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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奶奶的身世（散文） [打印本页]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8 19:58
标题: 奶奶的身世（散文）
本帖最后由 天月笛语 于 2016-2-18 20:08 编辑
奶奶的身世
（散文）
李金胜
冬雨潇潇，我收拾几本旧书籍，偶然间发现多年前奶奶的一张旧照。奶奶站在淮水涛涛的岸边，我按下照相机的快门。奶奶的笑容堆在她多皱的额头，与东去淮河滚滚的欢快波浪相应。
那次，奶奶带我去淮河南王店乡她曾经的故乡。很长一段时间，我与父亲叔叔都以为奶奶无兄无弟，就只此她一人。每当我们问起，奶奶不言不语，目望南方，陷入沉思回忆，那表情是沉痛，是悲伤，伴随着奶奶眼眶里流下的两溪泪，我们能感觉到奶奶心中的哀痛。我们只好闭嘴，再不问奶奶的身世。直到改革开放后的一九八三年，奶奶站在金秋丰收的稻场里，站在近万斤的小山般的稻堆前，奶奶舒展了一直皱着的眉头，向我们道出她不曾道出的身世和苦楚。
“这么多粮食，我们家两年都吃不完，”奶奶说，“要是你舅爷在活着，能赶上新社会，那该多好。可他在旧社会就……”
奶奶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奶奶又开始目望南方流泪。南方是王店的方向，是奶奶曾经生活过数年的娘家。而我与父亲，马上围在奶奶的跟前。奶奶坐在厚实的稻堆边，手里抓了一把金黄沉甸的稻谷，说出让我们许久不能平静下来的往事。
奶奶其实在民国三十六年（公元一九四七年），不但有位年轻英俊的哥哥，还有位十分美丽漂亮的嫂嫂。哥哥与嫂嫂郎才女貌，在赶集时街头相遇一见钟情，虽然奶奶家只是佃农，除去租税连饭都吃不饱，但嫂嫂不顾其娘家人的反对，毅然跟在奶奶的哥哥身后，成为王家人的媳妇。
看似美好生活的到来，而接下来，奶奶家的噩运就此开始。奶奶说，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旧社会，穷人一直受着欺压和宰杀。奶奶的声音里，“旧社会”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奶奶说，旧社会里，穷人所拥有的一切东西都没有保障，粮食、钱财、物品甚至人和人的生命。奶奶的嫂子才过门三天，因为长相实在美丽出众，一些地痞流氓便上门调戏。奶奶的哥哥年轻力壮血气方刚，哪受得了那种气，拿着打麦翻场用的三股铁叉，站在新婚妻子的身前，誓死保护他与爱妻的尊严。
为此，奶奶的父亲还跑到保长那里上报求助，保长听过陈述，便派了两个保丁扛着汉阳造步枪跟着奶奶的父亲处理此事。但那两个保丁在到达奶奶家时，并没有去阻拦那些还在闹事的地痞流氓，而是两个人四只眼贼溜溜地围着奶奶的嫂子身上旋转。
第四天，那两个保丁扛着汉阳造步枪，身后跟着那群昨天来闹事的地痞流氓，还有一班吹着喇叭打着锣镲的乐班以及一顶披红挂彩的八抬大轿，蜂拥到奶奶家的茅草屋前。
这是怎么回事？奶奶的父亲不解地站在两个保丁的跟前。保丁却飞起一脚，把奶奶的父亲踢倒在地，嘴里却嘿嘿地笑道：“王老头，穷人家娶这么漂亮的儿媳妇不觉得作孽吗？幸好有位老爷看中你家媳妇了，决定收她做姨太太，这是她的福气。来人呀，给我上屋里抢！”
奶奶的父亲嘴里叫着“这还有国法吗”，一边起身一边去拦，但他还没爬起来，又一次被保丁踢倒在地。奶奶的哥哥看着来势汹汹的保丁及地痞流氓向茅草屋冲来，顺手拿起三股铁叉横在门前。
但是，另一个保丁马上举起汉阳造，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奶奶的哥哥头部就是一枪。在奶奶的哥哥倒在血泊之后，那群人冲入茅草屋内，拉出藏在床下瑟瑟发抖的新娘，蛮横地抬进外面的八抬大轿里。
接着，他们又抢光奶奶家的粮食、新娘的嫁妆和一切值钱的东西。
奶奶的父亲看着家破人亡的场面，在拿着邻居塞给他的窝窝头后，便踏上到固始到息县的申冤告状之路。
