭刺刀和死亡,他还是守口如瓶。
“反正……”刘少林无奈地摇头,“你也看到我了,我跑也跑不掉。”
“我不会管你干什么,”和子有些不安地看着四周,“万一被发现,你想想后果吗?”
刘少林连忙抬起头,他惊讶于和子不是急于喊人,而是谈于他的安危。她难道不会暴露他,而去得到松井的奖赏?
“快跑吧,少林,躲起来,他们下山的人马上就要上来了,还有岗楼里睡着不少夜班睡觉的人,而且木村医生和野田和子也在这……”
刘少林越听越怕起来,既然和子没有暴露他的意思,而战俘营还有那么多日本人,他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也就是说,和子现在可以放他走,让他躲起来。
刘少林看看空空如也的食堂,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他现在只有快速地跑回棚屋,然后藏在床板下,钻入地道才能安全。
他向和子感谢地点了点头,然后迈步奔跑。
不过他就将出门之时,又急忙停步转身。
“和子姑娘,帮人帮到底吧,我们现在急需百宝丹,您能否……?”
和子心说还有这样不怕死的人,现在不但不逃还转身向她要药。从中国抢来的百宝丹的确还有一些,但那是紧俏药品,日本士兵也要用。而且上次她拿了些木村到现在还在问她药品的去处。而面前这个中国小伙子,竟然又厚着脸要她药品。而且,就是药品拿到,她又如何交给他。
她只在医务室,没有松井的命令她不能前去战俘营的棚屋。
“和子姑娘,能弄到百宝丹吗?就是我们中国云南产的白药?”
“我可以再拿两瓶,”和子有些为难地说,“但我怎么交给你?”
“食堂方便吗?交给一个叫黄玉材的中国人就可以了。”
刘少林说罢不敢再次停留,他轻抬脚步,猫着身,飞一样狂奔向一号棚屋。
和子看着这个远去的中国小伙子的背影,美丽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摇了摇头。她走出食堂的大门,然后走向医务室,在路过医务室的窗户时,她吃惊地发现,野田和子正从里门中走向外屋。
福田和子有些慌神,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广场上,让她担心的是,那个小伙子就差几步就要跑回一号棚屋。而没想到她这个轻轻的举动,竟然引来野田和子的警觉,她惊诧福田和子怎么在外面?她是很少走出医务室的,没有命令不出医务室是木村医生的命令。而且福田和子在看广场上的一个方向,那里有什么情况吗?
野田和子也向那个方向看去,让她惊诧的是,她看到一个人影,急速地跑进了一号棚屋的大门,但她再次细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影不见了。
“和子,你在外面干什么?”
“没……没有……”福田和子有些惊慌地说道。
“和子,我看到了一个人跑进了一号棚屋,你难道没有看到吗?”野田和子紧紧地盯着福田和子。
福田和子有些更加慌张,她摇着头,急忙走了几步从正门进入医务室。
“我刚刚到食堂看了一下,以为有人在那里,但是看后却没有什么发现。”福田和子有些镇定下来。
“但我的确看到一个人跑向一号棚屋。”野田和子有些坚定地说。
“那我无可奉告,反正我没有任何发现。”福田和子说罢,不再理睬野田和子,她走进里面的房间,开始给几个日军伤兵调配木村医生开出的吊点滴的药品。
“木村医生!”野田和子对福田和子的举动有些恼怒,她大声地叫喊着跑到里屋的另一个小门前,那是木村的休息房间,“木村医生,去通知松井大队长吧,我刚刚看到有人跑进一号棚屋,看样子好像是一个战俘。福田和子有很大怀疑,但她死不承认……”
“你看到有人?”木村急速地走了出来,但他走到福田和子的面前,有些认真地说道:“你没看到吗?”