“在那个旧社会，”奶奶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你告状谁理你，没人理你。你舅姥爷申冤告状命差点都没有了，还被训斥诬告，挨了县太爷的板子。旧社会的穷人在他们眼里哪是人呀？”奶奶的眼泪再次落下。
“家破人亡，我当年北嫁到你们李家，那年秋刘邓大军南下，就路过咱三里庄的大路。以前国军来了，大姑娘都用锅烟灰抹黑脸，头发挽髻装小媳妇，不然就会被祸害。但人家共产党八路军来了，不但不欺负咱们穷人，跟咱们说话都客气里很，又挑水又扫院子又帮着刨地锄草种庄稼，没吃的他们还送吃的。”
“新社会，”奶奶的语气缓和了些，“他们共产党八路军来了就有了新社会，一切都变了，分了咱们土地，现在你看看咱们的稻堆子，以前多少家加一块也没现在多！不是新社会，哪来这么大的稻堆子？”
现如今奶奶已经去世十三年，如果她老人家在天有灵，看到他的子孙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有的上了大学，有的做了大型建筑电力设计师，有的做了小企业厂长，有的买了皮卡与轿车，有的买了城市里的商品房，有的炒了股票并有所收获……她老人家，又是多么地高兴！（20160107）
作者: 小百姓一个 时间: 2016-2-18 20:29
血泪史！
作者: 依旧 时间: 2016-2-18 20:30
新旧社会两重天
作者: 寻找姚黄 时间: 2016-2-18 20:37
真情回忆，永久纪念。欣赏好文。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8 20:43
是呀，如今我很难找到奶奶生活过的王店具体地方了。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8 20:47
版主说得对，新旧社会的区别就是回忆与现实的对比……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8 20:47
感谢张老师！
作者: 寻找姚黄 时间: 2016-2-18 21:20
天月笛语 发表于 2016-2-18 20:47 
感谢张老师！
别客气李先生！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19 11:14
我想知道楼主是不是张井人？
作者: 小百姓一个 时间: 2016-2-19 11:32
应当可以寻到，王店在北庙的北边，可能比较难些~~~~
作者: a懒洋洋 时间: 2016-2-19 12:24
标题: 在王店，老王家是大户，不知楼主说的是那个
在王店，老王家是大户，不知楼主说的是那个村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9 12:35
我是固城张井三里庄的。张井有Ｎ个叫李金胜的，郑新庄一个叫李金胜的，与我同班同学，为争这个名字，我们差点打架，我矮些打不过他，但我不服输，他只好改李金利，后来身份证下来，他又改回李金胜；我们庄我父亲最先给我起名李金胜，五岁时父亲背着我，我问父亲给我起什么学名，父亲说，咱们姓李，你是“金”字辈，咱们脚下的古城固城仓为春秋战国楚公子胜所建，就取公子胜的一个“胜”字；在我六岁（周岁五岁）牵着我弟弟到我大叔带课的小学上学时，我课本与作业本皆写李金胜；在我上学一年时，我二大爷生了儿子，竟然不问我父亲，直接小名就叫金胜，学名虽然后来改为李金朋，但后来又改为李金胜，支书有次问我，为何我重他名？可能是彼金胜为建筑老板，腰粗钱多请吃多的缘故吧！呵呵，多叙了。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19 14:29
本帖最后由 天高任我飞翔 于 2016-2-19 15:07 编辑
你可知道我是谁？给你以前有没有关系？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19 14:46
天月笛语 发表于 2016-2-19 12:35
我是固城张井三里庄的。张井有Ｎ个叫李金胜的，郑新庄一个叫李金胜的，与我同班同学，为争这个名字，我们 ...