“木村君,”福田和子礼貌地回答,“我真的没看到。”
“那么上次几瓶百宝丹,到底怎么回事?”木村静静地盯着福田和子。
“我说过,我拿回去给家人用了。这有什么不行吗?我哥哥还是福田石根中队长呢。”福田和子冷冷地说道。
“和子……”木村更加认真,把语气调解得有些婉转说道,“我知道你的心很好,同情病人是医生护士的职责。虽然战俘和帝国军人来到这里都为病人,但帝国的军人才更为重要。并且现在我们的药品也不是很多……”
“我看福田和子就说不清楚,木村医生,应当把她从这里开除掉。”野田和子冷冷地说道。
“我没这个权力,”木村医生摇着头,“作为一名护士,治病救人,也许和子的作法是对的,但身为帝国军人,我还是要把这件事马上报告松井大队长。”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25 13:55

第五十二章 大搜捕


刘少林快速地跑回一号棚屋,然后不敢迟疑钻回床板下的地道。为了隐蔽,他甚至拉上那块上面放满泥土的盖板。
他躲在盖板的下面,并没有往地道的深处逃去,而是横跨潜伏在盖板下面的直井中。他不知道有没有引起鬼子的注意,但万事小心为是。
让他担心是,地面上的嘈杂之声已经响起,甚至有人胡乱地开了几枪。难道他真的被鬼子发现?而看守食堂的鬼子随着黄玉材他们往山下挖掘防空洞的工地送糠去了,留在战俘营的鬼子只有夜班的人,还在呼呼地睡觉。要么是木村和野田和子发现了他?肯定不会是福田和子。如果她回报他,她当时就可以叫喊,马上引来日本兵把他抓捕。
接着他听到了松井的叫声:“ばかやろう!全部给我仔细地搜查,里里外外一点不留地把人搜出来!
接着他听到一些日本士兵开始往前奔跑开始到第二战俘大队的棚屋搜查。而更多的日本兵,则在不停地揭着床板翻看下面有没有藏人。
而刘少林的的冷汗也迅速地出满了额头。他担心战俘的床下的一些新土会被鬼子看出蛛丝马迹,怀疑地道的事情,进而打破盟国战俘的计划。他更担心鬼子看出他现在头顶上的木板痕迹。虽然他和周斌他们把木板上放泥土和周围伪装得很像,只要拉上,很难被发现。但是只要借着亮光仔细看过,还是能发现地道入口的痕迹。
刘少林大气都不敢出,他在自责,其实他今天就是饿死,也不该上去,弄得松井开始对战俘营大搜捕。
“扑,当!”
有鬼子翻床板已经翻到他的头顶上方。刘少林的心怦怦地跳着,手里紧紧握着那把锅铲。就是被发现,他也要拼上性命与鬼子来个肉搏。之所谓干掉一个够本干掉一双赚一个。在这种随时都面临着死亡的恶劣环境下,人命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死又何惜?
他甚至感觉到地面上的震动,木板上的灰土落下,更可怕的是,那个翻动床板的鬼子兵,突然停止了翻动,静止了。难道他看到了入口痕迹不成?
刘少林的心跳更加快速,他已经把锅铲抡起,只要那鬼子发现地道口伸头进来,他就上去一锅铲,让他脑袋开花。
但是,那静止只是稍稍地停留了一会儿,似乎那鬼子并没发现什么,而是向前继续地翻动着床板。
刘少林终于喘了口粗气。
他想着这鬼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们的老窝,来自世界十二国的战俘,会用他们的泥土,跟他们玩着地道游戏。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就听到一些鬼子在叽哩哇啦回报,刘少林虽然听不懂鬼子说什么,那肯定就是找不到。因为要找的人在地下,在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隐藏着,而且就在安闲地听着他们的讲话。
但是他却忽然惊奇地听到两个和子的声音。松井肯定在当面调查,他大声地向福田和子训话。而福田和子一直说着一句话“見たこともない!見たこともない!”