如果不错的话，应该是你的启蒙老师（贾老师）！那时候我就看好你的语文潜力，果然没让我失望！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19 14:50
天月笛语 发表于 2016-2-19 12:35
我是固城张井三里庄的。张井有Ｎ个叫李金胜的，郑新庄一个叫李金胜的，与我同班同学，为争这个名字，我们 ...
你是说三队的那个吗？也是我的学生！现在发展的也不错！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19 14:56
天高任我飞翔 发表于 2016-2-19 11:14
我想知道楼主是不是张井人？
30年的分别可以改变我们的容颜，却抹不去我们的记忆！你们那天真活泼形象在我脑海里依然记忆犹新！无情的生活现实让我们天各一方……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9 17:02
本帖最后由 天月笛语 于 2016-2-19 17:51 编辑
难道您是我的恩师贾志亮老师？我是三里庄（五队）的盼成，李金胜呀！恩师，多有冒犯！你在上海哪里？我一定去给您拜年!天那，天下还有这样巧的事！都怪我，顶撞恩师，年少（在您面前）无知，太轻狂。我一定好好检讨我自己！跪拜恩师！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9 18:20
网络署名让我们相邻却不相识，如果是真名字，您就是骂我我也不能回嘴呀。恩师一定原谅我的轻狂，这方面我父亲也一直批评我，今年过年我四十好几的人站在父亲的面前被批评得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学生，我一定好好自检，更加努力，不辜负您对学生的期望。再次跪拜恩师！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19 18:39
天月笛语 发表于 2016-2-19 17:02
难道您是我的恩师贾志亮老师？我是三里庄（五队）的盼成，李金胜呀！恩师，多有冒犯！你在上海哪里？我一 ...
正是本人！转眼30年过去了！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生活就是这样无情的捉弄着我们每一个人。网络语言环境就是这样，键盘往往很难准确寄托和抒发我们每一个人的思想感情！所以不存在谁冒犯谁之说！因为之前我们都把网络世界虚拟化。我本人之所以会在咱淮滨自己的论坛里玩，就是期盼着网络接近现实。至于上面有什么误会，也是我本人语言表达不够具体所致，你没有责任！好吧！有空来玩！我的个人资料都是真实的，住址都有，随时欢迎你们来玩！盼！盼！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19 18:51
天月笛语 发表于 2016-2-19 18:20
网络署名让我们相邻却不相识，如果是真名字，您就是骂我我也不能回嘴呀。恩师一定原谅我的轻狂，这方面我 ...
别这样说了！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没什么！真的！我们就需要敢说真话的直言不讳的朋友。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择我过者是我师”。现在是在家还是在上海？读到你的文学作品，的确让我引以为荣！不亚于是自己的成就！
作者: 虚竹 时间: 2016-2-19 19:37
好文，记住过去，告诫后人别活倒出了！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9 20:00
恩师，我现在已经回到上海松江了。从九一年至今，基本都在上海打工，两个儿子也生在上海，但读高中还是回了淮滨。大儿子去年考到河南大学，小儿子在浦东上中专。我与妻就是上班挣钱供养他们学业。我闲时看看书敲敲字，很喜欢文学，也感谢您当年对我的栽培，您的语文教学很有特色，对词句段落以及整篇文章的讲解直到现在还在运用，你让我明白作文与文学其实有很多是相通的。当年是您的鼓励和把我作文当范文在班内讲读，让我对作文产生从未有过的兴趣。感谢您，恩师！但我绝对没想到天高任我飞翔会是您？我原来以为您与南淮滨那么多人熟识，要么是期思要么是张庄的，绝对想不到就是咱们固城张井的，更想不到会是贾老师您——我一直崇拜的恩师！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9 20:00
本帖最后由 天月笛语 于 2016-2-19 20:09 编辑
有恩师的再次鼓励，我将更加努力学习。恩师可有ＱＱ与联系地址？我刚到您的空间，没找到这些信息。您可以私信我，以便咱们师徒更好地联系。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19 20:46
天月笛语 发表于 2016-2-19 20:00
恩师，我现在已经回到上海松江了。从九一年至今，基本都在上海打工，两个儿子也生在上海，但读高中还是回 ...
别在提啥贾老师了！越提越让我大有误人子弟之感！不瞒你说，我已把那些年的教学工作当作人生的误区，误了你们也误了自己！直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后来弃教也是生活所迫！其实我们每一个农村孩子除了自己努力之外还要生能逢时！还好，改革开放给我们带来机遇，让我们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有很好的生存空间，过上各自的幸福生活！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9 21:06
但我还是感觉您当年的语文教学严谨，让人钦佩。对贾老师弃教感到惋惜！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19 21:22
天月笛语 发表于 2016-2-19 20:00
有恩师的再次鼓励，我将更加努力学习。恩师可有ＱＱ与联系地址？我刚到您的空间，没找到这些信息。您可以 ...
论坛中我的帖子里有不少我的照片，想必你是不认识我了吧？岁月真的把我改变的面目全非了吗？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19 21:37
天月笛语 发表于 2016-2-19 20:00
恩师，我现在已经回到上海松江了。从九一年至今，基本都在上海打工，两个儿子也生在上海，但读高中还是回 ...
文学，我差不多都荒废了！不怕你们笑话！现在真的写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像我现在只有消遣找乐的份了！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9 21:54
贾老师不要这样说，可能我前面的帖子里的冒昧的话刺激到您。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9 21:57
我刚翻找了论谈您的帖子，倒真没有找到您的照片。不过在你另一空间里看到您的照片，三十年了，人都会老的，我也由三十年前的您的小学生，到现在四十多的中年人了。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19 22:02
天月笛语 发表于 2016-2-19 21:54
贾老师不要这样说，可能我前面的帖子里的冒昧的话刺激到您。
咱不提“冒犯”二字可好！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19 22:05
天月笛语 发表于 2016-2-19 21:57
我刚翻找了论谈您的帖子，倒真没有找到您的照片。不过在你另一空间里看到您的照片，三十年了，人都会老的 ...
还敢认吗？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9 22:06
因为当时的老人都已不在，行政划分也多次变更，我还得多考查一下具体位置。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9 22:07
感谢支持！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19 22:09
天月笛语 发表于 2016-2-19 21:57
我刚翻找了论谈您的帖子，倒真没有找到您的照片。不过在你另一空间里看到您的照片，三十年了，人都会老的 ...
好吧！今天就聊到这吧！晚安！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9 22:11
敢认，呵呵，岁月无情。就拿我前年与去年说，前年之前在那些公司都是说话算数的，体重与气度也随之增长；但去年来这个公司，虽然长了工资，但工作环境与生活质量变化，让我瘦了二十多斤，黑了，老了。环境让人变化太大。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19 22:12
晚安，贾老师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20 08:32
当时的付出一直得不到社会的认可，工资还不够打油吃盐的，就别说孩子们读书上学了！处于无奈只好下海打工了。
作者: 天月笛语 时间: 2016-2-20 11:30
也就是之后几年，好似变化了，许多老师都转了正。不管怎样，那一代老师的付出没有被社会认可与重视，都是一种悲哀。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2-20 12:19
天月笛语 发表于 2016-2-20 11:30
也就是之后几年，好似变化了，许多老师都转了正。不管怎样，那一代老师的付出没有被社会认可与重视，都是 ...
我毕业晚了（83年是界限），以后的再有能力也转不了。
作者: hsj 时间: 2016-3-3 21:05
无意中读到楼主的帖子，感觉不光文章写的好，就连几十年不见的师生对话都相当的感人！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3-4 05:52
hsj 发表于 2016-3-3 21:05
无意中读到楼主的帖子，感觉不光文章写的好，就连几十年不见的师生对话都相当的感人！
世界太小！网络奇缘！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3-4 05:54
本帖最后由 天高任我飞翔 于 2016-3-4 13:09 编辑
我再不相信“网海无边”这句话了！
作者: 张西楼 时间: 2016-3-5 14:55
年前误会咱至今记得，有点江湖味道----不打不相识！
作者: 跳出井口看看 时间: 2016-3-5 17:50
不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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