他甚至听到松井像条狗一样咆哮,还似乎打了福田和子有耳光,那“啪”的一声很响,隔着床板和盖板都听得一清二楚。
福田和子,你受苦了。
不过刘少林的心却马上安了下来。福田和子毕竟是一个日本姑娘,而且她并没有犯错,又是福田中队长的亲妹妹。松井不会拿她进一步怎么样的。
而事情就像刘少林想到的一样,松井接着便带着人走出了一号棚屋,那杂沓的脚步,再次震下一团灰土,掉进了刘少林的眼睛。
……
……
经过一场不小的地震之后,刘少林终于从直井上摔下,在地上舒服地闭上眼睛,待心跳和缓之后,开始点燃蜡烛拿起锅铲,向着地道的尽头而去。
只是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有些着急起来,他要快速地把通往山上的地道打通,那是一片灌木山林,他不说爬出去打个野兔捉个小鸟什么的,就是站在树上透透风,也不至于在地道里这么憋闷。
他还是把蜡烛插放在地道尽头一块泥土突起上,看着前面以挖掘的方向正要动铲,但泥壁上方一根灰白色的树根吸引住他的目光。他的肚子又开始咕噜起来,他在食堂的锅台边只拣到一点米糠,也只算夹个牙缝而已。他动了动喉咙,饥饿本能地促使他用锅铲飞快地挖了一段树根,看了看并不知道是杉树根、樱花树根还是什么灌木根。
反正他听李淮山向他解释树过,只要是树根,有水分,不管甘甜还是苦涩,嚼一下就会有营养入肚。
他用衣服擦去树根上的泥土,然后把它塞到嘴里。
好不是滋味,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侵蚀着舌头,他想把它吐出,但还是忍了,用了牛九二虎之力咬下树皮,嚼了好久才咽下肚子。
至于中间白色的根茎,他也把它咬扁,使劲吸着里面的水分。
要知道,他将近一天没有吃饭没有喝水,不但饥饿难耐,而且干渴异常。
……
……
不知何时,从黑暗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这着实把刘少林吓个不轻。他一直都在认真挖洞,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身后来了人。
接着,那人点燃蜡烛,露出一张笑嘻嘻的面孔。竟然是阿莫斯。
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位战俘长官,谢洪鼎李淮山亲密和蔼的笑容,史密斯戴维斯对他翘起的拇指,都让他非常激动。
“明天开始,阿莫斯少尉将在这里陪你,你们地下人员将增加到两人。”史密斯拍着他的肩膀。
“少林,休息吧,白天发生了什么?鬼子竟然把两座棚屋的床板都翻了个遍。”谢洪鼎看着他。
“没什么,”刘少林惭愧地摇了摇头,“中午我实在太饿,看四下无人,就上去想到食堂找些吃的,没想到可能被什么人发现,就引来鬼子大搜捕。不过他们并没有找到我。”
“安全就好。”李淮山有些无奈,“你在下面的确辛苦了,我明天就安排黄玉材在给后面岗楼的鬼子送饭时,在中门丢两份糠给你和阿莫斯,你一定小心,不能再暴露。不然又会一场血雨腥风的大地震。”
“那就谢谢李连长了。”刘少林看着李淮山,感觉他真没有连长的架子。
“可以停工休息了,”李淮山也极其欣赏地看着他。
“连座,连长。”刘少林看着谢洪鼎与李淮山,然后再看史密斯戴维斯,“我有个想法,能不能在一号战俘营棚屋的最前面一间,挖个地道,直通食堂的下面。当然食堂不能有出口,但可以做一个像管子一样细的通道,一旦食堂有面粉一类的细粮,我们也可以弄些给伤病员补养。”
刘少林本来说到这里就可以把自己想挖另一条通道的事情说出来了。但他现在又有了另外一个想法,就是把一些严重伤病的战俘转移到地下,经过经心调理,存活的可能就会大大提高了。
作者: 西湖仙    时间: 2014-7-28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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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4-7-28 11:01
请问您们是正规的工作室吗?冒昧地问一下,呵呵。《战俘1945》全书二十二万多字,底稿已经写完,在创世中文网发到七十二章,在老家老白的这个论坛将一步步全部发完。我以前有两本书被北方文艺出版拿了电子版本,收益还可,但弄得我不能谈出版的事。您们如果也是电子版的就算了。要知道再下每天的工资也不止三百块,写只是业余玩玩,离靠这个谋生还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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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知音闲亭    时间: 2017-5-11 08:27
本土省协作家——固城人士,李胜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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